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如今他的身份尊貴,但是相對的卻不如以往那般自由,親王是不能隨意離京的,多多少少會有些扼腕。
整條朱雀大街都已經修建完畢,玄武大街亦然,至於青龍大街和白虎大街因為要修建橋梁,至今還在施工階段,想來沒個一兩年是無法完工的。
儀仗隊駛進宮門,在乾清宮門前停下,謝璉被林管傢與謝洲攙扶到輪椅上,然後眾人直奔勤政殿。
此時的謝瑯正在整理明日的教材,得知謝璉回來,忙讓人宣進來。
“回陛下,末將宋晷回宮復命。”宋晷進來後,躬身交旨。
“辛苦瞭,給你放三日的假期,回傢好好休息休息吧。”賞賜當然也有。
“謝陛下,末將告退。”
宋晷離開,殿內隻餘下他們三人。
“皇兄,此行如何?可能吃虧?”謝瑯含笑問道。
謝璉不由得笑出聲來,“陛下是不是盼著臣吃瞭悶虧,然後好殺到西楚皇城去?”
“哈哈哈,沒有的事。”謝瑯擺擺手,“謝洲,這次辛苦你咯。”
“不辛苦,臣弟跟著皇兄玩的也很愉快,還吃到瞭不少好吃的呢。”這次西楚之行,他就是個陪襯,無非就是吃吃喝喝的。
外面謝宸跑進來,“我在宮裡也吃瞭很多好吃的,辣椒,謝洲哥哥你吃過嗎?”
“沒有。”謝洲搖搖頭,“辣椒是什麼,好吃嗎?”
“可好吃瞭,午膳你留在這裡吧,我讓禦膳房做給你吃。”兩人邊說邊往外走瞭,反正這裡有謝璉回稟,謝洲在與不在也沒什麼區別。
“好吃的話我就留下來,你可別騙我。”
“男子漢大丈夫,好吃就是好吃,我誆騙你做什麼,不信的話……”
兩個孩子漸漸走遠。
謝璉看著倆人離去的背影,笑道:“他們倆倒是能玩到一起。”
“由此可見,葉尋與周長歌,將他保護的很好。”不然這孩子哪裡還能保持這份天真與童趣。
“看來是真的要好好感謝他們二人。”謝傢人丁單薄,流落在外的每一位謝傢人,都是一份潛在的力量,尤其是肅親王這位堅定的保皇黨,還能留有一條血脈在世上,可喜可賀。
倒是可惜瞭老肅親王的長子,那是一位真正驚才絕艷的翩翩公子,他的死,委實讓人心痛心寒。
“此次西楚之行,可有什麼收獲?”
“陛下所說的架橋一時,臣與西楚宰相私下裡提過,不過依臣看,希望不大,臣與漠南三王子倒是相談甚歡,是個聰明爽直的人物,值得一交。”
“既然是皇兄這麼說,想來不差,可惜我大周與漠南中間還隔著一個北涼,貿易往來並不現實。”她尋思著,不如把北涼給打下來?這樣就與西楚、南離、漠南,都能夠互通有無瞭。
也虧得謝璉不知曉她的想法,不然哪怕是雙腿殘疾,都要驚得跳起來瞭。
“皇兄以後與對方書信聯系的時候,順便問問他,能否給咱們帶幾頭奶牛過來,最好是成雙成對,能夠配種的。”
“自然可以。”謝璉臉上掛著淺笑,對這位皇妹更加的感激。
這也就是說,她並不會阻礙自己與莫桑的書信往來,放在別的皇帝身上,哪怕書信中並沒有什麼不妥當的言語,都可能給你安上一個私通外敵的罪名。
之前姚太後就是用這種手段,斬殺瞭不知道多少謝氏族人。
莫說是外地瞭,有時候京裡的王爺給藩王寫封書信,都能被扣上一頂謀逆的帽子,連辯解的餘地都沒有,就會人頭落地。
人命,在姚太後掌權的時候,是最輕賤的東西,動輒就是血流成河。
“這是……船?”謝璉抬頭看著展開在書桌旁邊的一張圖,“這船似乎很大。”
“對,這是朕新設計的海船。”謝瑯單手撐著額角,看著那張圖,“我們大周緊鄰海域,這可是一大地理優勢,怎能不善加利用,經營的好瞭,這可是一項巨大的產業鏈,足夠帶動大周的經濟增長。”
謝璉不懂什麼“產業鏈”,但是他知道,既然是謝瑯提出來的,必然是對老百姓有很大好處的。
她掌權後,做的樁樁件件都是站在民生的立場考慮,不過一年時間,原本民怨沸天的大周,徹底變得平穩下來。
即便暗中有那麼幾個籌劃陰謀的人,在當今陛下這驚駭的戰力面前,也不過是土雞瓦狗,不足為懼。
“海裡都有什麼魚?”他從未去過海邊,也不知道海長什麼樣子,隻是從書中得知,大海廣袤無邊,甚至連太陽都是從海的盡頭升起落下的。
“很多很多,據我已知的就有上萬種,不過因為漁業捕撈工具有限,能捕撈到什麼魚,目前還不得而知。凡事總得嘗試一下才能知道,哪怕捕捉到的種類有限,對那些沿海的漁民來說,也是賴以生存的手段。”古代不比現代社會,這個時代的沿海居民生活是極其艱難的,他們那邊的耕地稀缺,海洋作業更是想都不敢想,不過是靠著潮起潮落,在海邊撿一些海貨販賣,可這些東西能有多少,又能買多少錢?
大周有三分之一的邊境線是連接大海的,若是這方面不利用起來,她這個女帝不做也罷。
好吧,說到底,是謝瑯想吃海鮮瞭。
不拘魚蝦蟹,什麼都行。
這一年來,吃的都是河魚,雖說陳三橋的手藝很好,可吃多瞭河魚還是想吃吃海魚。
目前她並不知道沿海的具體情況,有空的話也許會過去走訪看看,調查一下是否可以建造一個旅遊度假區。
謝璉臨走的時候,被謝瑯塞瞭一籃子辣椒,並且還附贈瞭七八道菜譜。
“記得回龍霄府邸,那邊已經裝修好瞭,回去看看吧。”
“是,多謝陛下。”
因為瓷磚的問世,府邸的裝修比起之前要更加的上檔次,地面和墻壁上都貼著各色花紋的瓷磚,如此看來,倒頗具現代古典風格的別墅,謝璉回去是如何的驚喜,這個她就不得而知瞭,目前手裡的工作可都是紮堆需要處理。
東城區的城建速度是最快的,如今一排排的聯排小別墅都已經初具規模,東城區中心還有一塊商業區,商業區後面則是學校。
謝瑯準備在商業區內建造一座超級市場,裡面販售各種產品,為東城的居民解決一站式購物,當然在四個城區都有便民市場,這個就需要攤主繳納攤位稅瞭。
周邊也有店鋪,這些店鋪隻租不賣,全部交由京兆府管轄。
在新建學校的周邊,每日裡都能圍著不少的孩童,他們基本都是七八歲十來歲的,爹娘告訴他們,等到學校建好之後,就送他們來這裡讀書,讀書的費用不高,每年隻需要一兩銀子就夠瞭,這都是書本費,其他的不需要任何雜七雜八的費用,這讓周邊的老百姓不由大喜。
雖說有句窮文富武的老話,可在他們心裡,沒錢還真的讀不起書,哪怕你買得起書,沒有先生教導,那也是白費,想要讀書,總得有個把你領進門的先生才行。
而如今一般的私塾,想要進去每年都得最少十兩銀子,這其中還不包括平時給先生送的各種節日禮品等等,尋常的傢庭哪裡能供應的起,再加上如今動輒傢裡就好幾個孩子,一起送去,哪怕是把爹娘一身的骨頭給拆瞭,那也不夠呀。
學校的占地面積不算小,最起碼也要保證學校裡能容納一千人,四所學校總計四千人,每年都會有三五百人進入大學,之後朝廷還要在其他的州府設立大學,不然隻憑借盛京的兩所大學根本不夠用。
同時在東西兩座城區還設立的綜合性醫院,隻等醫學院的學生們畢業後,就可以進入裡面工作瞭。
盛京的五城兵馬司也被分別安排到瞭學校對面的位置,在這裡設立瞭警備司,四座警備司各有指揮使一名,副指揮兩名,相當於後期的派出所所長和副所長,下面還有五十名警備員,原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宋青職務不變,隻是將總警備司設在瞭皇城附近,朝廷的衙門都在皇城附近,這裡就是盛京乃至全大周的政治中心匯聚地。
大到殺人放火,小到小偷小摸,甚至傢長裡短的糾紛,都需要他們警備司處理。
互相之間以四條主幹路為分界線各自管轄,每月的案件匯總後交給總警備司,之後再由宋青遞交到刑部,分工合作,主次分明。
警備司與京兆府相輔相成,共同管理盛京城。
中秋前夕,宮人將新摘下來的花生送到謝瑯面前。
“陛下,花生已經全部采收完畢。”這人之前是宮內的老花匠的弟子,對於種地倒也頗為精通,宮裡的辣椒花生等,都是他負責管理的。
看著面前剛摘下來,還帶著些微泥土的新鮮花生,謝瑯抓起一枚,撥開後塞到嘴裡,這是讓人熟悉的味道。
“這一筐送到禦膳房讓人直接加水煮熟,其餘的采摘下來後曬幹。”
“是!”小花匠領命下去瞭。
花生生吃味道不錯,煮熟後又是另外一種味道,同時煮熟的花生裡面加入鹽巴,蔥白,薑片,桂皮等其他的調味料,放上一兩日後,完全可以作為一道小涼菜食用,她爺爺在世的時候,就喜歡吃著鹽水花生喝著小燒酒。
晾曬幹後的花生,在鍋中烘烤,做出來的烤花生味道也是一絕,當然用一些其他的方法還可以做出別的口味的烤花生,比如五香的,她就特別喜歡。
花生種植的並不多,畢竟宮裡即便面積寬敞,大部分也都種植著名貴的花木植被,這片花生還是種植在冷宮那邊,那裡有很大一塊荒涼的地,直接讓謝瑯下令給翻地栽種上瞭。
宮裡的冷宮如今還是住著幾個人的,按照輩分,裡面有謝瑯祖母輩的,也有兩名太妃,可惜都瘋瞭。
放他們出去也找不到贍養的,也就隻能留在那裡,每日裡讓人送飯過去就可以。
反正謝瑯是從未見過,她連姚太後都懶得搭理,何況是那些女人。
這次花生隻種植瞭一畝地,具體收入多少,還要等到花生晾幹去殼後才能得知,按照未來計算的數字,一畝地的產量大概在兩百多斤花生米,謝瑯知道的,在末世前的老傢,畝產大概在五百斤左右。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後世有各種高效復合肥給土地追加肥力,如今可沒有那個條件。
不過兩百斤也不錯瞭,產油量也能達到七十斤,比油菜籽的出油率高出很多。
如今,所有農村戶口的老百姓都拿到瞭自己的人口地,比起以往天不亮就要下地給地主幹活的他們來說,現在站在田間地頭,看著眼前自傢的耕地,都有種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快感,這裡面種出來的糧食以後都是他們自己傢的,再也不用遭到地主老財的剝削壓迫瞭。
“小胖子,想不想去學校讀書?”謝瑯飯桌上,和這孩子一塊剝花生吃。
小傢夥的動作很快,此時猶如一隻小倉鼠似的,花生粒一顆顆的塞到嘴裡,兩側的臉頰鼓起來,別提多可愛瞭。
“當然想。”謝宸點頭,興奮的問道:“二姐姐,我要去宮外的學校讀書,不要在上書房。”
“可以,明年你就七歲瞭,到時候就送你去讀書。”七歲入學,九年義務教務有就是十六歲,然後再讀四年的高等知識,就可以畢業瞭。
通過這種方式,不知道是否可以延長大周十五六成親的趨勢,畢竟女孩子過早的懷孕生子,對身體的損傷很大,很容易造成孩子夭折或者是一屍兩命。
二十歲的年齡,在謝瑯看來就是最合適不過的瞭,那時候女孩子的發育完善,足夠孕育出健康的孩子,雖說生孩子的危險性還是很大,可是比起十五六歲的女孩子來說,安全系數要高出不少。
“你每晚把自己關在房裡,是在做什麼?”京城某宅邸中,趁著晚飯的空閑,周鈺問對面神思恍惚的葉尋。
葉尋反應慢半拍的回過神來,眼神恍惚半晌後,才回道:“我最近在想一件事,有關天花的。”
“……”周鈺聽到這兩個字,臉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這種事可不能隨便亂說。”
但凡是個人都知道,天花如同猛鬼邪祟一般,但凡是發現有人感染天花,周邊勢必會變成一片死地,在而是多年前,大周就出現過一次天花,最終的結果是,贛州府近乎變成一座空城,也因為此時,贛州知府滿門三十餘口,皆死於皇帝的屠刀之下。
即便是現在,人人提起天花都是臉色大變,那真的就是洪水猛獸,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提起整兩個字都會全身冒冷汗。
葉尋一看就知道周鈺是想岔瞭,“是陛下編纂的醫學課本,裡面有預防天花的辦法,就是接種牛痘,我想試試。”
“……當真?”周鈺面色如水的看著他,道:“拿來我看看。”
“等著。”葉尋起身去書房內親自取來那本教學課本,翻開後,將有關預防天花的這篇教材遞給他,“裡面寫的很詳細,但是沒有人試過,我在想要不要試試。”
周鈺沒有回答他,低頭看著這篇課程,裡面詳細介紹瞭天花的危害,同時也給出瞭預防的辦法,那就是從牛身上提取牛痘,然後接種到人的身上,通常是接種在胳膊上,切開一個小創口,將牛痘種進去,之後人會有輕微的癥狀反應,但是不會造成太大的身體傷害,最多就是在胳膊上留下一個很小的痘痘疤痕。
如此,人就會對天花病毒產生免疫,從而不會被天花病毒感染。
看完之後,周鈺隻覺得不可思議,在他看來,猶如洪水猛獸般的天花病毒,為何在這本醫學課本上介紹的如此輕便簡單,似乎隻靠著那麼小小的一顆牛痘,就足以抵抗那種惡魔般的疾病。
“所以,你想怎麼做?”周鈺問他。
“如今女子大學基本上都是你在講課,我想要見到陛下也很難,所以想讓你幫我引薦一下。”葉尋合上書,“既然這本書是陛下編纂的,想來她是知道如何提取醫書中所說的牛痘。”
“明天上午,我幫你問問吧。”
“好,太好瞭。”
次日上午,謝瑯講解完課程後,習慣性的準備回宮,卻在剛出禮堂的門時,被周鈺叫住瞭。
“陛下。”
“有事?”謝瑯對這位“學生”可是非常滿意的,他的學習進度快到令人發指。
在謝瑯看來,周鈺的才智比之微微都不差,若是他生在現代社會,想來會是個瞭不起的大人物。
周鈺把葉尋的煩惱和謝瑯說瞭一番,謝瑯並未拒絕,隻說下午會親自去女子大學醫學部走一趟。
這篇課程在後半部分,如今學校才開學多久,不過十幾天,盛京大學醫學部的講師是太醫院的幾位禦醫,他們還沒有涉獵到這一塊,葉尋倒是這麼早就註意到,並且對此已經下瞭不少心思。
等到盛京醫院建成後,可以讓他去那邊擔任院長,這神醫的名頭還真不是隨便說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