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小玥，睡瞭嗎？”
臥室裡面安安靜靜，意料之中地沒有回應。
穆江雪看看手裡的光盤，眉梢眼角全是欣慰滿足的笑。那樣的溫柔，就像是被染上溫度的月。
“你的禮物我看到瞭哦。”她靠著房門，輕聲說：“哈利波特。我一直都想去看呢，可惜時間總來不及。”
“禮物我很喜歡。”她說。“謝謝你，小玥。”我的妹妹。
臥室依舊空無人聲，安靜的隻剩下中廳秒針不斷跳躍的動靜。
穆江雪打開電視，把光盤放進去，也沒開燈，音量調小，搬瞭個椅子，打算到電視面前看。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穆江雪剛要坐下，身子一僵，下意識看過去。
“小玥？”她原來還沒睡嗎？還是……“我把你吵醒瞭？”
“要不然你以為呢？”穆江玥黑著臉反問：“大半夜看電影，你打雞血瞭？”
穆江雪尷尬地咳瞭聲，扶著椅子站好，“我還不困。正好看見你給我的光盤，所以……”
“算瞭，我懶得聽你解釋。”
穆江雪看瞭看電視屏幕，電影已經開演。
“……那你回去繼續睡吧，我把音量關瞭。”
“你難不成是聾子？隻看畫面不聽聲音，還看什麼電影？”穆江玥的眉頭不可抑制地皺瞭皺，“幹脆看啞劇得瞭。”
真是，每次跟二姐說話，用不瞭兩句就得鬧起來。
明明她什麼都沒做，甚至連一句起高調的話都沒有。
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二姐對自己的這種遷就，忍讓，甚至怯懦，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
她難道一點主見都沒有，難道就不能反駁，不能拒絕，不能發怒嗎？
“……那我明兒再看吧。”
清淡的女人聲音緩緩落到耳邊，穆江玥回過神來的時候，穆江雪已經把光盤從裡面取瞭出來。
“快去睡覺。”她說，“我突然也困瞭。”
穆江玥：“……”
“喂，穆江雪。”
穆江雪往臥室走的腳步頓瞭一頓，轉頭奇怪地看向妹妹。她的臉色不怎麼好，——還在因為被吵醒而生氣嗎？
“怎麼瞭？”
“你那天差點把穆江霖殺瞭吧。”
“……”
穆江玥仰頭看瞭看中廳的天花板，突然嘆出口氣，說：“明明也會發怒，也有脾氣，不是嗎？”
穆江雪攥著光盤的手緊瞭緊。
她原來，都知道瞭。
“你知道我討厭什麼樣的人。”穆江玥兀自說：“怯懦，軟弱，沒有主見，不會拒絕……好巧不巧地，你全都占瞭。如果你不是穆江雪，早就不知道被我臭扁多少頓瞭。”
“你知道嗎？比起什麼都不做，隻知道服軟的你，我反而更喜歡那個混蛋，穆江霖一點。”她從天花板上移開視線，看向穆江雪。“至少他不會隨便被人欺負。就算一個人在外面，十天半月地不回傢，哪怕一年半載見不到面，也不會讓人擔心。”
“有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麼我要有這麼軟弱的一個姐姐，根本半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她嘴角的笑似乎染上失望的苦澀，“穆江霖遺傳瞭老爸的自私混蛋，我幸運點，中和瞭他們倆人的性格，至少也不會讓人擔心。你呢？”
“穆江雪，你真的是他們倆親生的嗎？”
“小玥，你說這些，是想改變咱們兩個之間的相處模式？”
穆江玥愣瞭下，遂即失笑著說：“誰知道呢。大概是因為這些話早就在我心裡被說瞭無數次吧？今兒正好是個機會，全說出來，也還不錯。”
“哦。原來如此。”穆江雪恍然大悟地點瞭點頭，嘴角隱隱勾起一抹弧度。
穆江玥看在眼裡，不由得兀自納悶，——我說瞭那麼多，這個穆江雪，還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嗎？
隻知道遷就，隻知道妥協，隻知道用笑敷衍。
“小玥。”
穆江玥驀地回神，這才發現穆江雪已經走到她對面。
“幹什麼？”她擰瞭擰眉。
穆江雪沉默瞭下，突然開口：“你要，跟我打一架嗎？”
“……”
“點到為止怎麼樣？”穆江雪把光盤放到沙發上，雖然是問句，但那語氣和動作，儼然事情已是板上釘釘，不能不做。
穆江玥不明所以，被穆江雪說的一腦袋霧水，卻忍不住後退，跟穆江雪拉開距離。
“你有病吧。”
莫名其妙說要跟自己打架。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實力，用不瞭兩招，她那小身板就得被打得趴在地上。
“恩……就當是我今天不正常好瞭。”穆江雪說，“我要動手瞭，你當心。”
“喂！我說你……！”
穆江玥話沒說完，對面穆江雪的拳頭就到瞭跟前。
她趕緊閃身躲到一邊，黑眸卻一下燒起火來，大吼著問：“穆江雪，你神經啊！”
穆江雪好像中邪一樣，根本不理會她的話，掄起拳頭不斷砸過去。
穆江玥起初隻是閃躲，卻因為中廳沒開燈，光線太暗，最終躲閃不及，嘴角結結實實挨瞭一下。
“我——去！”
穆江玥簡直要被逼瘋，看著那又朝自己沖上來的二姐，登時心生悔意，——靠的！為什麼剛才要跟她說那種話！
這下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別打啦。”她趕緊吼著，轉身又要跑，結果一個不小心，踢到沙發，人砰的摔在地上。
穆江雪順勢抓住沙發上的靠枕，掄圓瞭對著穆江玥一頓猛砸。
“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天天要那麼晚回傢！”她突然兇狠地責罵起來，雖然仍然差點氣勢。
“就算年紀一樣，我也是你二姐，為什麼要忤逆我的話！小小年紀學什麼打架，學什麼泡吧，你當你是沒人要的瘋丫頭嗎！我是你二姐，你剛剛是在用什麼語氣跟我說話！”
穆江玥被打得七葷八素，在地上亂滾，想站也站不起來，隻能不斷用手格擋，嗷嗷大叫。
“傢裡的什麼事你管過！什麼事你操心過！每天養祖宗一樣養著你，你還就真把自己當祖宗瞭！”
她掄圓靠枕又砸下去，砰的一聲，毛絮亂飛！
“啊呀呀呀！”穆江玥愣瞭一愣，遂即鬼上身似的嗷嗷咆哮：“穆江雪！枕頭都被你打爆啦，你是不打算消氣瞭嗎！”
“我消氣！”穆江雪一把攥住穆江玥的睡衣領子，“我憋悶瞭兩年，難道打你幾分鐘就能消氣嗎！”
穆江玥心臟驀地被打瞭下。
“穆江玥，收回你剛才的話。”穆江雪陰沉著臉，一字一頓地說：“你沒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