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侯和阮氏心裡隱隱不安。看著眾人離開,南安侯回到夫人的正院想歇口氣。
他的妾室們看到外人都走瞭,紛紛跑來,一個個嬌聲俏語。
這個說:“侯爺,剛才嚇死婢妾瞭。”
那個說:“侯爺,還好您沒事,妾身真是擔心死您瞭。”
美人多是好事,可是遇到煩心事時,美人們還來撒嬌,那就不可愛瞭。
南安侯一拍桌子:“在夫人院中,你們怎麼如此沒規矩!”直接對阮氏說,“我到外書房一下。”
一甩袍袖,走瞭,丟下一屋子呆若木雞的鶯鶯燕燕。
阮氏端著主母的笑容,對這些妾室們說:“侯爺有事,妹妹們還是都回自己房中等候吧。這幾日沒事,不要出來亂走瞭。”看著那些女人們離開,她有瞭揚眉吐氣的感覺。
這麼多年夫妻,除瞭新婚燕爾,自己要操持傢務、管理內宅、養育兒女,而劉喚,隻做瞭兩件事:抬小妾,養女兒。
在外面聽到別人笑話南安侯府賣女兒求榮時,她面上端著笑,心裡卻又是尷尬又是絕望。
她隻生瞭一兒一女,自己的兒子,是侯府唯一的嫡子,可是,這些高嫁出去的女兒,有幾個會真心幫他呢?
京城劉妃和四皇子讓人送節禮來時,她知道,這是讓自己兒子出人頭地的唯一機會。最開始,四皇子會重新關註南安侯府,卻是因為南安侯去信吹噓說鎮南王妃屬意劉瑩做兒媳。
阮氏對於劉瑩能不能做上世子妃沒有底,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幫四皇子做更多,讓劉妃覺得有個娘傢還是有用的。
四皇子來信說看中秦傢和顏傢的關系,她就放低身段,與王氏交好,好不容易說動王氏要送女兒進京候選皇子妃。太子病歪歪的在等死,隻要顏寧死瞭,秦傢到底是顏傢的姻親,到時隻要秦傢出面,還怕顏傢不站在四皇子一邊嗎?
可是,顏寧沒死!而且,顏寧還打瞭自己女兒,把南安侯府翻瞭個底朝天!甚至,在侯府裡,發現瞭一個南詔密探!
阮氏比南安侯更感到一種危機,尤其顏寧臨走時的眼神,讓她覺得,那雙眼睛裡的冷意,像冰棱子一樣,插到自己心裡。
可是這些,她不能跟劉喚說。自己的丈夫是什麼人,她最清楚瞭,一個膽小怕事又貪婪好色的男人。
當初聽到要暗殺顏寧時,他竟然嚇的臉色都白瞭。還是自己勸瞭好久,他才答應安排的。如今事情敗瞭,若是自己說出喪氣話,那這個男人,肯定是會全怪到自己頭上的。
阮氏坐在房裡,隻覺得陷入死胡同。
“夫人,五姑娘吵著要見您。”她的陪嫁嬤嬤走進來稟告道。
劉瑩回傢後,看父母都沒來安慰自己。母親也沒像以前一樣,看自己吃虧瞭會幫著想主意討回面子,忍不住在房裡發瞭一通脾氣,最後,讓自己的丫鬟來請阮氏。
“你去送兩盒藥膏過去,讓她先安生在傢養著,我忙完事情就去看她。”到底是親生的女兒,阮氏心裡壓瞭再多事,也還是沒發脾氣。
她的陪嫁嬤嬤看夫人臉色不好,也不敢再多說,拿瞭藥膏過去勸慰劉瑩瞭
南安侯離開後,來到外書房,他府裡也養瞭些清客幕僚。但是,他知道,自己養的那些清客幕僚,壓根是不頂事的。
現在要怎麼辦呢?
南詔密探啊……要是坐實瞭,再被判為通敵叛國,那就是抄傢滅族在等著自己瞭!
不行,得去找找楚世子!
他換瞭身衣裳,坐瞭轎子來到鎮南王府求見,卻被告知楚世子正在州牧府!
這麼快就開始審瞭?
要走不甘心,去州牧找人又不願意。南安侯在鎮南王府門前徘徊良久,看看天色已經不早瞭,隻好垂頭喪氣的回府。
劉喚愁眉苦臉的回到正院,天已擦黑瞭。
阮夫人擺瞭晚飯,正打算叫人請他用膳,看到南安侯已經一臉陰沉的走進正院,一身錦緞衣服披在身上,卻沒有往日的威風。
“侯爺,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們行得正坐的端,不怕別人陷害。”阮氏勸慰道,“您還是好好用膳,明日還得去看看呢。他們暗箭傷人,不得不防……”
南安侯拿起筷子正打算吃飯,聽到暗箭傷人四字,卻是止不住手一抖,看瞭看左右伺候的人。
阮氏會意,知道他有話說,擺擺手讓伺候的婆子丫鬟們都下去瞭,隻留瞭自己的兩個心腹守在房門口。
“你說,是不是顏傢知道瞭,報復我們?”南安侯壓低瞭聲音問道。
“怎麼會?”阮氏聽到報復兩字,心裡也是一抖,嘴裡還是安慰道,“我聽說顏傢的顏烈和顏寧,都是沒心眼的暴脾氣。若是真知道瞭,今天哪肯這麼善罷甘休啊。”
“說的也是,而且,今天他們也未提起其他的。哎呀,汪公公回來瞭嗎?”南安侯一看天色已經全黑,想起來還有個汪公公在外面逛著。
阮氏這一天鬧得頭昏眼花,哪裡還顧得上這個,一聽劉喚詢問,連忙叫心腹丫鬟去看看。
沒一會兒,那丫鬟回報說:“夫人,守角門的婆子說,角門那裡……那裡,阿旺和阿福被人綁瞭扔在門口,沒看到汪先生。”
阿旺和阿福,正是派去照料汪公公的人,今天下午也陪著他出府瞭。
為瞭隱蔽身份,在南安侯府裡,見過汪公公的隻知是個北地來的,大傢一律稱呼為先生。
現在,這兩人被扔在門口,汪公公卻不見瞭!
“當”的一聲,南安侯看瞭阮氏一眼,手中的飯碗摔落在地,“快……快把那兩人給我帶過來,好好問問,快去!”
阮氏也急的坐不住瞭,太監私自離京,這——這可又是一宗罪,而且,直接會扯出四皇子和劉妃。
劉喚就算再蠢,也知道,這兩個是自己的靠山,一定不能有事。
他看丫鬟還動作遲疑,忍不住站起一腳踢瞭出去,帶動桌上碗碟摔落地上。
上好的骨瓷,砸出的聲音也格外清脆。可惜,南安侯夫妻兩個已經臉白如紙、無心傾聽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