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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府中有一處景奉坊,坊內雜耍的、賣藝的、吆喝的、吃的玩的,應有盡有。
每年到瞭正月裡,最熱鬧的,便是景奉坊這一處。
燕懷趕著馬車,一路到景奉街口停下來,才迎瞭兩個姑娘下車來。
薛成嬌下瞭車,往裡頭掃瞭一眼,同燕懷擺擺手:“你們在外頭等著吧,我們自己進去逛逛。”
燕懷一楞,臉色為難:“姑娘,這會兒人正多,若是沖撞瞭……”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崔瑛已經噯瞭兩聲,叫囂起來:“不叫你去你就待在這兒嘛,我們去玩兒,帶上你們算怎麼回事?”
薛成嬌聽瞭這話瞇瞭眼看她一眼,隻是很快就收回瞭目光。
看來,崔瑛是真的沒把錢氏的話當回事。
她大抵是以為,她沒有點頭,這件事錢氏自然會作罷。
想到這裡,薛成嬌不由的笑瞭兩聲。
崔瑛一扭臉兒看向她:“笑什麼?”
“笑你心急呀。”薛成嬌在她後腰上拍瞭一把,才又看燕懷,“正月裡惹惱,四下都是人,哪裡會有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操心瞭,我們自有分寸。”
燕懷到底是個下人,不好跟她爭辯,便隻能點頭應下來,拉瞭馬車去安置不提。
薛成嬌與崔瑛二人不過一人帶瞭一個丫頭,四人前後擁簇著進瞭景奉坊。
才走瞭幾步,崔瑛突然想起什麼來,捏瞭捏薛成嬌手心兒:“上次咱們去薑傢,你叫人給我買的那個糖人兒,不知道這裡有沒有。”
薛成嬌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一雙眼睛四下掃視,似乎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形跡可疑的人。
突然停瞭崔瑛的話,她額瞭一聲:“那個這裡也有,不過不是一傢的,你要是想吃的話,叫人去那邊給你買瞭來。”
崔瑛連連擺手:“別瞭,一來一去還不知要多久,這兒既然就有,等會兒咱們找找。”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她又呀瞭一聲。
緊跟著薛成嬌的手被松開瞭。
薛成嬌還沒反應過來呢,崔瑛已經自己一個人竄瞭出去。
向著她的方向看過去,那裡是耍猴人正在耍猴。
崔瑛是閨秀,自然沒見過這個。
往年正月裡她雖也出門,可是崔瑜絕不會帶她到這樣魚龍混雜之地來玩兒。
薛成嬌眉頭微攏:“你不要一個人亂跑!”
她話才說完,就看見崔瑛身形一頓,顯然是被人狠狠地撞瞭一把。
崔瑛一個踉蹌摔翻在地上,再一低頭,腰間的荷包已經沒瞭蹤影。
光天化日的,搶東西嗎!
她一時生氣,騰的一下就站瞭起來。
也顧不上摔的疼瞭,拔腳就追瞭過去。
薛成嬌暗道不好。
崔瑛惱起來,是個不管不顧的。
這種偷雞摸狗的人,大多不是什麼好人,可不會像傢裡人一樣謙讓著崔瑛。
崔瑛要真的追上瞭,保不齊要吃虧。
她想著,稍一提裙擺,忙追瞭過去。
燕桑到底是吃過苦的人,跑的也快,見狀就疾跑瞭兩步,竟真叫她先攔下瞭崔瑛。
崔瑛被她攔住,一臉的不高興,嘴裡還叫囂呢:“那是你們姑娘手繡的東西,怎麼能叫人隨便搶瞭去,你快點讓開!”
正好薛成嬌從後頭跟上來,此時還有些上氣不接下去的,虎著臉瞪崔瑛:“你怎麼這麼無法無天呢?真的追上瞭,他要是起瞭歹心,你又如何?不過是個荷包,他搶瞭便搶瞭,值得你這麼胡鬧嗎?”
崔瑛小臉一垮,冷哼瞭兩聲:“我還不是惦記著,那是你自己個兒做的嗎?要是針線房做的,憑它什麼好的,搶瞭就搶瞭,我差這一個荷包瞭不成?”
薛成嬌叫噎瞭一句,一時啞然。
燕桑見兩個人原本高高興興的,為瞭這件事,竟有些慪氣的意思,於是開口勸瞭兩句:“我們姑娘是怕您受傷或者吃瞭虧,您不要跟姑娘計較瞭呀。”
兩個人還是誰也不開口,燕桑臉上掛著無奈的笑,也不好再說什麼,就陪在旁邊兒站著。
崔瑛時不時的偷瞄薛成嬌一眼,卻發現薛成嬌一直在盯著她看。
她小.嘴一撇:“你看我幹什麼?”
薛成嬌噗嗤一聲笑出來:“你不看我,就知道我在看你瞭?”
話說完瞭,兩個人又捧腹笑起來。
“請問——”
兩個人笑聲還沒落下去,身後突然有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
那聲音清冽如泉,在這寒冬臘月之中,如暖流流入心間,叫人聽瞭通體舒暢。
二人扭臉兒看過去。
隻見那處站著個青衫男子,發還未全部束起。
他五官英挺俊朗,一雙不含雜質的眼仿如鐘天地之靈秀,清澈可見底。
崔瑛目光掃視下去,一眼就看見他腰間的白玉長蕭。
她是識玉的人,很快就能看的出來,那是一整塊上好的和田玉,取中瓤部分,雕刻成蕭,隨身佩戴的。
此玉通體溫潤無瑕,質地又潔白細膩。
於是她便知道,此人非富即貴,況且也該是個出身簪纓世傢的人。
這樣的和田白玉,尋常人若得一塊,便要視若珍寶,或是珍藏原石,或是請大傢巨匠雕刻成重器藏於傢中。
可此人卻將它做蕭,想來餘下的料子,他是不會再去雕刻器物的。
崔瑛一時被那隻蕭吸引瞭眼球,再顧不上看他這個人。
對面站著的人低頭看看自己的蕭,無聲的笑瞭笑。
他伸出手來,那隻手白凈細長,骨節分明,手心裡攤著一隻薑黃.色的荷包。
薛成嬌噯瞭一聲,拿手肘戳瞭戳崔瑛:“這是你的荷包。”
崔瑛啊的一聲抬起頭來,順勢看過去,眼睛眨瞭眨:“是,就是剛才被搶走的荷包。”
那人將手往前送瞭兩分。
旁邊燕桑懂事兒,接下荷包來,交到崔瑛身邊的丫頭手裡,叫她先收瞭起來。
那人也不在意,臉上掛著淺淺的笑:“適才見這位姑娘被撞翻在地,腰間的物什叫人搶瞭去,某一時多事,便替姑娘追瞭回來。”
薛成嬌便聽明白瞭,拉著崔瑛連連道謝。
那人略擺擺手:“這是舉手之勞而已。景奉坊中魚龍混雜,兩位姑娘在此地閑逛,還是小心些的好。”
崔瑛這個人呢,禮教規矩她是不怎麼放在心上的。
此時一心撲在人傢的玉簫上,她飛快的抬起頭來:“我請你去茶樓吃茶吧,算是給你道個謝。”(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