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四年臘月十一,黃道吉日。
洪武帝楚昭業立新後的日子。
如今的新後是原本的林妃,洪武帝的表妹。
宮中一片喜氣洋洋,張燈結彩,連地上的白雪在燈光照耀下,好像都泛著紅光。
在皇宮西邊的長春宮,在新後命令下,宮門口也應景的掛上紅燈,隻是宮內還是一片死寂。畢竟是冷宮,再如何妝點還是透出死氣,除瞭門口守門的兩個太監,再無人氣走動。
到瞭子時,卻是有四盞宮燈慢慢靠近。
那兩個太監一看,原來是林皇後身邊的太監總管順公公,帶著三個太監,後面還拖瞭個人,兩人連忙迎接:“順總管,大冷天的,您老怎麼會到這裡來啊?”
“沒辦法,皇後娘娘派的差事,總得做啊。”
“那是,那是,誰讓皇後娘娘身邊您最得力呢,這宮裡誰不知道,皇後娘娘就信您。”年長點的太監連忙奉承道。
年輕點的太監也連連點頭。
“行瞭,今日大好日子,給你們兩個喝杯酒,這也是皇後娘娘的恩典。”順總管丟瞭個錢袋給兩個太監,做人奴才的,就得知道幫主子賺點好口碑,這麼點小錢,回頭娘娘知道瞭自然會百倍的獎賞他,“把門打開,皇後娘娘恩典,給裡面的罪奴也賜瞭杯酒。”
“謝皇後娘娘恩典,皇後娘娘就是仁慈啊。”兩個太監說著,哈著腰把門推開瞭,長春宮裡,如今也隻關瞭一個人——廢後顏氏,不過皇後娘娘身邊的人認為就算是稱廢後都是抬舉瞭她,都稱為罪奴。
門一打開,露出瞭一院破敗,順公公一行人熟門熟路地走瞭進去。
“王公公,皇後娘娘怎麼想到會賜裡面那人喝酒啊?”年輕的太監輕聲問道,他入宮沒多久,就被扔到冷宮來瞭,冷宮清苦,好處是他再沒啥機會得罪貴人們。
“你小子,到現在還不知道啊!宮裡的酒可不是那麼好喝的,估計是送她上路的酒,你把嘴巴閉緊點,當自己是瞎子聾子,才能活的長點,明白不?”
年輕的太監聽瞭驚訝的張瞭張嘴,又嘆瞭口氣:“唉——早點上路也好,看她活著也受罪。”
年老的太監啪的一下拍瞭他的頭:“剛剛跟你說管好自己的嘴,胡說什麼?在宮裡,生死都是恩典。”
年輕的太監摸著頭,連連點頭,兩人又和剛剛一樣,靠著門口坐下來烤火瞭。
順公公一路進去,走到倒數第二間房,對後面一個太監努瞭努嘴,那太監上前,“吱呀”一聲推開瞭房門,一股惡臭沖出來。
順公公嫌棄的用手扇瞭扇,“你們兩個,去把人拖出來。”
有兩個太監把宮燈掛在房門上照亮,忍著惡臭走進房裡,房間最裡面的角落裡,地上擱瞭塊木板,上面一堆看不出顏色的破佈和棉絮,兩個人看瞭一下,才在破佈下找到一叢頭發,直接拖瞭頭發拉出來,頭發的主人痛的哼哼瞭一下,然後再無聲息。
順公公聽到哼哼聲,放心瞭,沒死就行。
兩人直接把人拖出來丟到院中積雪上,順公公走近兩步,實在忍受不瞭那股惡臭瞭,嫌惡的又退開來,說道:“顏氏,你的恩典來瞭。今日是聖上冊立皇後的大喜日子,皇後娘娘看你活的辛苦,賜你一杯喜酒。”
地上那人聽到冊立皇後時,微微抬頭看過來,又再無聲息瞭。
“對瞭,皇後娘娘說你好歹也尊貴過,怎麼能沒個人陪著上路呢?你看那個奴才,還認識不?”順公公指著被帶著一起拖進來的人,“那是對你最忠心的綠衣哦。她那麼忠心,天天跑來給你送藥送吃的,皇後娘娘憐惜她,讓她跟幾個公公結成對食!可她沒那麼大福氣啊,居然傻瞭,皇後娘娘想還是送還給你,一起去吧。來啊,讓她認認人,可別說娘娘沒把綠衣送過來。”
地上的廢後顏氏聽到綠衣,拼命撐著抬起頭,看到自己前面二三十步遠的地方,跪坐著一個宮人,在兩盞宮燈的映照下,隻看到她垂著頭披頭散發,一身衣物已不能蔽體,露出的胸部上都是針刺刀割的痕跡。
“啊!啊!”一直默不作聲的顏氏,忽然發狂一樣叫著,向綠衣爬去。
“急什麼,都說瞭讓你們一起上路呢,嘿嘿。說起來,綠衣比你像個人樣多瞭。”順公公說著走到綠衣旁邊,猥瑣的伸手捏瞭捏綠衣的胸部,綠衣瑟縮瞭一下,不動也不叫,好像死人一樣。
顏氏爬的更急瞭,隻是她那手腳以一種不正常的狀態扭曲著,明顯用不出力來,看著拼命在爬,卻實際上連兩步路都沒爬出。
“好瞭,人你也見瞭,快點,喂她們喝酒,皇後娘娘說瞭,趁早好扔出宮去。”順公公像看耍猴戲一樣看她慘叫著爬著,看瞭半天後,覺得欣賞夠瞭,下令道。
立即有人拿著一壺酒上來,倒瞭兩杯酒,一人灌瞭一杯下去。
酒中的毒藥讓人痛的恍如腸穿肚爛,顏氏痛的慘叫著,卻還是向綠衣爬去,那名叫綠衣的宮人被劇痛刺激的好像終於清醒過來,看到向自己爬來的人,叫瞭一聲“姑娘”,也向那人爬去。
終於顏氏的手碰到瞭綠衣的衣裙,她還是慢慢爬過去,然後正面抱住瞭綠衣。
終於,綠衣身前裸露的肌膚,再也沒人看到瞭,顏氏死死的抱著她,好像要把自己化成一件衣服,為她遮風蔽體。
“姑娘!綠衣來瞭!”綠衣喃喃瞭一聲,也伸手抱住瞭顏氏,兩人再無聲息。
順公公嗤笑瞭一聲,讓人上前探瞭兩人鼻息,“你們兩個把他們拖到西角門去,讓運屍的給丟到荒山去。走,我們回去復命瞭。”
順公公說著帶人走瞭,留下的兩人想一人拖一個先拖出去,卻發現那顏氏居然抱的死緊,怎麼也分不開,兩人又叫守門的年輕的太監一起來幫忙,三個人卻還是分不開。
“要不把手給剁掉?”其中一個問道。
“算瞭,就當做做好事,讓她們一起把。”守門的年輕的太監不忍道。
其餘兩人似笑非笑的看瞭他一眼,這時一陣寒風吹過,讓人冷的有點寒毛直豎:“好吧,那就這麼拖吧。”那兩人答應著,三人一起將兩具屍體拖到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