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左青從房角床架上的衣服裡,磨出那本冊子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並無多少歡喜。
到底是這套術法,害死瞭夢雪,左青即便有“師夷長技以制夷”的心思,每當看到這薄冊子,總是不太好受的。
那冊子所記載的,正是廣海仰仗立身的奔雷拳術。
當初在那卞陵城的外密林中,廣海襲殺左青的致命一拳,被夢雪以血肉之軀擋下。又被左青突施蟠龍帶直插面門,不遠處的菊香等人更是已然趕到,廣海當時便奪路而逃。這本薄薄的冊子則在驚慌失措間遺落當地。
這本冊子被後來趕到的菊香收瞭起來,等到夢雪屍身被送回卞陵城,菊香才將這《奔雷拳術》送交到左青手中。
左青當時並沒有多少心思去處理這本冊子,原本是打算送交給映竹去習練的,畢竟原本映竹練得就是外傢功夫,左青更擅的還是內傢功法。
隻是映竹並未手下這《奔雷拳術》,隻說師父天玄真人教給他的功法他還沒有研究透徹,貪多嚼不爛。
左青也便將這件事情暫且擱置下來瞭。
不是沒有想過給柴小虎,隻是柴小虎走的是身法路子,多輕巧而少厚重,這本冊子也便一直被左青放在外袍裡隨身攜帶著。
等到左青去瞭菊花島與青巖再相見,少不得將這件事情與青巖說瞭一番。
青巖勸說左青,由他自己去習練這部上乘功法。青巖雖然對左青一身深不可測的武力是如何得來的不甚瞭解,也並未多問,但左青自語他不單單隻能歷練輕盈類功法。
在青巖看來,左青自身的勢力才是他“謀劃大事”的基礎,與左青所認為的,無論身邊誰的實力增加,對他的勢力來說都有增幅的看法略不相同。
架不住青巖的一再勸說,在菊花島的當天晚上,島中小木屋裡,左青便打開瞭這薄冊子。
一看之下不打緊,原來這《奔雷拳術》講的並不是左青一開始所以為的某種競擊技巧或是鍛煉體術的法門,分明就是一片練就內息的不二法門。
冊子很薄,大篇章節用來講述一種吐納方式。極少的章節對身體各部的鍛煉方式略有提及。
尾頁則是對奔雷拳術幾個層次的定義。
奔雷拳術:
入門級:雙拳可抵十馬之力,開石劈丁如刀過毛斷。
小乘級:雙拳可抵百馬之力,雙臂貫通金剛不壞。
登堂級:雙拳可抵三百馬之力,四肢輪轉萬法不侵。
入室級:體魄通泰,無所不及……
最後的大乘級則被墨汁污瞭,看不清楚,似乎看到“羽化”二字。左青也未多做煩惱。
從他九歲那年冬日,接觸武功,十歲除夕得授《神行步法》,到如今差不多滿四年的功夫,也不過堪堪到瞭小乘級,這還是受外力刺激所致。
左青更是甚至“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對這《奔雷拳術》也是一直在觀摸著,並未直接開始著手習練。
倒是回到卞州之後,基本明確青巖會在半個月左右的時間裡,出兵羅伊島,這些日子左青反倒空閑瞭下。
卞陵軍務也好,雙子門也罷,一些該埋好的暗樁總是需要時間去發酵的。左青這才得瞭精力,安心研究起這奔雷拳術來。
總綱很是簡單的吐納方式,左青卻足足用瞭三天的時間才掌握。不同於一般的吐納,奔雷拳術似乎是有意擴充修煉者的胸腔,換氣時間逐步加長。早已習慣瞭一眾呼吸方式的左青方一上手還真的有些摸不到途徑。
還好左青本身所習練的功法,主要是依靠內息與身法,內息的修煉更是循序漸進,與吐納方式並無太多關系,這才放心的嘗試起奔雷拳術的吐納方式來。
以此嘗試瞭三五日的時間,這才慢慢適應過來,此番吐納方式果然與左青之前所使用的尋常方式大不相同,左青明顯的感覺就是每次周天吐納,雙手隻覺得越發膨脹,似乎有蠻力欲要從雙拳中爆裂而出。
左青如吐納瞭一日一夜,這才又將那冊子翻瞭出來,按照冊子所簡述的修煉方式,在越府人傢後院收拾出這樣一套房間,又準備瞭一缸鐵砂。
正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奔雷拳術說到底還是突出在一個拳上。練就雙掌既是基礎更是奔雷拳升華的至高點。
左青已如此練瞭三日,果真沒有尋常武夫才接觸鐵砂那般,雙手通紅抑或**中自傷。
在《奔雷拳術》所授的吐納方式為基底下,這雙手竟越發嫩白起來,即便是日日在鐵砂中**,也不曾有過一絲傷痕。
左青現在確實沒有完全搞明白這奔雷拳的來歷,但已自信習練此番拳術,不會有傷與他。也便放心大膽的習練起來。
西慶王朝,京都慶城,直通皇宮的禦道之上。
一個一身書生打扮的青年,在距離皇宮門口三裡左右的集市上,單手低著長袍下擺,快步小跑著。
書生身後的大慶皇宮大門處,兩個勁裝男子在一個梳著簡單發髻的少女帶領下,三人三馬,策馬出瞭宮門,四下查探著。
那少女雖換瞭一身宮裝打扮,又略施瞭粉黛,但那雙機靈的眼睛軲轆轉著,分明正是嫣紅兒。
隻聽嫣紅兒趾高氣昂的說道:“林權、林兵。陛下著你二人隨我出宮找尋公主,你們招子可要方亮一些,事事都要以本姑娘為主,曉得不?”
嫣紅兒說著話,更是左顧右盼看瞭兩側的林權、林兵兄弟二人。待得嫣紅兒將視線收回,不經意間,眼底的一抹戲謔之色閃過,臉上更是躍然而上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但須臾又消失不見。
嫣紅兒在得到林傢二兄弟的點頭應諾後,打馬向前,示意二人跟著。結果便這般在禦道之上,騎馬漫步起來。
林傢二兄弟本是慶帝楊劍雄身邊的當值侍衛,隻是今日才過瞭早飯時間,玲瓏公主宮裡的大宮女嫣紅兒便到瞭楊劍雄寢宮,稟報說是今日用過早飯,嫣紅兒她去召喚宮中閹人將杯盞收拾的功夫,玲瓏公主又不見瞭。
之所以說是又字,是因為嫣紅兒在楊劍雄面前信誓旦旦的說,她已帶人將玲瓏殿前後上下找瞭一遍,確信公主已不在宮中。估摸著這次自傢公主大人是又一次逃出宮去瞭。
嫣紅兒到瞭慶帝楊劍雄寢宮以後,跪伏在宮門外將如此種種說瞭一番,楊劍雄並未著嫣紅兒進宮回話,隻是宣瞭兩名今日正在寢宮前當值的侍衛,著令二人隨嫣紅兒一起去尋找公主殿下。
卻並未說明是在宮內尋找還是出宮尋找。
嫣紅兒似乎早就知曉會是這般,心中一陣竊喜:公主果然對陛下的心思摸得恨透。
嫣紅兒完全就是拿著雞毛當瞭令箭,帶著林權、林兵二侍衛除卻慶帝楊劍雄與皇後張氏寢宮,將整個大慶後宮繞瞭個遍。
隻不過是簡單的走馬觀花瞭一遍,但是嫣紅兒也不知是腦子被驢踢瞭,還是吃飽瞭撐的,趁著這樣一路亂逛,竟已然將玲瓏公主再次離宮的事在深宮大內傳揚瞭開來。
後宮到底在嫣紅兒的有意為之下不曾找尋到已在玲瓏殿換瞭一身書生衣衫,隨著采辦菜蔬的下臣離瞭慶宮的玲瓏公主。
不過後宮也沒被嫣紅兒驚擾多少,畢竟慶帝楊劍雄壓根就沒幾個嬪妃,專寵皇後一人,已然二十餘年。
嫣紅兒這樣大肆行為的目的隻有一個,楊龍。玲瓏公主親弟,慶帝楊劍雄唯一兒子,西慶王朝僅有的儲君。
果然年紀不過十二的楊龍,在聽到姐姐又“逃出”皇宮的消息後,已然按捺不住。屁顛屁顛的跑到瞭皇後張氏的寢宮之中。
至於楊龍到瞭母親那裡做瞭什麼,就不多住贅述瞭。總之皇後已無暇顧及逃出宮外的已成年女兒,被小兒子纏的已是焦頭爛額。
嫣紅兒自覺公主對自己的囑托也算做到位瞭,然後就是怎樣想辦法甩掉這兩個大頭兵,去找自傢公主瞭。
帝俊十四年正月二十一,東凌帝國冀州府府城冀遠城。
元宵節之後,新任太守華年已獨身上任。夫人吳文玲與兒子華龍現在還在京都凌京城中,並未隨同而來。
年初上任冀州太守王長當到華龍府上走瞭一遭。吳文玲的叔父更是親自陪同,原來二人還有那般藕斷絲連的關系,別說京中諸人瞭,就是華龍也從來不知自己還有這樣一位太姨姥爺。
華龍的傷勢已差不多痊愈,隻是被打斷的腿還是一瘸一拐的,華年並未尋到女神醫。少不得這些時日總要被吳文玲叨念。
隻是華年初到冀州任上,倒還是比較志得意滿的。
獨一份的正二品太守大人,帝國這些年來,還真沒有過,即便是當初炎王東方俊在冀州統領琨山駐軍,剖去爵位不說,也不過是從二品的琨山駐軍總兵罷瞭。
華年當真是這冀州府第一位如此高位的大員瞭。
無論華年為何到瞭冀州,冀州府上權貴包括臨近的琨山駐軍諸將領,對華年的態度與示好並沒有一絲淡化。(遺龍記../41/41029/)--
(遺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