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阿姨女兒身子微晃瞭一下,貼著樹幹緩緩地蹲坐在地上,把臉埋在膝蓋上嗚嗚嗚的哭瞭起來。
陸驚宴低頭漠然的盯著她一聳一聳的肩膀看瞭兩秒,沖著胡同口的方向轉身,她走瞭沒兩步,就停瞭下來。
盛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跟過來的,就站在離她們很近的地方。
陸驚宴想到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手指下意識地抓緊瞭下包鏈。
她神情沒太大的變化,無波無瀾的和他對視瞭片刻,就抬起腳走到不遠處的車前,拉開車門上瞭車。
陸驚宴胸口悶的厲害,她習慣性的想找根煙,等把包裡的東西都翻瞭個遍,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戒煙有一段時間瞭。
她是真的搞不懂孫阿姨的女兒,她媽媽愛她愛得那麼明顯,她竟為瞭那麼一點屁事鬧自殺。
好歹她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她還有媽媽。
而她……
陸驚宴輕笑瞭一聲,抬起手按瞭下車窗。
迎著夜晚灌進車裡的冷風,陸驚宴想到很多年前,她好不容易從那種絕望的場合裡逃脫出來,第一時間撥通瞭她母親的電話。
響瞭好多聲才被接通。
那好多聲,是她生命裡最煎熬的時刻。
接通後,裡面傳來的是她母親幹凈利索的聲音:“我在開會,等會兒給你打過去。”
幾乎沒給她開口求救的機會,電話就被掛斷瞭。
再撥過去,已經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的,陸驚宴感覺眼睛有點澀。
她靠在車背上,閉瞭會兒眼睛,再睜開,看到孫阿姨抱著一個黑色的羽絨服從光線暗沉的胡同裡面色慌張的走瞭出來。
她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喊著女兒的名字。
透過後視鏡,陸驚宴看到站在她車後面的孫阿姨女兒,順著聲音看向瞭孫阿姨。
她看著母親著急忙慌的樣子,眼圈又紅瞭,隨著眼淚湧出來,她哽咽的喊瞭聲:“媽。”
聲音很輕,被風吹的有些散。
但離她有些距離的孫阿姨卻聽見瞭,她看到女兒,明顯的松瞭一口氣,沖著女兒奔瞭過來。
她給女兒披好衣服,忍不住埋怨瞭幾句:“怎麼不穿件衣服就跑出來瞭,凍感冒瞭怎麼辦?”
說著說著,她看到瞭女兒臉上的手指印,語氣一下子重瞭起來:“你臉是怎麼回事,誰打的?”
孫阿姨女兒沒說話,把臉埋進瞭孫阿姨的懷裡:“媽,我錯瞭。”
孫阿姨拍著女兒的後背,悄悄地抹瞭下眼淚。
陸驚宴望著後車鏡裡倒映出來的畫面,定定的看瞭一會兒,抬起手升起車窗。
她把外套脫下來,蒙在瞭腦袋上,毛呢佈料紮的她眼睛有點疼。
在一團漆黑中,她呆瞭不知道多久,車窗突然被人敲瞭兩下。
陸驚宴扯下衣服,轉頭看見瞭盛羨。
她開瞭車鎖,盛羨拉開後車門,孫阿姨的女兒鉆瞭進來。
陸驚宴納悶的扭瞭下頭,還沒來得及問盛羨什麼意思,盛羨已經跟著孫阿姨的女兒上瞭車,也坐在後車座上。
盛羨拿著一瓶冰鎮的飲料遞給瞭孫阿姨女兒。
孫阿姨女兒道瞭句謝謝,接過來貼在瞭臉上,她低著頭安靜瞭兩秒鐘,突然轉頭對著盛羨說:“我沒有偷錢。”
“楊琴琴的錢,不是我偷的。”
“我傢裡條件是不好,我是很缺錢,我在學校裡是貧困生,但我從沒有偷過錢,我也不齒這種行為。”
頓瞭片刻,孫阿姨的女兒又說:“我手機是別人送的,還有我遊戲裡的那些皮膚也是別人送的。”
她抿瞭下唇,似是不願意說一樣,過瞭好半天,才小聲說:“是我爸爸。”
“送我那些東西的人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