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瞭!”薛千金簡直是哀嘆道,“林公子,我會害死你的。”
林公子大喊道:“薛小姐,你生來就是千金大小姐,生來就應當趾高氣揚,生來就應當被人保護,以前有你的父兄,此刻有我。你快起來,你這也太不成樣子瞭,你可以跑,但是不能跪。快跑,我沒有更好救你的辦法瞭,快跑。”
完全不懂武功的林公子,已經準備好徒手跟拿著砍刀的瘋漢子肉搏瞭。林公子傻到用左手去抓刀,而瘋漢子胡亂揮舞著砍刀,一下子砍到瞭林公子的左手,鮮血像紅色的激流噴湧而出,林公子痛苦不堪,在地上翻滾打轉,痛哭哀嚎,臉上淚水,冷汗,口裡因痛苦流出的涎,還有血跡混在在一起,又蹭上瞭地上骯臟的泥土。
瘋漢子乘勝追擊,對準林公子又是瘋狂砍瞭幾刀,每一刀都砍在瞭最為致命的部位,林公子身邊變成溫熱刺眼的血泊,徹徹底底不動瞭,身上最後一絲溫熱也在漸漸消失。
薛千金止不住尖叫,她深深感到瞭絕望與痛苦,被眼前殘酷的景象一下子沖昏瞭頭腦。
她倒在地上,斜著身體,蹭著泥土,拼命地後退。
“去死吧!”此刻的大漢已然是殺紅瞭眼,薛千金宛如一隻溫順而無助的小馬駒,大漢宛如一匹恐怖的惡狼,薛千金的眼前再也看不到希望。
大漢的刀劈到薛千金的額頭之前,刀風已然吹動瞭薛千金額頭前的頭發。
寶劍先出,俠客後至。
林間飄來一隻寶劍,初似絨毛,後是青光,劍忽然直挺挺地插到瞭大漢的手臂上,血流奔湧而出,大漢拿刀的手放開瞭刀,他痛苦萬分,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傷口,在地上掙紮翻滾。
薛千金由此得救。
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位青衣女子,她面容冷峻秀麗,正是那位昨日出現在竹林間的青衣女子。女子從倒下大漢的手上把劍快速拔出,大漢痛得大叫。
青衣女子這一次把劍插回瞭劍鞘。
大漢的手下試圖與女子交手,女子隻用三招,僅僅用劍柄飛快地將那些人打趴下瞭,顯然青衣女子並沒有殺人之意。那些人隻是被打倒而已。
青衣女子看到瞭倒在血泊中的林公子,她儀態頓失,傷心欲絕,不顧一切地走到他的旁邊,哭道:“對不起,小林,阿姐來晚瞭,沒想到……”
巨大的悲痛在她的胸中醞釀起眼淚,在她的明眸暗添著憂傷。
此時此刻,林間又來瞭一個人,那是薛公子。薛公子看到自己的妹妹遇上瞭這樣恐怖的情景,立即像發瞭瘋似的,拿起地上的石頭,對準所有倒下的人打算一個個狠狠砸去。
顯然這樣的場景嚇著瞭驚魂未定的薛千金,她恐慌地說道:“哥,快住手,別殺他們,他們已經被打倒瞭。”
“這些人傷害我的妹妹,死有餘辜。”
“可你也太……”薛千金最終說不出話來。
畢竟是妹妹好言相勸,這薛公子才斷瞭殺人之心。
“你們還不快跑!”薛千金喊道:“我哥哥可是會武功的。”
“我跑不動啊!”那些被打趴下的人哭喊道。
“既然跑不動,我還是殺瞭你們吧!”薛公子的一句話將那些可憐人又嚇得不輕。那些人拼瞭命地掙紮起來,終究還是跑掉瞭。
這個時候,薛公子看到瞭那邊的青衣女子,他並不知道那個青衣女子是誰,卻誤以為是她殺害瞭林公子,認定瞭那個青衣女子是兇手,舉起大石頭便向著青衣女子的頭部砸去。
青衣女子跪在林公子的屍首前,正為林公子的死去而流淚,完全不知道後面來的危險。
薛公子舉起石塊狠狠拍在青衣女子的腦後,紅色的鮮血染在黑色的頭發上,宛如杜鵑花落在青石上,血色若隱若現。香消玉殞,青衣女子緩緩倒在瞭地上,似乎失去瞭氣息。
薛千金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她拼瞭命地掙紮著站瞭起來,來到那位倒下的女子身旁,痛苦地撫摸著她細膩的臉龐,哭喊道:“哥哥!你這是幹什麼,你闖大禍瞭,剛剛是她救瞭我,她對林公子如此關切,想必她是林公子的故人,現在林公子也死去瞭,她也被你殺瞭,你這喪心病狂的惡人。”
“什麼?”薛公子猛然感到瞭失望,他一下子放下瞭手中的石頭,搖著頭,始終不能相信自己的妹妹會這麼說他,“什麼?真沒想到我最關心的妹妹竟然會這樣子說我,外面的人這麼說我也就算瞭,現在連你也這麼說。”
“怎麼,我說錯瞭嗎?”薛千金的眼裡泛著淚光,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激憤,說話時,眼淚一滴一滴震顫而下,“我難道說錯瞭嗎?你本來就是一個善惡不分,冷酷無情的男人,你比爹更勝一籌,你為富不仁,為害一方,這裡的人都敢怒不敢言,這些人之所以要殺我,不都是因為你嗎?他們不肯放過我,是因為他們覺得放過我,我會帶著薛府的人過來找他們的麻煩,你們看起來是在保護我這個千金大小姐,實則卻害瞭我。”
“妹妹……”薛公子有些恐慌,語氣裡又有些無奈,“可哥哥這都是為瞭你啊!我隻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此時的薛千金仿佛若有所悟,她傷感地答道:“薛府這些年來一直橫行鄉裡,我盡管知道,但也總覺得無所謂,直到今天遇到瞭這樣的事情。多行不義必自斃,總有一天我們的薛府會像大廈般轟然傾塌,到那個時候,陳州百姓的仇恨都會發泄在我們的身上。”
薛公子這一次默然無語瞭,他的妹妹當然很傻,但是這一次也許道出瞭真相,他想瞭許久才默默說道:“我和父親向來以為用權利可以堵住別人的口,我知道薛府在大傢的眼裡罪大惡極,隻是我們既然做瞭惡人,就要一直做下去。”
他說著,眉宇間確實暗暗藏著一絲隱憂,像蛛網般纏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