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戴瞭綠帽子,怒不可遏,可最終還是沒舍得斬殺太子妃,隻是將人囚禁於東宮的偏殿。
卻不想那太子妃是個烈性子,次日深夜就用一條白綾吊死瞭。
而後那親王悲痛欲絕,認為是太子害死瞭心愛之人。
史書中明確記載,親王暗中多方謀劃,因大渝建國乃是謀朝篡位,根基不穩,很快就被親王打入皇城,太子也被親弟弟給繳上瞭白綾,並說道:“你害死我心愛之人,今日我就讓這座江山為她陪葬。”
這些史料據說都是真的,裡面有幾分真幾分假,後人無從得知。
但是大渝短短十年就被推翻,正史裡也不過寥寥幾筆,之後群雄並起,各路諸侯紛爭天下,最終成瞭如今的局面,而大渝的覆滅,的確就是因為那位女子的關系。
如今在一些個戲班子裡,還有那親王與太子妃的唯美故事,姚理在南離聽過好幾次,對此卻嗤之以鼻。
為瞭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毀掉大渝萬裡江山,這親王也是個傻子。
那女子明知自己已有婚約,卻還與小叔子暗通款曲,如此不知檢點,無恥淫蕩的女子,哪裡配用萬裡江山陪葬。
那親王明知女子乃是親兄長的未婚妻,卻依舊約束不住自己的想法,事情敗露,太子還留下兩人一條性命,他卻恩將仇報,殺入皇宮,弒父殺兄,虎狼毒辣都比之不得萬一。
這兩人既然真心相愛,婚前為何不抗旨,反而去禍害那位任善太子,最終的善念卻換來滅頂之災。
如此寡廉鮮恥的兩人,最好生生世世在一起,不要去禍害別人瞭。
姚理很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麼,感情是純粹的,不能出現面臨選擇的困境。
他或許是個怯懦之人,但凡是能預見的感情波折,他都會第一時間扼殺在萌芽之中。
他向往的是平淡且細水長流的愛情,絕非要用轟轟烈烈來彰顯愛情的偉大。
因為姚理知道,轟轟烈烈的愛情,最終總要傷及無辜。
謝瑯好不好?
姚理心裡不想欺瞞自己,自然是好的。
她沒有身為帝王的那種俾睨天下的氣勢,雖說性子有些陰晴不定,實則挺好相處的。
但是再好,他也不會心動。
若是出現一個好的女子,他都要動心,那這輩子正事不用做瞭。
“陛下!”白須老者從外面進來,“閣主已經在外面等候。”
謝瑯點點頭,“讓他在南邊的拿到破損處進來。”
“是!”
中年男子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來到總部瞭,可站在山腳下,卻看到整座山都籠罩在雷光裡。
見此情形,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回來,也改變不瞭現狀,終瞭閣最終還是惹到瞭不能招惹的人。
哪怕是當年面對漠北狼王,終瞭閣傾全部力量都不見退縮,可如今……
人力所不能及。
按照白須老者的指示,中年男子最終進入總部。
來到山腹內部,就看到主殿內一玄衣龍袍少女正在裡面與一位紅衣男子說話。
“面具摘瞭。”謝瑯看到來人,氣質溫潤儒雅,怎麼瞧都不想一個殺手團的頭目,即便是腰間佩劍,也隻當做是一件裝飾物。
中年男子微微嘆口氣,抬手摘掉面具,一張帶著歲月沉淀的成熟儒雅面孔映入眼簾。
對方已經不年輕瞭,可男人嘛,每個年齡段都有其獨特的魅力。
他今年約麼三十多歲,在這個時代就已經是中年人瞭,按照常理,兒子也應該娶妻才是。
放在後世,他正是二十出頭年輕姑娘最喜歡的“大叔型”男友首選。
“名字。”
“司戰!”
“歸順嗎?”謝瑯坐姿豪放,給人一種痞氣,卻不會讓人覺得粗魯。
“任憑陛下差遣。”他不得不答應,自己死瞭就死瞭,可他若是不答應,這位陛下定然不會放過聶溫。
他一生孤苦,少年時被師傅師娘撿到,帶回終瞭閣,雖說那是日夜不停的練功,可對他的關心,司戰還是能感受得到,就連這個名字,都是師傅給他取的,用的是師娘的姓氏。
而小師弟,也就是師傅師娘唯一的兒子聶溫,更是與他關系親近,兩人比之親兄弟都不差分毫。
師傅師娘當年被人暗殺,他聽聞後,親自出馬四處探查小師弟的下落,最終將他救回來,這些年基本上把閣中的事情都交給瞭小師弟,也是為瞭讓他有點事情做,不至於想太多。
他對殺人,無輕無重,隻要小師弟能平安的活著,就足夠瞭。
至於閣中的人是生是死,他並不在意。
這想法,倒是有點和謝瑯吻合。
“那今日暫且準備一下,明日帶上終瞭閣的所有東西撤離燕雲山,趕回瀘州邊境大營。”
“是!”
是夜,聶溫來到司戰的房間。
“師兄,你為何要答應那個女人?”聶溫的語氣中帶著埋怨。
司戰給他倒瞭一杯茶,“我若是不答應,今日你我二人都無法活命,我倒是不在意,卻不能不顧你的死活。師傅師娘待我如同親子,你就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
“……”聶溫知道他的想法,可心裡就是不服氣。
“聶溫。”司戰察覺出他的心思,不由得勸道:“不自小性子單純,終瞭閣到底不是你的長久之地,如今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在太陽底下,這對於你,對於終瞭閣上下,哪怕是對於我都是一次新生。”
“其他三國對於終瞭閣是懼怕交加,同時也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若我們落到他們手中,十死無生。”
“可是這女帝也不見得就是個好人。”聶溫冷哼。
“我知道。”司戰如何能看不透,“她也並未隱瞞自己的意圖,可依舊願意留我們一條生路,甚至給瞭我們一條能夠光明正大活下去的生路,隻因為在她眼中,我們不足為慮,她有足夠的自信和底氣能壓制得住閣中這些嗜血之徒。”
聶溫卻好似理解錯瞭,“師兄的意思是,我們暫且蟄伏,等時機成熟,再一句將其突破?”
“……”司戰發現自己小師弟的腦洞挺大的。
以前還是個純真可愛的小男孩,如今卻已經變得如此狠厲嗜血瞭。
也不知道當初將他留在終瞭閣是對是錯。
可若是不放在眼皮子地下,他不敢保證聶溫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在師傅師娘死在聶溫眼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孩子瞭。
即便仇傢的枯骨都已經歸於塵土,他依舊深陷在仇恨的漩渦裡,沒有走出來。
“聶溫,師兄希望你能夠走出心中的仇恨,好好的生活下去,娶妻生子,讓師傅師娘在天之靈也能夠安息。”
聶溫冷著臉沒有說話,他就是恨,說不清道不明的恨。
即便仇人都已經死瞭,甚至還被師兄滅瞭滿門,卻依舊恨。
“以後要不要和師兄一起生活?”司戰希望他跟著自己,回到那座寧靜的小山村裡,多接觸接觸村中那些淳樸的百姓,早日不再被仇恨束縛。
聶溫看著師兄那溫和的眼神,最終沒有拒絕,悶聲點點頭。
司戰抬手按在他的頭頂,笑的溫和。
次日清晨,燕雲山腹內的總部就喧鬧起來。
一輛輛馬車,將那些箱子裝載著,緩緩的運出去。
姚理冷眼旁觀這一切,心裡已經沒有其他想法瞭,他知道,若是自己稍有動作,那女帝恐怕真的要將他關在這裡,直到餓死渴死。
他的主要目的是探查終瞭閣的事情,當然財寶隻是排在第二位的。
如今終瞭閣不復存在瞭,他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瞭。
在這裡待瞭兩年,姚理早就懷念南離京城的珍饈美食戲班子瞭。
浩浩蕩蕩的車隊,周邊有無數殺手持刀護衛,徐緩的往邊關大營而去。
司戰則正在向謝瑯辭行。
謝瑯看著收斂脾氣的聶溫,笑容裡沒有絲毫真意,“想走?做出這個決定的你,腦子被驢給踢瞭?”
“……”司戰沒想到這位女帝的脾氣如此暴躁,說話這般的粗魯。
“以前你是終瞭閣的閣主,燕雲山更是易守難攻,南離朝廷自然奈何不得你。可如今,燕雲山已經被朕給毀瞭……”說道這裡,謝瑯視線看著兩人,抬手掌心朝向右側的山脈,微微做瞭一個拍打的動作,就聽到一陣猶如地龍翻身般的轟鳴,在方圓百裡內轟然炸開。
隻見一道龐大的閃電從高空中澎湃落下,腳下的土地也發出一波又一波的震動,那座山也猶如喘息一般,洶湧的塵土從山壁的各個出口湧出來,好似整座山被煮沸一般。
許久之後,震動消失,燕雲山山頂的雲霧繚繞,也被漫天的塵土覆蓋,一時半會兒的很難消散。
“你們倆獨自離去,南離派兵來圍殺你們二人,除瞭死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司戰amp;聶溫。
原本聶溫還是很不服氣謝瑯,甚至是仇視的。
如今看到這一幕,心底的那些負面情緒瞬間煙消雲散。
無他,任憑他如何的仇視謝瑯,都奈何不得人傢分毫,而對方哪怕對自己有一絲的殺意,他十死無生。
從心,其實並不難。
旁邊的姚理已經傻眼瞭,這一幕徹底顛覆瞭他的認知。
這可是一座山,海拔高度在兩三千米的山峰……
這女人,真是可怕。
不知道以後誰敢將她娶回傢,以後她的丈夫那就不是丈夫,而是孫子。
司戰沉默瞭,之前若是遇到圍剿,他和聶溫還是有後路的,大不瞭退回到這裡。
如今就這樣被女帝隨手給斷絕瞭。
回到小山村?
還是算瞭吧,那裡都是他照拂的人,回去萬一發生意外,或許他和聶溫尚有一線生機,可那些普通老百姓手無寸鐵,除瞭等死還真沒有第二條路。
“陛下是否能容許屬下回去處理一下,幾日後就會趕往盛京。”
“可以!”
謝瑯這次很痛快的點頭答應瞭。
看到兩人策馬離去,謝瑯目光轉動,與姚理的視線碰撞在一起。
結果還不等她開口,姚理就直接將眼神移開,快的令謝瑯都有些措手不及。
“怕瞭?”她輕笑道。
姚理癟癟嘴,“是個人都怕好不好。”
“嗯,說的也在理,所以回去後,可以據實向南離宣帝稟報,同時再告訴他,以後大周或許會和南離商貿互通,閉關鎖國可是要不得的。”
“……”姚理糾結瞭很久,才不得不在對方的淫威下,委屈的點點頭。
謝瑯隨手凝聚出一條雷電巨龍,腳尖輕點,如同一抹輕鴻翩躚落在龍首上,盤膝而坐,“回去吧,後會無期。”
然後那巨龍就搖曳著龍尾,飄然遠去。
姚理:“……”
後會無期?什麼意思?
自己就那麼讓人嫌棄?
別鬧瞭,他在京城可是不知道被多少閨閣千金,小傢碧玉惦記著呢。
如今兩年沒有出現在盛京,她們不會以為自己死瞭吧?
還是早點趕回去的好,不知道那美人兒娘兩年沒有自己的音訊,得哭成什麼樣子瞭。
好在父親寵愛母親的緊,嫡母也早已過世,安全問題倒是不需要擔心。
他擔心的是,那些閨閣千金們得知自己消失瞭兩年,會被新人搶占瞭風頭。
被女子們追捧,可是姚理的精神食糧,誰敢搶他的愛慕者,他絕饒不瞭對方。
謝瑯在上空不高不低的隨行,順便看著下面的車隊。
此時的車隊如同長龍,蜿蜒十幾裡路,彎彎曲曲的往邊關大營而去。
這次走到那邊,直接將明年的軍餉也發下去,省的明年再讓禁軍跑一趟瞭。
至於餘下的那些財富,自然是帶回京師,然後用作改造大周,修路架橋,學堂醫館,植樹造林,可是樣樣都不能少。
雖說查抄姚傢後的那筆銀子還有不少,早晚也會不夠用的,誰還能嫌錢多不成?
當秦蕭遠遠地看到車隊時,就讓身邊的小將去通知瞭曹雄。
曹雄趕過來,車隊倒是被他忽略瞭,反而一眼看到瞭飛騰在上空的巨龍。
隨著巨龍的越來越近,來到軍營上空的時候,謝瑯飛身翩然飄落下來,輕巧落地。
“明年的軍餉送過來瞭,你帶人去盤點出來,給將士們發放下去。”
“……”曹雄愣住,“陛下,現在就要發明年的軍餉?”
“嗯,正好在燕雲山拿到瞭一大筆銀錢,正好順利,你讓人清點出來,給將士們發放下去。”
“臣替戍邊三萬將士,叩謝陛下隆恩。”曹雄激動的跪地磕頭。
“免禮,這是你們應得的。”
銀兩的清點不難,一口箱子裡裝載的銀子數量都有定數,一目瞭然。
這次的軍餉也不過是三十萬兩銀子,數量隻是這批財富中的九牛一毛。
不到一個時辰就清點出來瞭,接下來曹雄就告知眾將士,可以過去領取餉銀。
一時間,軍營的將士們猶如過年一般熱鬧。
“陛下,這些人……”秦蕭看著烏泱泱的一群人,足有數千人瞭。
“他們之前都是終瞭閣的殺手,被朕給收編瞭。”
“……陛下,這樣未免有些危險。”
“有危險除掉便是,不過朕留他們有用,又不是帶回來享福的。”謝瑯拍拍秦蕭的肩膀,“修整一日,明天咱們回京。”
“是!”
休整一夜,次日天光放亮,軍營裡早已響起瞭操練的聲音。
軍營的操練比起其他國傢有所不同,曹雄經常和虎將軍通信,如今的操練方式是中古結合的產物,比之從前的操練要更加的辛苦,當然對這些人來說,有瞭對比也就多瞭不少的趣味性,哪怕辛苦,也能堅持下來。
洗漱完畢,秦蕭已經讓那些殺手們整裝完畢,隻等謝瑯到來,便能出發。
“陛下,隨行裝備都以準備妥當,現在是否可以上路瞭?”秦蕭過來請命。
“走吧。”謝瑯從軍營廚房裡拿瞭一個糙面饅頭,一塊咸菜疙瘩,上瞭其中一輛馬車。
回去的時候就慢悠悠的,免得隊伍裡發生摩擦意外,有她鎮著,穩定指數直線攀升,也不差那十天半月的。
馬車一路走得都是官道,謝瑯堅持瞭半天後,到底是煩躁瞭,再次趕路,直接做到瞭雷龍上。
哪怕她身強體健,半日的車程也讓她差點把骨架給抖散瞭。
前兩日,所有人都看到瞭頭頂的雷龍,除瞭最開始的震驚,現在似乎也能坦然接受瞭。
至於這些人裡是否有不屈服謝瑯的,肯定有,可謝瑯也不在意,回到京城後,該交代的任務一點都不能少,若是不服從命令,那就隻能死瞭。
本身他們就是該死之人,身染血債,若是用心做事,早晚謝瑯會放他們自由的。
一身血煞之氣沒有磨掉,放走瞭他們,那對於老百姓來說,無異於放虎歸山,始終都是個不定時的炸彈,禍害他人。
秦蕭倒是也想上去坐著,可是現在有車坐,哪裡敢和陛下居於一處。
之前是擔心陛下有危險,他作為禁軍統領肯定要身先士卒。
如今看來,不過是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罷瞭,他跟在陛下身邊就是個擺設。
半點忙都幫不上,反而更加的挫敗。
早知道之前就不跟著陛下過來瞭。
原本就不太多的自信心,此時更被打的七零八落,難以拼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