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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瑜眼中明滅幾變,神色也隨之變瞭又變。
薛成嬌看在眼裡,不動聲色。
“當年外祖父他們搬出應天府……是我父親的意思。”
薛成嬌一驚,眉頭就攏在瞭一起:“是溥四叔怕惹禍上身嗎?”
“當然不是!”崔瑜幾乎是立時叫瞭一聲。
這一聲中,對崔溥的維護之意很是明顯。
說完瞭,她平復瞭一會兒,才瞪瞭薛成嬌一眼:“我父親是真君子,你不要隨口詆毀他。”
薛成嬌有些訕訕的摸瞭摸鼻尖兒。
看起來這件事,還是有內情的瞭。
不過不光是如此,如果有人詆毀她的父親,她應該和崔瑜的反應也是一樣的。
薛成嬌沒有再開口,顯然是在等崔瑜繼續說下去。
崔瑜想瞭很久,深吸瞭口氣:“事情過去瞭太久,我們傢裡,沒有人願意再提起。如果不是你說起來,又是為瞭阿瑛,我一輩子也不願意去想這件事。”
聽到此處,薛成嬌才稍稍肅瞭神色,端的一派認真,洗耳恭聽的模樣。
崔瑜那裡又嘆瞭口氣:“我的外祖父,曾是景王殿下的門客。”
薛成嬌啊瞭一聲,略張大瞭嘴,面上一派驚詫,掩飾不住。
景王尊,是今上的皇叔,她小的時候就經常聽父親說——景王若為尊,天下豈非大亂焉。
所以十六年前,景王之亂被平,景王被貶為庶人,終生圈禁,直到今上登基的第五年,死在自己的府邸之中。
這麼說來,康氏之所以獲罪,並不是因為什麼行事不嚴謹。
這一切,不過是今上在徹底的產出景王餘黨,甚至是可能是其餘黨的官員,都未能幸免。
“那這件事,又是怎麼和四叔有關的呢?”
“當時我外祖父獲罪下獄,是我父親上折求情,外祖父最終隻落瞭個罷官的下場而已。後來我父親就勸他,從此遠離朝堂,淡出世人眼中,應天府也不能再住下去。”崔瑜眼中有瞭痛色,“你現在明白瞭?他們怎麼可能上門來提親,又怎麼能夠和我們傢再結親?”
這條路,顯然是走不通的瞭。
康傢用瞭這麼多年,才做到徹底淡出。
這個時候,一旦來崔傢提起結親之事,陛下的猜忌之心立刻就會重燃。
到那時,康氏一族,就是誰也保全不瞭的瞭。
不過從崔瑜的話中,也不難聽出。
早在康傢出事的時候,陛下其實就已經有心抬舉崔傢瞭。
不然憑區區崔溥,如何能說下這個請來?
難道,崔溥並不是想仰仗甄氏,而是想要拉陸秉均一把嗎?
念及此,想去看看崔瑛的心,就消弱瞭大半。
她怔怔的抬頭看崔瑜:“崔瑛今天還好嗎?”
崔瑜下意識的搖瞭搖頭:“一直懨懨的,沒什麼精神,我父親還不知道,隻是讓人請孫娘子進來給她瞧瞧,可她又死活不肯。一早上我怕她犯犟,一直看著她,這是聽說你過來瞭,才出來的。”
薛成嬌哦瞭一聲,退瞭兩步:“我原本是想來看看她……眼下,還是不進去瞭。”
“你原本想好瞭對策,想來安慰她,是嗎?”
薛成嬌.點點頭:“我告訴她,是為她好,可她憂心至此,我既有瞭想法,自然也該告訴她。”
崔瑜又逼問道:“可是康傢這條路行不通,你打算怎麼辦?”
“我……”薛成嬌丟瞭一個我字出來,就沒瞭後話。
她能怎麼辦呢?
她要好好的想一想瞭。
從崔傢離開時,薛成嬌心事重重。
鄭氏自然看在瞭眼裡,帶著她上瞭馬車,動瞭動嘴似乎想問,隻是想起上次勸過的話,便又覺得沒必要瞭。
她伸手在薛成嬌的手背上輕拍瞭拍。
薛成嬌回過神,眨著眼,眼中透著茫然,扭臉兒看過去。
鄭氏的臉上是一貫溫和的笑:“累瞭就休息會兒吧,一會兒到傢我叫你。”
薛成嬌心頭一暖,噯瞭一聲,臉上隱有笑意。
時間一晃,就到瞭三十的這一日。
她們是住在應天府的,自然用不著進宮去朝賀,隻不過是遙拜一番罷瞭。
這一日崔傢尤其熱鬧,因要祭祖,祭完瞭祖又要回到章老夫人的正室去行禮,拜完瞭這位最尊的,還要再依次拜長,總歸是熱熱鬧鬧的迎著貞寧十二年的到來,這一鬧,總要到二月二龍抬頭才算完瞭的。
然則高傢就顯得要安靜的多。
到底不是跟著大傢一起過的,傢裡要拜的少,規矩也沒那麼多。
三十這一晚,吃過瞭年夜飯,高孝禮叫人置辦瞭好些煙花炮竹來,領瞭傢裡人就在後院裡放著玩兒,也是一派的其樂融融。
直到有小廝進來回話,說是表少爺有來信,高孝禮臉上笑意未減,卻吩咐瞭鄭氏幾句,就動身往外面去瞭。
鄭氏看著,無奈的搖頭:“大年下的,也不叫人省心嗎?”
高子璋唯恐他父親過會兒回來要鬧不痛快,忙笑著勸瞭兩句:“大年下的,母親怎麼管父親的事兒?咱們隻管玩兒咱們的,且叫父親忙去。”
鄭氏知道他什麼意思,隻是撇瞭撇嘴沒再多說什麼。
薛成嬌也沒多留意,隻看著天上煙花絢爛,笑的開心極瞭。
這近一個月來的陰霾,終於在年節的氣氛中稍稍散去瞭。
隻是高孝禮很快又叫瞭人進來,單指名叫瞭薛成嬌去。
薛成嬌起身時是一臉的茫然,看向鄭氏,不知所以。
鄭氏也是喲瞭一聲:“既是叫你,想是有事兒,你快去。”
隻是等她走後,從命人將炮竹收瞭起來:“好好的年,這算什麼?也不要再放瞭,什麼意思。”
高子璋知道這是生氣瞭,忙給下面服侍的使眼色,叫把東西都收瞭起來。
他一路送瞭鄭氏回因輝堂去,送進瞭屋中從忍不住又勸:“父親過瞭元宵要進京瞭,這當口忙一些也是有的,母親可不要為這個生氣啊。”
鄭氏卻搖瞭搖頭:“我哪裡是為這個,”說著又唉聲嘆氣,“成嬌到底是姑娘傢,你父親怎麼能這樣縱著她?這些日子以來,她所操心的,無不是外間事物。當日我雖說過,你姨父若還在生,也必不會把她養成深閨嬌女,可那畢竟是說說。將來她總是要出嫁持傢的,這算什麼?”(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