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相助

作者:月芽依依 字數:2569

進入北廂房,青霜略作打量,不大的廂房內雖不顯奢華,卻整潔有序黃澄澄的紫檀木榻上,半舊的紗帳輕挽在兩側榻頭的銅帳鉤上。

床頭側面,擺放著雕工精致的雞翅木櫃,木櫃上一盞蓮花狀的紫砂香爐裡,一抹青煙冉冉升起。使得整間廂房裡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氣息。房內正中,不大的紅木桌面一塵不染,圓桌正中,彩釉描金茶壺擱在正中,四枚瓷質通透的茶盞倒扣在側。看來此廂房並非閑置,而是有人居住的。

青霜緩步上前,在圓桌旁的紅木月凳上坐定,輕聲言道:“有勞翠玉姐。”

正在床榻另一側的花梨木櫃裡拿取衣服的翠玉,得青霜一問,回身淺淺一笑,應道:“邱采女,您喚奴婢翠玉便好。您是主,奴婢是仆,這翠玉姐的呼謂,奴婢怎擔當得起。”

說話間,翠玉手裡己捧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裙向青霜走來。翠玉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頭挽一對雙丫髻,皮膚略顯白晰,雙眸雖不算大,卻也頗有神采。

青霜聞言自嘲的暗道:今夜皇後使人將逸月軒燒毀,顯然是定瞭心要取自己的性命。如今皇上龍體堪憂,後宮中皇後一手遮天,不說旁的,單是自己眼下這采女的身份,也是拜皇後所賜。雖然並不知曉,皇後為何非要取瞭自己性命,但是若皇後容不得自己,日後皇宮內便定然沒有邱采女的存在。此時自己又有何資格以小主自居。

想到這裡,青霜苦澀的一笑,並不再接過話去。

翠玉見青霜沉默不言,隻當她乏瞭,也並不多言,隨手將手裡月白色的長裙放在床榻上,輕聲言道:“邱采女,您歇息片刻,奴婢這就去打盆水來為您洗漱,稍後換上幹凈的衣物,興許會舒服點。”

說話間,翠玉己快步向房外走去,青霜有些尷尬的頜首看瞭看自己污濁不堪的衣裙,起身走向窗口,向窗外望去。北廂房位於小院前列廂房的北位拐角處,站在窗口正好可以看見高嬤嬤等人所處的南廂房。

遙遙望去,隻見南廂房內門窗緊閉,剛才攙扶高嬤嬤的那位素衣宮婢站在房門外伺候著,想來李貴妃是有意將那位素衣宮婢遣出房外,定與高嬤嬤有要事相談。

近日來高嬤嬤的種種言行,與范嬤嬤初見自己的神態,一個又一個問號在青霜心裡騰起,心知她們此時的話題中,定少不瞭自己。

“邱采女,何事想的如此入神。”不知何時,翠玉己端著銅盆進入瞭廂房內。

“哦......”青霜回過神來,轉身走向翠玉,隨口敷衍道:“並未想什麼,隻是有些困瞭。”

翠玉剛才在李貴妃身旁伺候時,聞得青霜提及逸月軒失火一事,不禁面帶慰色的言道:“邱采女定是受瞭火患驚嚇,故而才會困倦失神。”言畢,語氣裡卻有一絲為難的言道:“此時己近亥時,原本己是熄燈歇下的時辰,隻是......”說著,翠玉略作停頓,目光向李貴妃此時所處的廂房看去,不再往下言語。

青霜自然明白翠玉的意思,適才李貴妃僅吩咐翠玉領自己來此處洗漱更衣,卻並安排自己的住處,翠玉僅為奴婢,豈敢擅自安排。而從剛才狀況看來,李貴妃僅是以洗漱更衣為借口,將自己暫時支開,以便仔細詢問高嬤嬤來龍去脈。若猜得不錯,稍後南廂房那方,定會再傳自己過去問話,看來今夜註定無眠瞭。

“我明白的。”青霜笑瞭笑,接過翠玉的言語,回身走向靠墻的梨木盆架,銅盆裡盛著半盆清水,盆沿邊一張潔白的棉帕,一半沒入水中,一半搭在盆邊。

“邱采女,奴婢伺候您洗漱。”翠玉連忙上前,輕輕挽起袖口欲替青霜擰起棉帕,卻被青霜抬手擋住,柔聲言道:“這等小事,還是我自己來的好。”

說話間,青霜己迅速輕挽雙袖,將白晰如玉的雙手探入水中,輕輕搓揉著棉帕。水溫甚暖並不燙手,浸入水中雙手極為舒逸,今夜受瞭許多驚嚇,此時觸及暖暖的溫水,青霜感覺好似心神也定瞭許多一般。

好一陣洗漱,青霜隻感神清氣爽,心中的倦意也散瞭不少,換上翠玉準備妥當的衣裙,雖然身子少有酸軟,卻也並無大礙。

洗漱完畢,翠玉端起銅盆向房外走去。

青霜坐回月凳,雙眸有些失神的透過窗格向外望去,心中暗自思索著:也不知此時逸月軒裡是何種景象,張公公尋不到自己,會不會將後宮揭瞭個底朝天來搜尋?若搜來此處,李貴妃會不會為免紛掙,而將自己交瞭出去?

越想越遠,青霜隻感稍微平靜的心境再度雜亂起來。

正在此時,窗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青霜收拾心情向房門處望去。

“邱采女,師傅有請。”房門外傳來宮婢的傳話聲。

青霜連忙應聲,迎瞭出去,心情越發忐忑起來。

轉眼來到南廂房,高嬤嬤依舊側靠在榻炕上,雖然仍顯虛弱,但面色卻己好瞭許多。范嬤嬤站在李貴妃左側,雖未言語,但看向青霜的眼神,卻仍有少許鄙夷之色。

青霜上前依禮向李貴妃問安,隨即恭敬的頜首站於一旁不再言語。

過瞭片刻,李貴妃才緩聲開言:“你是蘇吟秋之女?”雖然言語平和,但青霜卻清晰的感覺到,當‘蘇吟秋’三個字從李貴妃口中說出之時,隱有一絲寒意。

“回師傅,蘇吟秋的確乃青霜的娘親。”青霜低聲回話,並不敢抬頭。

“這麼說,當今光祿大夫邱子楚便是你的父親?”李貴妃的言語依舊淡淡的。

“是的,傢父邱子楚。”青霜極不情願的說出父親的名諱,在她看來,親手將自己送入火炕的父親,任他是否朝中重臣,於自己心目中卻是瞭勝於無。

“適才高嬤嬤己將今夜之事對本師道來,邱青霜你可知你為何有此一劫?”李貴妃繼續詢問道。

此話正是青霜心中的疑問,聞得李貴妃如此言語,青霜忍不住微微抬首,目光如蜻蜓點水一般,迅速的看瞭對方一眼後,又很是謹慎的低下頭來,低聲應道:“回師傅,臣妾不知為何有此一劫,臣妾入宮時日不長,從未與人結怨,今夜之事,臣妾也甚為不解。”

李貴妃聞言面色並無任何情緒變化,顯然她早己料到青霜會如此回復,“抬起頭來,讓本師仔細看看。”

青霜不敢怠慢,緩緩抬頭礙於禮法,卻不敢直視李貴妃,眼簾微微下垂著。

李貴妃淡聲笑道:“雖然你一無所知,但是整日頂著一張如此神似的面孔,於後宮走動,她又豈能安心。”青霜明白,李貴妃口中所指的‘她’自然乃皇後娘娘無疑。雖然李貴妃話語隱諱,但是青霜心中卻己經明白,進宮後遭遇的種種,定然與自己娘親有關。

正在此時,宅院外隱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與高揚的說話聲,隨即宅院外一陣叩門聲傳來。李貴妃面色微變,側身看瞭一眼范嬤嬤,示意范嬤嬤外出查看。范嬤嬤極有默契的對李貴妃福瞭福身子,快步向房外走去。

青霜此時心裡卻是驚恐難安,不用說,定是皇後的人在逸月軒內未發現自己的遺骸,知道自己己經脫逃,此時己在後宮裡展開瞭搜索。

青霜驚慌的神色落入李貴妃眼中,“邱采女稍安,范嬤嬤自有法子應對。”

青霜頜首不再言語,翻翹的睫毛不安的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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