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謝瑯在將軍府用過早膳,準備出門瞭。
“陛下,您昨晚去豈不是更好?何必要等到早上?”姚理不解。
“為什麼要早上?”謝瑯看著今日的天氣,溫暖愜意,“因為現在還是早朝時間,能夠一網打盡。”
“……”真黑啊。
謝瑯瞇起眼看瞭看頭頂的照樣,伸手抓住高振的後領,“好瞭,咱們走吧。”
高振無助的看著陛下,又要被拎著衣領帶走嗎?可以換個方式不?
他這都一大把年紀瞭……
“哎喲!”還沒等他做好心裡準備,就發現整個人騰空,而後被陛下拎著,在飛掠而去。
姚理看著即便帶著一個人,依舊如輕煙般消失在面前的謝瑯,心裡別提多羨慕瞭。
“要是小爺我也有這樣的功夫,那還不得樂瘋瞭?”
望著轉瞬間消息不見的二人,姚理對元寶道:“去告訴門房,今日誰也不能出門,全部在府裡待著。”
“是!”元寶依舊梗著臉離開瞭。
既然少爺說誰也不能出門,那就是姨娘,也得攔著。
半空,高振顫巍巍的任由謝瑯拎著他,向遠處的那座巍峨宮墻而去,
那城墻太高,按照陛下的能力,恐怕靠輕功是沒辦法進入的。
“陛下,您真的要斬殺南離皇室?”
“覺得朕很殘忍?”謝瑯低頭看瞭他一眼。
“老奴不敢!”
“怎樣都無所謂。”謝瑯並不在意別人的評價,“有些人是不能留的。”
兩人在皇城外落下來,南離的皇宮綿延巍峨,奢華瑰麗,那高聳的城墻,隔絕瞭外人的所有窺伺。
門外玉帶河環繞,幾座漢白玉的石橋聳立其上,宮門前寬闊廣袤,全部是用漢白玉堆砌的,平坦,且在陽光下閃著破碎的光芒。
比起她的皇宮,差距太大。
“走瞭!”謝瑯抬腳踏上漢白玉橋。
高振趕忙在後面跟著,說實話,他現在心跳的有些厲害。
待會兒他是不是要閉著眼?
應該得閉著,血流成河呀,他年紀大瞭,見不得那樣的血腥。
“站住,皇宮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滋啦——”
電光閃過,那攔路的兩名禁軍,瞬間抽搐倒地,沒死,隻是被電暈過去瞭。
這一下子,遠處的禁軍頓時高喊,“有刺客,有刺客……”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很快就有幾十名禁軍沖瞭過來。
謝瑯也懶得在這裡和這些人折騰,抬手衣袖一揮,兩道雷電凝聚的墻壁出現在前面,並且不斷的延伸出去。
南離禁軍,前面幾個沖勢太猛,整個人撲瞭上去。
伴隨著一陣滋啦滋啦的爆裂聲,但凡是觸及到這片電光墻的禁軍,全部都抽搐著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後面的人一看,集體蒙圈瞭。
這是什麼?
隨著謝瑯的前行,這面電墻不斷的延伸出去。
而兩邊的禁軍人數越來越多,最後足足有數百上千人,手持長刀,站在兩側。
“兩位,這是何意?”一個身著銀白甲衣的男子從人群裡走出來,目光冷凝的看著謝瑯,“你們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謝瑯扭頭看過去,這男子長得不是多好看,可氣勢很足。
若是姚理之前說的沒差,這個男人應該是南離禁軍統領,也是出自武將世傢。
她勾唇露出一抹淺笑,沒有回答,繼續不緊不慢的走著。
孫涵面容冷肅,若是方她們二人堂而皇之的進宮,他這個禁軍統領也就做到頭瞭。
手中的鋼刀出鞘,發出刺耳的錚鳴,然後孫涵雙手攥著刀柄,氣沉丹田,用力的劈瞭上去。
“大統領……”
電墻沒有任何變化,以孫涵的臂力,甚至都入不得半分,整個人就已經被電流洗禮,如同之前的那些禁軍一般,吐著白沫,泛著白眼昏死過去。
其餘的禁軍一看,這連大統領都莫可奈何,他們就更別指望瞭。
話說這個女人到底是誰?怎麼會有這般逆天的能力?
難道……
是神?
雷神?
可話本子裡,雷神不都是男人嗎?
“你們快看上面。”
有人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眾人抬頭,集體失聲。
隻見頭頂上突然出現瞭一條條電流,正以極快的速度封鎖整座皇城,前後不過五息的時間,皇城就已經被電網徹底籠罩。
猶如一隻倒扣的碗,將左右人囚禁在裡面。
此時的大殿內正在上早朝,南離宣帝坐在龍椅上,聽下面的朝官奏稟政事。
“陛下……”
一個身穿銀色甲衣的男子突然沖進來。
宣帝見狀,眉頭一皺,“何事如此慌張?”
“啟稟陛下,外面有兩人闖入皇宮,而且整座皇宮都已經被雷電籠罩。”
“……”
一個念頭,突兀的浮現在宣帝的腦海中。
他撐著面前的桌案站起身,然後繞過桌案,踩著鋪設地毯的石階而下,慌忙跑出大殿,抬頭看著天上。
“……龍?”副統領愕然的看著高空,一條閃著雷光的龍正在電網中間遊曳,“陛下,之前還沒有的。”
宣帝面容大變,“是大周女帝。”
沒想到,她真的有如此通天徹地之能。
之前好幾次聽人說起過,可是宣帝根本就不信,即便出征前,姚將軍也來和自己談過此事,他也未放在心上。
宣帝自命天子,乃是上天之子,受萬神庇護,區區一個大周女帝能奈他何。
“嚓——”
剛邁出一隻腳,一道雷光驟然落下。
若非宣帝縮的快,這隻腳恐怕就要廢掉瞭。
透過冕旒,宣帝看到前面正有一玄衣女子拾階而上,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男子。
宣帝是帝王,隻一眼,就知道那男子並非真正的男人,而是去勢的內監。
內監有獨特的走路方式,他們的背更加的拱,似是因為少瞭前面那物,靠著這種獨特的姿勢,避人耳目。
也是一種自卑的表現。
那女子走路的姿態很是隨性寫意,似是閑庭信步,萬物不入其眼。
且相貌清冽出塵,眉目之前不經意間會流露出一種絲絲的媚態,隻是這種神態是隱藏在骨子裡,在你真的想要探尋時,那種媚態卻再次被一種清塵所取代。
春風拂過,掀起女子的衣擺,一抹隱匿在衣擺之下的金色遊龍,若隱若現。
“大周女帝,謝瑯?”宣帝擰眉,眼底壓抑著怒意。
謝瑯在距離宣帝兩米外的位置停下腳步,“趙宣,朕是否曾經讓沈桂給你帶過話,若是再敢如此,朕會親自來滅瞭你趙氏皇族。”
宣帝暗中攥緊拳頭,“那朕現在撤兵,你可願離開我南離?日後我南離與大周,井水不犯河水。”
“想的可真夠美的。”謝瑯譏諷的看著趙宣,“打不過就服軟?你爹就是這麼教你的?”
“若非朕自身能力足夠,大周三百萬百姓,恐怕早已死在你南離的鐵騎之下瞭,有什麼臉面讓朕饒你們趙氏皇族的性命。”
謝瑯笑容浮現之際,一道如同遊龍一般的雷鳴呼嘯而下,直接沒入趙宣的頭頂。
下一刻,原本還站在殿門後面的趙宣,突兀的消失在原地,隻餘下點點黑色的粉塵,輕飄飄的落下來。
“……”
殿內上百位朝臣紛紛瞪大眼睛,張大嘴,似是想要尖叫,可是看到面前的女子,他們猶如被捏住瞭喉嚨的鴨子一般,嗬嗬的喘息,愣是不敢發出聲響。
“皇帝坐久瞭,就以為自己真的天下無敵,無人敢惹。”謝瑯抬腳跨入大殿,“若有一日朕也面臨這種境遇,那就隻能自認倒黴。”
“殿中還有誰是趙氏一族的人,給朕站出來,若是敢欺瞞於朕,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妖,妖女……”
“噗!”
一位站在文官前列的白須官員伸出手指著謝瑯驚駭的喊著,可是下一刻,他就被一道雷光給帶走瞭。
“別仗著自己年紀大,就認為朕能夠網開一面,都收起這樣的心思。”
下面的人面色各異,可是全都透露出絲絲駭然。
謝瑯走到上首,低頭看著那張龍椅。
高振明悟,將上面的軟墊撤走,扔到一邊,謝瑯這才坐下。
“暫時先將就著吧。”有點硬,可是也沒辦法,“別挑戰朕的耐性,不為朕所用的人,縱使有天大的才能,也沒有活路。”
“想必朕的性子,你們多多少少有所耳聞,親政之初,朕就斬殺瞭朝堂近乎九成的朝官。所以,你們若是覺得朕會法不責眾,可以試試。”
他們不敢試。
“趙城,見過陛下!”前面走出一個人,“臣願求死,換臣傢眷安康。”
“你死瞭,日後你兒子恐怕會暗中起義謀反。”謝瑯笑的愉悅,“打著復國的名義,掀起戰爭,這不是所謂的皇族最喜歡做的事情嗎?”
“陛下不也正在發動戰爭嗎?”趙城抬頭,直視謝瑯。
謝瑯笑容不減,“朕何時發動過戰爭,這次來討伐的隻是你趙氏皇族,與其他人無關,可若是有人不識抬舉,那也是他們自尋死路。”
“……”
“朕並非弒殺之人,隻是拿下南離,趙氏皇族日後必定會給朕添麻煩,現在殺瞭,人數尚能控制,可若是日後這裡面有人組織起一支起義軍,那可能就是數萬人瞭。”
“朕要殺他們易如反掌,可是朕卻最厭惡麻煩,現在殺瞭你們可以永絕後患,你說呢?”
趙城咬牙,他說?他能說什麼。
“別覺得自己無辜,你可是皇族,能有現在的地位和財富,都是仗著皇族的身份。不能因為皇族有難,就覺得自己無辜,對吧?”
“富貴享瞭,災禍自然也得擔著,這樣才算是一條漢子。”
見他沒說話,謝瑯突然笑道:“嚇傻瞭?逗你玩的。”
“……”趙城茫然抬頭。
“朕要殺的是趙宣的後妃和子女,你們可以活,但是抄傢是免不瞭的。”謝瑯看著面前的奏章,上面寫著某地爆發瞭水患,請求撥款修建防水渠,“日後你們子女想要入朝為官,可以自己努力,朕自不會區別對待,可若是還放不下皇族的身份,那就別怪朕心狠瞭。”
趙城被這一棒一甜棗給嚇得魂不附體,畢竟宣帝的死,太過驚悚,他也知道,無數精銳的禁軍都奈何不得她分毫,他們在外不管阻止起什麼起義軍,也都是枉然,敗局在最開始就已經定瞭。
“謝陛下!”
傢資沒瞭,王位沒瞭,至少還有一條命留著。
趙城渾噩的站起來,目光看向殿門前。
宣帝就是在那裡消失的,沒有任何征兆。
那可是帝王,南離的天子。
改朝換代居然是如此輕而易舉的嗎?
他想不明白,甚至還覺得此時似乎身處夢境之中。
“高振!”
“奴婢在!”高振上前聽命。
“帶著那人,去將宣帝的後妃以及留在宮中的子嗣全部押入天牢。”
“奴婢領旨。”
高振也不怕自己離開謝瑯後被宰瞭,畢竟在這雷雲之下,都是陛下的領域。
關起來後,至於殺不殺,這就要看她之後的想法瞭。
殺瞭也行,活著也可,無非就是一念之間。
“至於你們……”清冽的眼眸環視一圈,“都先暫且在這個位子上待著,待到那邊的朝官過來,你們再做處置。”
“自即日起,南離就沒瞭,南離國土,並入大周。”
哎,大周那點巴掌大的地兒,居然吞下瞭整片南離,可是委屈大周瞭,撐得慌。
這前前後後才多大點時間,南離就成瞭歷史,朝堂眾人,一時間都無法反應過來。
“有以身殉國的嗎?”謝瑯手肘住著桌案,撐著精致的下巴,笑瞇瞇的看著眾人,“不管是抹脖子還是撞柱子,朕都看著。”
“……”
之前倒是真有忠臣想自裁的,可被她這樣看熱鬧的姿態盯著,他們再來那麼一出,就顯得落瞭下乘。
見沒人動彈,謝瑯眨眨眼,“你們隨意,別在乎朕的看法,自己死瞭沒關系,朕會放你們傢人一條生路的。”
這話說的,能活著,誰願意死。
“既然沒有,那這段時日,你們就得按照朕的旨意去做,說若是敢陽奉陰違,那死的就不隻是你們自己瞭,還有你們的妻眷也要陪葬。”拾起桌案上的奏章,“潯陽府發生水患,致使上萬百姓屋毀人亡,流離失所,請求朝廷救援。”
她看罷,伸手指瞭指趙城,“你!”
趙城出列,“陛下!”
“按照損失調撥銀兩,這次潯陽府水患交給你全權處理,朕的要求很簡單,戶部調撥多少銀子,你就得用多少銀子,若是從戶部出去是十萬兩,而到瞭潯陽府就隻剩下九萬九千九百兩,小心你的項上人頭。”
“是!”
“另外,潯陽府知州那邊,去到之後暗中調查一下,這幾年是否貪污受賄,中飽私囊,一旦證據坐實,連人帶黑賬,全部押解回京,朕會活剮瞭他。”
“臣領旨!”趙城憋屈,卻不敢反抗。
她連宣帝都能隨意滅殺,自己不過就是個區區王爺,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權勢都是枉然。
況且,權勢越大的人越怕死,不然自古至今也不會有無數帝王,為瞭長生不老,各種作死。
“別心裡不服氣,幾百年前,你趙氏皇族,不過是大渝國的獵戶出身,無非就是成王敗寇,面對現實才能活的輕松些。”謝瑯眸色微冷,“朕也沒讓你們必須忠心,隻要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忠心與否朕不在乎,同樣的,做錯瞭,再忠心也沒用,朕身邊不留廢物。”
“臣,明白。”
“退朝。”謝瑯闊步離開。
留下的朝臣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趙城發話瞭,“諸位都散瞭吧,該做什麼做什麼。雖說南離滅瞭,可是她有句話說的沒錯,成王敗寇,歷史必然。”
此時的後宮,早已亂做一團。
高振帶著禁軍,所到之處,皆是哭喊尖叫。
可任憑如此,她們依舊被毫不手軟的帶走。
明明在昨日還是一片安寧祥和的氛圍,為何一夜之間,地覆天翻。
宣帝死的毫無征兆,屍骨無存,後宮眾人卻被帶離寢宮,全部被下瞭大牢。
他們曾經都是身著錦衣華服,食用珍饈美味的皇族後妃,如今一夕之間跌落地獄,這種落差,再冷靜的人也難免要瘋狂。
謝瑯一路行來,到處都是雞飛狗跳,耳畔的嘶喊聲,咒罵聲,哭泣聲此起彼伏。
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況是後宮,她難道還要養著這群人?
況且她是女人,即便是養,那也是養著漂亮的男人,養女人算怎麼回事。
禁軍的動作很快,那些聲音逐漸遠去。
要問謝瑯是否覺得殘忍,抱歉,沒覺得。
大周三百萬百姓的性命,也都剛從刀口下逃生,無非就是掌權者的一個念頭罷瞭。
他們的人命在謝瑯看來更加的重要。
至少謝瑯的吃喝,是三百萬人供養的,算是謝瑯的衣食父母。
南離這些後宮的權貴,又算得瞭什麼。
如今尚且隻是關押,還沒要他們的命呢,就開始哭天搶地瞭。
在這後宮裡,誰的手上沒有沾染人命,輪到自己就接受不瞭瞭?
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