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駐軍民團共有三萬人,今日起,分一萬到東海沿岸駐守,橫縱五百裡海線,一萬人盡聽張都張軍備調遣。”
張都聽左青說到這裡,已在一旁單膝跪瞭下來,對著左青跪直身子拱手說道:“謹遵太守大人令。”臺下王哲看到這裡,苦笑著搖瞭搖頭。
這中軍大營在王子堯倒臺後才終於重新回到張都手中,身為卞陵軍備,中軍大營所在,正是張都職責之所。之前胡銳與王子堯互為依柱,張都幾被架空,隻是張都是在卞陵成長起來的將領,倒也在軍中自有影響。
這近一年來,張都自打得瞭左青遞來的金令,才重新接掌瞭中軍大營,估計這一年來也是做瞭許多,才慢慢將中軍大營**的如此一番,不曾想,左青短短一句話,就將張都手中的大營收瞭回去,反將他安排去瞭東海沿岸。雖然東海沿岸一直都是最有權勢的所在,更是被胡銳安排心腹付林統管,但是到底不比張都親手打造的中軍大營。
張都面上倒沒有什麼變化,很平淡的抬眼註視著左青持槍的右手,到現在左青右手竟未見一絲顫抖。
左青繼續說道:“今日起,中軍大營八千兵士,增二千人,共計一萬人。以為練兵、儲兵、護衛卞陵城之用,一萬人盡聽付林付統領調遣。”
臺下的付林聽到這裡,之前就被胡銳單獨召見過的他已對著臺上的左青遙遙跪瞭下去,也是一般的腔調:“下官謹遵太守大人令。”
胡銳倒是對左青這般安排,似乎早已心裡有底。隻是淡淡笑著,垂首站在左青身後位置,不曾動過一絲。
左青的聲音再次響起:“原各城、縣駐軍民團兵士,暫且集結一處,本府已理出沾城、濱城、惠縣、陽風縣五處地方,各存兵兩千,互為馳援。一萬人盡聽陽風縣令祝人傑差遣,大沽縣令梅峰輔助祝人傑共同管理。”
祝人傑昨日就被左青當堂點名,接手嚴文手中的統領之責,今日在被左青如此點出,其他官佐自不會有疑意,但是大沽縣令梅峰的突出重圍,實在叫很多人跌破瞭眼鏡。
過於激動乃至雙目含淚的大沽縣令梅峰更是快步走出一步,更是完全沒註意到,跪倒瞭祝人傑深淺,半拉屁股對著祝人傑的腦袋,祝人傑隻是安靜跪著,並未再行挪動。梅峰反應過來時,想挪動又不敢挪動瞭。隻好與祝人傑二人一起高聲說道:“下官謹遵太守大人令。”
從左青取瞭槍,到現在約莫一炷香功夫瞭。臺上臺下跪瞭四人,八千兵士更是覺得這位太守大人年紀不大,氣度實在斐然。左青將持槍的右手向上翻轉,長槍立起,左青又開口說道:“三萬駐軍民團,由胡總兵統協管理。本府隻往舉眾上下,勠力同心,共護卞州。”
胡銳聽到左青點名,上前一步,重重單膝跪地,與張都一般,更是高聲喝道:“謹遵太守大人令,肅靜東海,護佑卞州。”
臺下八千兵士情緒高漲,一排排的面對左青方向,跪倒在地,齊聲高呼道:“肅靜東海,護佑卞州!”
張都拉回思緒,靜站在張子權小院門口。張子權仍舊在院內藤椅上,看著門外父親的背影,一陣心酸襲來。不知為何就有些莫名的難受。
張子權緩緩站起身子,右手輕拍著微瘸的右腿,慢慢站直瞭身子,小步走向父親。
張都思緒亂飛,竟沒有發現兒子一步步向與他走來,直到張子權左腳踏上瞭院內臺階,張都才警覺過來,回過頭來看到兒子通紅的臉,額頭細汗密佈,張都急忙上前拉住瞭兒子雙手。張子權反手用力握住父親的大手,就在中間的臺階處停住瞭身形。
稍許,張子權竟慢慢紅瞭雙眼,對著父親跪伏下來,嚎啕大哭起來。
張都也是紅瞭眼眶,太久太久沒有見到兒子如此瞭,今番見到兒子在自己面前哭泣,張都自是感同身受。無論兒子是對是錯,無論兒子將他置於何地,終究是他至親的骨肉,張都大手拉住張子權的手,卻為將他拉起身來,隻是不停的攥住。張子權的哭聲漸漸斷瞭。
抬起頭來,一張臉已如花貓一般,但是眼中神色卻很久不見的清澈再次出現,張都看著兒子,閉瞭眼,一滴淚從左眼劃出。張都站起身來,慢慢拉起瞭張子權。父子二人互相扶持著,跳過瞭院子門口,出瞭張子權的小院。
張都突然就放聲大笑瞭起來。張子權不知道父親為何發笑,卻也覺得心中一陣暢快,跟著笑瞭起來。隻是張子權的小聲與張都那滄桑有力的聲調實在相去甚遠。
張都又想起從中軍大營出來之後,左青與他說的話來:“若軍備大人允許,本府願將張公子收入雙子門中。”
初時,張都以為這是左青的手段,是要拿瞭張子權為質,進一步要挾與他。但是回到傢中看到兒子,又想到與兒子幾乎同齡的左青,在數萬人面前的那份侃侃而談的氣度,那份舉重若輕的表現,那份雖不該有卻難得有的深沉,張都突然覺得將兒子交給左青,未必不是好事。
何況他張都又有什麼值得左青去拿捏的呢,他張都並不是胡銳,除瞭己身再無可以依賴的靠山,就是做到這卞陵軍備也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張都看著兒子,心情更是開心瞭許多,大笑著,拉著兒子去前廳用飯去瞭。
卞州卞陵城太守府後院,左青與胡銳分主賓在後院小廳裡坐著,映竹在一旁奉茶,賊眉鼠眼的柴小虎在門外護衛著。
左青開口說道:“多謝胡叔叔鼎力相助,小青銘感於內。”
胡銳端起桌上的茶杯,卻沒有當時送到嘴邊,笑瞭笑說道:“太守大人說笑瞭,胡銳職責就是輔助太守大人管理這一州軍事。分內的事,太守大人何須言謝。”
左青說道:“胡叔叔,你又跟我見外,不要叫我太守大人,叫我小青就是瞭。”
胡銳到底將手中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斷瞭一瞬,說道:“我還是稱呼太守大人做公子吧。你看這樣可好。”左青點瞭點頭,說道:“如此也行,但是休要再叫我太守大人。”
胡銳說道:“公子,胡銳有話就直接說瞭,莫要見怪。”也不待左青點頭示意,胡銳繼續說道:“公子你直接擼瞭嚴文的統領之責,真的合適嗎,且不說溫太略身居降州太守之位,又是太子殿下當年侍讀,單說這舜天司各州長官,根本就是皇帝陛下安排各處的眼線。公子,胡銳左右思量,此事怕是大大不妥。”
左青聽胡銳如此問道,輕聲笑瞭起來,示意映竹給胡銳倒上茶水,說道:“胡叔叔,你可知為何我回到卞州好幾日瞭,嚴文卻一直在京都不曾歸來嗎?”左青如此說,胡銳也思襯過來,是啊,這嚴文往年每次比他都要回來的早,雖說今年尚未到元宵節,但卞州出此大事,當初左青直接請旨離京,可是身為外臣的胡銳都有耳聞,何況一傢上下好多京官的嚴文瞭。
胡銳皺眉看著左青,左青右手尾指輕輕敲打著桌子說道:“門下省右仆射華年調任冀州太守,右仆射的位置由誰來頂替?”
說道這裡左青已住口不言,胡銳卻已醒悟過來。舜天司長官趙志已在舜天司八年瞭吧,倒足以擔當門下省副官之職,這趙志若離瞭舜天司,裡人司少卿李泉正是胡銳腦海中最恰當的舜天司新任長官人選。李泉與三皇子東方無乂交好是帝國上下皆知的,三皇子東方無乂又素來維護左青。
想到這裡,胡銳也跟著笑瞭起來,說道:“公子好打算啊,隻是這祝人傑,是否值得托付。我在卞州這些年,祝人傑比我來的還要早,卻直到公子到來才翻瞭身。”
胡銳也不在自稱名諱瞭,明顯與左青的關系更親近瞭一些。左青聽胡銳如此說,也是笑道:“胡叔叔你也說瞭,我一來祝大人便翻瞭身,我能叫他翻身,自有把握叫他扶搖直上,哈哈哈。”、
胡銳聽左青如此說,雖覺得天狼公子實在傲瞭一些,但也是跟著哈哈笑瞭起來。
左青卻收瞭笑,仍舊以手指點瞭桌面,說道:“胡叔叔,中軍大營的新調配進入的兩千人馬……”
胡銳聽左青重要提到正題,忙坐直瞭身子,垂頭說道:“公子放心,我理會的。”
左青站起身來,招手將映竹喚到身邊,說道:“胡叔叔,映竹的本事,京都那些達官貴人大都知曉,胡叔叔你覺得映竹若是當兵,又當如何。”
胡銳聽左青如此說,後背慢慢出瞭細汗,也跟著站起身來,徐徐說道:“映竹兄弟師傳天玄真人,京都內外可是響徹真人大名。我也一直覺得映竹兄弟在公子身邊做個馬夫有點大材小用瞭,若是入伍為兵,我這總兵之職,映竹兄弟還不是手到擒來。”
“哈哈哈。”
左青大笑起來,拍打著左青的手臂,慢慢說道:“胡叔叔誇大瞭,不過映竹做個副統領,還是足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