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霏得意地笑道:“怎麼樣?長見識瞭吧!姐姐扔得遠不遠?”
“姐姐真傻!把鞋子扔掉瞭!你還怎麼走路啊!”孩子說完就跑,小屁一顛一顛,一溜煙就沒影瞭。
“姐姐真傻!把鞋子扔掉瞭!你還怎麼走路啊!”薛霏把這句話仔仔細細重復瞭一遍便徹徹底底呆住瞭。
“臭小孩!”過瞭很久她才反應過來,“玩我!”薛霏杵著臉生悶氣。
“沒瞭鞋子,本小姐還怎麼走路啊!”薛霏癟著嘴自言自語。
“霏霏!我回來瞭!”瓊英拿著半壺水走瞭過來。
“喝吧!”瓊英笑著,將水壺遞給瞭薛霏。
薛霏大口大口,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牛飲!薛千金厲害!”瓊英贊嘆道。
“瓊英,我鞋子丟瞭!”
“這麼大人,鞋子怎麼會丟瞭?”瓊英埋怨道。
“要你背我!”
“啊!”
“我要啊!瓊英,快背我!”
“哦!”瓊英隻好應瞭一聲。
“好!因禍得福!”薛霏笑著,一舉抱住鐵瓊英的背。
瓊英將薛千金顛瞭顛,說瞭聲:“挺輕的!不過背著你走路就不太方便瞭。”
“還好沒有下雨,否則像這種路背個人走路真的很滑!”薛千金看著天色說著。
下雨瞭。
暴雨。
轟隆一聲,雷鳴傳遍天空,暴雨傾盆而下,頓時將話音剛落的薛千金淋成瞭落湯雞。
瓊英呆呆地看著前方,林木早已被水屏遮蔽,模糊不清,又呆呆說瞭聲:“嗯!挺準的。”
二人所在的小森林開始不停下雨,豆粒大的雨滴從高空墜落下來,帶來天空最遙遠的氣息。四處開始響起雨滴啪啪墜地的聲音,那些聲音像迷霧在林間激蕩,彌漫,融碎,漂浮。
在他們的身邊,無數的雨滴落瞭下來,每一個雨滴都折射出一對他們,在驟雨狂風中,二人的頭發全部被潤濕,凌亂的雨水幾乎要滲入人的肌膚深處。
瓊英一個勁地背著薛霏走,不管不顧不抬頭。
薛霏不由贊嘆著:“好幸福啊!在大雨中被你背著。傻瓊英,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背我啊?”
“傻霏霏!”瓊英臉上被雨打得濕漉漉的,邊走邊說,,“幹嘛要我背啊!你果真是個大小姐,就算沒有鞋子,你也可以赤腳走啊!你是不是怕地面硌著你嬌貴的腳,我們打仗的時候,長途行軍,就算鞋子破瞭,腳都磨出血瞭,還是要往前走,連喊聲痛都不敢!我剛剛還看見一個牧童,赤著腳跑得飛快,鬼一樣從我身邊溜過去,他也沒事啊!”
“啊!”薛霏羞愧,“可是既然你背都背我瞭,還不如就一直背下去呢!背一輩子好瞭。”
“又來!一不註意就撩撥我!”瓊英感覺到無數的雨水流進瞭他的嘴裡。
“誰讓你對我那麼好的?你人太好瞭!”
“哪裡?”
“你人那麼好還不準誇,你以為自己還有理瞭?
“薛小姐,你要知道有的時候啊!遇到一個對你好的人是很不容易的,所以碰到這樣的人……”
“我就趕緊嫁瞭”薛霏搶著說。
“不是!是珍惜他。”
“也對!”
“世上很少有這樣的人願意跟你沒完沒瞭地說我愛你,你愛我的。很多人一輩子都找不到這樣子的人。”
“嗯!”薛霏點頭答應著。
“大小姐從小就被人寵愛,沒有嘗過世態炎涼。但是瓊英嘗過,瓊英知道在戰場上,你面對的全是猛獸和豺狼,自己的性命不掌握在自己的身上。所以瓊英更加珍惜身邊所有人。”
“你真的珍惜我嗎?”薛霏問道。
“珍惜啊!”
“你一定愛我!”得意之情在薛霏的臉上蔓延。
“為什麼啊?”
“在大雨裡背瞭我這麼久,都沒有喊累啊!你一定是把我當你媳婦瞭。”
“薛小姐真會說笑。”
“你還掩飾!其實你已經愛我愛得無法自拔瞭!”
“無法自拔?”
“對啊!無法自拔!”薛霏重復著,“你現在內心深處恨不得立即跟我洞房!”
“洞房?”瓊英忍俊不禁,“霏霏啊,你這……”
“怎麼,你不好意思提這個詞啊!本來這就是愛情的重要組成部分啊!”
“我知道!我知道!”
“每天一刻鐘,婚姻幸福又輕松。”
“一刻鐘?”瓊英搖著頭嘆道,“一刻鐘有點短瞭。”
“哈?還說我喲,你自己不總是這樣想七想八嗎?”
“不過,霏霏啊!我告訴你,我背你不累,倒並不是因為我喜歡你,本將軍在戰場上背死人背或者背半死人背習慣瞭,感覺你很輕!”
“啊!”薛霏翻著白眼,“原來你將我當死人來背啊!”
“是死人,也是我可憐的戰友啊!你活人能享受死人的待遇,你說好不好!”
“嗯,也對!”薛霏點著頭。
“霏霏,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說瞭。”
薛霏聽罷又搶著說道:“你要娶我這件事,本小姐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好瞭。”
“不是!我不是要和你說這件事。”
“那是什麼事?”
“是你要嫁給我這件事!”瓊英頓瞭頓,說道,“瓊英思前想後,覺得要給你個回答瞭。”
“哦?”雨水在薛霏的笑臉上綻出瞭花,“你求婚瞭,快跪下,讓本小姐好好享受這一刻。”
“瓊英可以告訴你我喜歡你,但是容我回傢好好琢磨幾個月,再決定到底娶不娶你。也就是說我可能娶你,也可能不娶你。不管怎樣,你心態要放好。”
“好吧!那我就坐等君來瞭。”薛霏聽到這話時,知道有些事情大致有些著落瞭。
這薛小姐還真有她可愛的地方,自從瓊英說瞭這話,一路上薛霏就滔滔不絕,一直在講娶瞭她會如何如何,聽得瓊英羞紅瞭臉。
雨過天晴,僅僅用瞭半天時間,
第二天,二人終於乘著馬瞭,但是薛霏依舊在那講,一直講,將前半生的夢話一次性講完。
“如果我要是做瞭你的娘子啊!”薛霏臉上泛著光,“我就要與你纏纏綿綿,不離不棄,日日相擁,時時相吻。一天至少要吻十次,抱二十次……”
瓊英被這傻姑娘的胡亂憧憬給嚇壞瞭,忙打住她,很認真很嚴肅地說道:“如果我沒有娶你的話……,我們會是好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永永遠遠沒有猜忌,沒有嫌棄的好朋友,可以在對方最痛苦的時候關心對方的好朋友。”
薛霏愣瞭一會兒,臉上的笑容稍稍消失瞭片刻,但是隨即恢復瞭:“幹嘛總往壞處想呢?說不定你就娶我瞭呢?到時候啊!我們鐵薛兩傢聯姻,朝中就無人能敵瞭,一個統領文界,一個統領武界,天下為我們獨尊。等我們的孩子出生後啊!他就一定會是一個鐵血男兒,因為他父親姓鐵,他母親姓薛,連起來就是鐵薛(血)。”
“傻瓜!”瓊英真的很後悔昨天說的那句話,如果以後他不娶薛霏的話,真不知道這個天真爛漫的女孩會如何,會不會接受不瞭而瘋掉。很多時候,身為男人不能隨便許諾,如果萬一不能兌現的話,傷害的就是一顆充滿憧憬的女孩心。
“哇!好棒!”薛霏的小腦袋又以其特定的方式搖擺著,“想一想,就很開心!”
此刻的瓊英倒像是薛霏前世的戀人,幾輩子都甩不開這個美麗的少女瞭,因為她的期待狠狠壓在他的頭上。
他好怕!
他怕極瞭!
他覺得此時此刻這個可愛的女人像笑靨的幽靈般纏繞著他,今天會,明天會,這輩子都會。他永遠都不敢去辜負她,他不敢說愛這個女孩,但是他完完全全愛上瞭這個女孩的笑,在雨後初陽下肆無忌憚,天真爛漫的笑像是溫柔的野獸撕碎瞭他的心,攻破瞭鐵血男人最後的防線。
算瞭,遇到這種女孩,委屈自己娶瞭算瞭。
也對。
“如果我們生的是女孩呢?你想過沒有?”薛霏問瓊英。
“如果是女孩,我就把她吃掉!”瓊英漫不經心地回答。
“哇!”薛霏假裝嚇瞭一跳,“食人魔啊!聽說陳州曾經出現過的。”
瓊英隨口開著玩笑。“自己生的女兒,吃瞭怎麼瞭,還又錯瞭?”
“我生的,又不是你生的。”薛霏此時此刻早已經把自己當做瓊英的妻子瞭。
“你生的,又不是我生的,吃瞭礙什麼緊?”瓊英滿口胡說。
“好啊!你這種男人罪該萬死,胡說八道,毫無人性,我要將你唔唔唔唔唔唔。”薛霏的嘴巴張得最大的時候,遠處飄來一床神秘的床單,狠狠蓋在瞭薛霏的臉上,狠狠蒙住瞭她的嘴巴。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薛霏說完,又接著補充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被床單遮住瞭口鼻,說不出話來,薛霏氣憤不堪,大聲吼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瓊英看到狼狽不堪的薛霏,自己憋不住笑瞭。
“唔唔唔唔,嗚嗚!”
“笑什麼笑,幫我!”瓊英聽出瞭這幾個唔字的意思瞭,將薛霏臉上的床單掀開。
薛霏滿面通紅,大口喘著粗氣。
“誰啊!”薛霏惱怒的聲音在晴空中響起,“誰這麼缺德啊!亂丟廢物!”
“抱歉啊!是我!”婦人首先走瞭過來。
“大姐啊!”薛霏埋怨道:“你真是的,曬東西想辦法把他固定好啊!今天風那麼大。”
“臭娘們!”婦人的男人從傢裡沖瞭出來,“真是沒用,一點事情都做不好,連這位小姐都看不過去瞭。”
“沒用的!你又在罵我,到底幾時你才能對我好些啊!”婦人罵道。
“我王鵬從來不會隨隨便便罵人!”男人辯解道,“你做的不好,我才罵你,但是你看看你呢?傻娘們,動不動就抱怨這,抱怨那。”
“好瞭!二位不要吵瞭!”瓊英打著圓場,“我們在此路過,請問一下,這裡是什麼地方?”
“青草崖!”王鵬說。
“青草崖?”薛霏剛剛重復完,在不遠的地方就看到瞭兩個熟悉的面孔。
薛千金的臉上洋溢著微笑,不遠處的兩個人,不是什麼陌生人,是這個女孩的故人,剛剛分別不久的故人。
他們中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
一個姓林,一個姓白。
“林公子!流楓姐姐!”薛霏大聲叫道,驅著馬飛快地來到瞭他們的跟前。
流楓。
流楓又沒死?
對,她又沒死,她死不瞭,因為她太可憐瞭。
不久之前,流楓揮劍自盡瞭,所以這個可憐的女人就死瞭。
那一天,流楓的屍首在石架上靜靜躺著,幹幹凈凈地躺著。
鬼谷子來到屍首旁邊,他輕輕解開瞭流楓胸前的衣服,仔細看著她的身體。
“鬼大夫,你在做什麼?”林公子語氣低沉,他心情仍舊沉重。
“我隻是看看她致命的傷口而已。”鬼谷子說著。
“你發現什麼瞭嗎?”
“沒有,隻是她的傷口很深,貫穿前胸和後背……”
誰說沒有?
鬼谷子撒著謊呢!他發現瞭一些東西,但是他沒有告訴林公子。
不知過瞭幾天,林公子依舊悶悶不樂。
他與鬼谷子在王鵬和張飛傢旁邊的亭子裡飲酒。
“林公子?”鬼谷子看著他。
“怎麼瞭?”
“你知道這個世上最難醫治的病癥是什麼嗎?”
“不知道。”
“是相思病!”
“什麼?”
“相思病!”
“為什麼鬼大夫要和我說這個?”
“因為這個不治好,你的阿姐……”
“阿姐怎麼瞭?”
“阿姐就活不過來。”
“什麼意思?”聽到這裡,林公子感到異常驚奇。
“我是說你的阿姐沒死。”
“什麼?”林公子臉上露出狂亂的欣喜,在林間蕩漾著。
“她永遠活在你的心裡!”
“什麼?”林公子臉上的欣喜蕩然無存,愁苦復來,“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我將白流楓救活瞭是不是?”
“對啊!”
“所以我就將白流楓救活瞭。”鬼谷子這一連兩下,將眼前的飛笛捉弄得神色不安。
“什麼?她又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