178:難題

作者:春夢關情 字數:2222



“雲南甄氏,世代鎮守,三十三年前,恪國公一戰成名,此後數十載,甄氏滿門無不風光。”

新祿低著頭,將來時劉光同交代的話,一一說與崔旻聽。

果然是這個甄傢。

崔旻瞇起眼,似乎是在思考。

陛下容不下談傢,是私仇。

那甄傢呢?

陛下何等英明,真的會眼看著外戚做大嗎?

隻要宮中皇後一倒,雖不至於傷及甄傢根本,可也一定重創甄氏一族,更何況,是戕害太後這樣的大罪。

崔旻一陣心驚。

他本以為,自己看慣瞭陰謀算計,應付起各方明槍暗箭,也是遊刃有餘。

然則此事一出,這位陛下的城府之深,實在不得不讓人欽佩又害怕。

談貴妃晉位,中宮禁足。

談傢和甄傢,再沒有和平相處的將來瞭。

鬧到最後,兩敗俱傷。

“新祿,劉公有沒有跟你講,如今朝中,誰是與雲南往來密切的?”崔旻顯得有些沉重,聲兒也悶悶地,“跟我們崔府有瓜葛的,可又有沒有?”

新祿微微抬起頭來看瞭他一眼,嘴角揚瞭揚:“大爺您真是神瞭,您怎麼想到問這個的?”

崔旻沒回他。

其實這不難猜。

劉光同不是個好事的人,盡管談傢的事情,很可能牽連他們傢,但是這和皇後毫無關系。

新祿所說,分明是劉光同授意的。

為什麼劉光同要讓新祿告訴他這些?要讓他知道,陛下的這位皇後,出身雲南府甄傢呢?

不必深思,也能想明白。

雲南在京城之中,必定還有勢力,和他們傢,說不定還有些瓜葛。

新祿看他不說話,有些訕訕的,頓瞭會兒才回道:“王芳有個幹兒子,叫白啟桓,是甄公的舊部,劉公也打聽過,這個白啟桓曾經在軍中是做過左前鋒的人。”

崔旻心裡咯噔一聲:“左前鋒?他怎麼做瞭王芳的兒子?”

“不知道,劉公當年查過,什麼也沒查出來,但是總覺得,他應該是王芳和雲南聯絡的中間人。”

是瞭,劉光同都查不出來,那就一定有古怪瞭。

好好地一個左前鋒將軍,會給一個閹人做幹兒子?這太沒道理。

“這個白啟桓,現在在京城是個什麼職務?”

“他也在戶部,因為有當年的履歷,再加上王芳的面子,現在是個五品郎中。”

怪不得劉光同把他舉薦到戶部去!

崔旻一時不由恨的牙根癢。

隻是若是如此看來,陛下對王芳,就果真這樣信任嗎?

他舉薦瞭雲南來的人,陛下卻把人提到瞭五品戶部郎中的位置上。

究竟是信任,還是另有用心?

崔旻一時陷入瞭沉思當中。

大約過瞭半盞茶的時間,他抬瞭抬指頭,在扶手上點瞭點:“你繼續說吧。”

新祿這才繼續接上話:“還有就是康定伯府的姑奶奶,嫁的就是甄傢的五爺,這位甄五爺,可是皇後娘娘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康定伯父和他們傢素有來往。

當初給崔瓊說親事,還是請的他出面。

崔旻從前也聽長輩們說起過,齊伯的這位十五姑娘,嫁去瞭雲南甄府,但彼時從未留心,她竟嫁的是皇後的親哥哥,如此說來,甄齊兩傢,必定交情很是不錯。

劉光同大概是要他入京之後,一來在戶部提防白啟桓,二來也怕他與齊傢走動的太近,才特意交代瞭新祿這些話。

他想著,翻眼看新祿:“還有沒有?”

“還有就是……”新祿稍稍頓瞭頓,拖瞭個音,“臨江府陸傢。”

崔旻以為自己聽錯瞭,咦瞭一聲:“誰傢?”

“臨江府陸傢。”新祿咳瞭一聲,“劉公說瞭,本來他不想管這茬兒的,但是府上四老爺跟陸秉均陸大人是同年舊交,交情十分的不錯,所以還是想提醒大爺一句。”

崔旻的眉頭,緊緊的攏到瞭一處。

“陸傢怎麼會跟雲南有牽搭?”崔旻倒不是懷疑劉光同,隻是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

陸秉均和甄傢人,怎麼想也聯系不到一起去啊。

“具體的劉公也沒細說,隻是說甄傢當年對陸傢是有大恩的,陸大人也不是白手起傢的人,他祖上雖不如崔傢這樣風光,可畢竟也是世代為官的,總歸甄府幫過他們一個大忙就是瞭。”

他這樣說,崔旻就更是不解瞭,隻可恨如今離開瞭應天府,不然一定要去好好問問劉光同才行。

到底是什麼樣的大恩,能讓劉光同把陸秉均視為甄氏一黨呢?

他知道陸秉均這個人,耿直、剛正,往難聽瞭說,還有那麼點兒迂腐。

四叔與他交情甚好,父親也似乎很欣賞他的為人。

早年間多少次提起,要給他謀劃一個好前程,至少不要守著臨江府苦熬,可他都一笑置之。

後來年紀稍長,雖然覺得陸秉均這樣的做法實在是不可取,可也很佩服他的一身傲骨。

他會涉入黨爭?涉入政鬥?

崔旻的手不由的在下巴上摸索起來。

那邊新祿等瞭一會兒,見他不語,叫瞭一聲大爺。

崔旻抬眼看過去,仍舊是一派嚴肅。

新祿神色如常,回道:“劉公說瞭,不管事情將來如何,大爺能做的,始終有限。就好比陸秉均這件事,如果他真的是甄氏一黨,大爺所能做的,無非也隻是勸一勸府上四老爺,與他斷瞭來往而已。可是府上四老爺又是否肯聽,卻不是大爺能夠左右的瞭。”

崔旻一時想不通劉光同究竟想要做什麼,就蹙眉看新祿:“劉公到底讓你帶給我什麼話?”

“四個字,”新祿一邊說,一邊比出四根指頭來,“多聽多看。”

崔旻嘖瞭一聲。

劉光同很少有這樣謹慎的時候。

看樣子,這件事情就連他,也暫且摸不清楚底,所以隻好勸自己謹慎行事,切不可莽撞。

崔旻此刻才真正感覺到危機的到來。

此次進京,前途未知,福兮禍兮,全是天定。

他習慣瞭高高在上,也習慣瞭做第一人。

就比如在應天府十四年中,再比如前往祁縣查案的時候。

如今乍然要他收斂鋒芒,多聽少說……

崔旻不由的搖瞭搖頭。

劉光同,確實給他出瞭個難題啊。

過瞭許久,崔旻才點瞭點頭:“我知道瞭,你也早點回去吧,別讓人看見你。”

新祿便沒有再多說什麼,應瞭一聲是,又與他辭行過一番,才提步出門去,別的話一概不再多提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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