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冊封 忍辱負重

作者:月芽依依 字數:3347

“小主...”青霜落淚,高嬤嬤眼眸裡也蒙上一層淚意,深深向青霜一鞠,“老奴給小主請安瞭。”

“嬤嬤不必多禮。”青霜見高嬤嬤行此大禮,趕忙拭瞭拭眼角,快步上前一把托起高嬤嬤的手肘,哽聲言道:“嬤嬤,好些日子不見,怎得反倒生分瞭,對瞭,嬤嬤,你怎得來瞭此處?”

說話間,青霜向高嬤嬤身後張望,果然簾子微動,長生殿的小太監小莫子隨步跟瞭進來。

“奴才參見邱寶林。”小莫子對青霜恭敬施禮,“皇上說,高嬤嬤曾在禦藥園裡任差,略通藥理。又是宮裡的老人兒,以前小主在逸月軒裡養病時,高嬤嬤也曾在小主身旁伺候。因此皇上特意指瞭高嬤嬤在邱寶林身旁伺候,若邱寶林滿意,奴才這就回去復命。”

早在軒月逸時,青霜與高嬤嬤患難與共,如今二人成為主仆,青霜哪有不滿意的道理,當即欣喜萬分,正欲開口說話,卻突然記起後宮上下皆知,自己自打當日逸月軒火患以後,便失瞭‘記憶’,此時應當記不得高嬤嬤才是,適才小莫子尚未進房時,二人言語親近倒還算不得什麼。但眼下當著小莫子的面,若一口便應瞭下來,豈不是讓人生疑?

腦子裡略作思緒,青霜按捺著滿心興奮,略作遲疑的對小莫子言道,“皇上的安排自然是最為妥當的。雖然我己不記得當初在逸月軒裡的事兒,可自打剛才一看見高嬤嬤,我這心裡便莫名的親切起來。有勞公公回話,臣妾謝皇上考慮周全。”

“邱寶林既然滿意,奴才這就回去復命瞭。”小莫子再次施禮,恭身退出房外。

“小主您瘦瞭,這些日子可苦瞭您瞭。”小莫子離去,主仆二人牽手走向榻炕坐定,高嬤嬤仔細的打量著青霜,眸子裡滿是疼惜,“小主,之前發生的事兒,老奴也略有耳聞。小主,經此一事,您可曾後悔當初選擇留下,前些日子老奴私下裡時常在想,若當初老奴不曾帶您前往念慈庵,沒有遇見貴妃娘娘,或許小主不會步入如今的困局...”

當日火患,青霜對高嬤嬤有救命之恩,二人的情義自然不淺,前些時日青霜險遭大劫,高嬤嬤心疼之餘,也著實的暗自反省瞭一番。此時與青霜的言語,倒的確是真真的發自肺腑。

“嬤嬤多慮瞭,當日事態緊急,嬤嬤也是為瞭護青霜性命,才前往念慈庵的。”青霜寬言道,隨即神色略顯黯然的輕言道,“再者青霜留下,也是有著私心的。母親雖然逝世,卻背上瞭莫大的罪名,青霜不願相信,青霜選擇留在宮裡,也是為瞭查尋當年之事,還母親一個清白。眼下雖然受瞭些苦楚,好在皇上聖明...”提及皇上,青霜臉上飛起一抹羞澀,“皇上聖明,不會委屈瞭青霜,眼下這樣,也...也挺好...”

看著青霜滿面情竇初開的嬌羞之態,高嬤嬤會心的笑瞭,輕輕拍瞭拍青霜的手背,很是寬慰的笑言道:“看來小主己尋得良人,老奴也不必如此自責瞭。”

“嬤嬤,你取笑我...”青霜不服的嬌呼道,二人笑作一團。入住錦繡軒以來,深藏心事的青霜,己許久不曾如此放松過瞭。

寶林冊封大典在臘月二十舉行,地點定在中和殿,照宮中祖制,八十一禦妻上位,本不應行冊封大典,隻因最初十二采女封位時,因為替病中的皇上作法,便早早的開瞭先例。此次青霜冊封寶林,在皇上的堅持下舉行大典,也並不顯突兀瞭。

卯時初,高嬤嬤便伺候青霜早起沐浴更衣焚香祈福,一切打點妥當,換上宮闈局呈上來盛裝,青霜在碧兒的陪同下,往中和殿而去。

中和殿內,帝、後穩坐龍鳳座,安妃次坐於側,殿內左右側坐,二十七世婦以上位份的嬪妃則依次而坐。伴隨著王德明的宣呼聲,青霜身著碧霞雲紋聯珠錦衣,滿繡雀紋的飄帶輕系在纖腰間,於後腰束成一枚飄逸的蝴蝶結,隨著身型輕移前行,飄帶輕柔晃動,使得青霜端莊且不失靈動之態。

發髻間雲鬢花顏金步搖,搖曳微動,時而發出清悅之音。青霜今日少有的淡施粉黛,素描蛾眉,一點朱紅輕綴在俏唇之上。雖然妝容描致的極淡,但平日裡青霜素面朝天的容顏,己讓皇上分外心動,今日略作妝扮,更襯得在場如花鶯燕失瞭顏色。

“臣妾參見皇上、皇後娘娘。”青霜盈盈而拜,隨即對安妃施禮而下,一舉一動盡顯端莊嫻雅。

皇上含笑喚其平身,淡淡的看瞭一眼王德明。

“吉時己到,行冊封盛典!”王德明拖著長長的尾音高宣道。

殿堂正中,擺放著一方宮人早己準備好的錦緞蒲團,青霜在碧兒的攙扶下,緩緩的跪瞭下去。這一跪,當即面色微變,略一抬頭,恰巧迎上皇後似笑非笑的雙眸,青霜貝齒暗咬下唇,頜首端跪於上,臉上揚起一抹得體的淺笑。

“左光祿大夫邱子楚之女-邱青霜恪守宮規、溫柔賢良,肅雍德茂,著晉封為寶林位...”王德明手握明黃色聖旨,揚聲滔滔不絕的宣讀著冊封詔書。

隨著時間的推移,皇後眸子裡笑意擴散開來。雖然僅為冊封寶林位,但既然召集後宮世婦以上嬪妃齊聚中和殿行冊封大典,依舊需得將很是繁瑣的過場一一走完。王德明宣讀冗長的詔書期間,在場者上至皇上下至才女,目光皆集聚在端跪於堂的青霜身上。集於眾人註視之下,青霜神態淡定從容,毫無怯意,面龐上更是由始至終掛著淡淡笑意。

直到王德明高宣,“...望尚袛勤夙夜,衍慶傢邦,雍和鐘麟趾之祥,貞肅助雞鳴之理,恪遵後宮之訓,勿負聖恩,欽賜!”青霜這才深深的伏叩在地,朗聲應道:“臣妾謝皇上恩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皇上心情極為暢快,高聲言道。

許是跪下的時間過久,青霜稍作用力起身,卻感異常乏力,額處己滲出細密的汗珠。一旁伺候的碧兒細心的發現,青霜努力穩住的身子在輕微的顫抖著,礙於帝後在堂,奴婢不得擅動,碧兒頓時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暗地裡連連跺腳。

“邱寶林,可有不妥?”皇上也看出瞭青霜的異樣之處,切聲輕詢道。

“邱寶林許的跪的久瞭,有些乏瞭吧。”皇後淡淡的言道,同時很是寬厚的對碧兒言道:“還不快攙你傢主子起身。”

得皇後娘娘恩準,碧兒連忙上前緊攙著青霜站起身來,同時在耳旁悄聲詢道:“小主,您這是怎麼瞭?您腳患不是己經復元的嗎,難不成這一番跪拜,舊疾復發瞭?”碧兒明顯的感覺到,青霜起身後,重心幾乎全倚靠在自己身上,可見其雙腿很是乏力。

“無妨,休得多言。”青霜低聲碎言道。隨即對皇上甜甜一笑,強打起精神,福瞭福身子,“皇上,請恕臣妾無狀,許是舊患剛愈,稍作跪拜竟然不爭氣的失瞭矩規。”

“可還要緊?”皇上擔心青霜的身子,關切的詢道。

“臣妾無礙,請皇上放心。”青霜篤定的應道,緩瞭陣子,那種乏力感己經好轉瞭許多。

“嗯,即是無礙,稍後便隨皇後前入太廟敬香。”照後宮規矩,嬪妃在行過冊封大典後,會在皇後的引領下,前往太廟為歷代先帝敬香。青霜僅為寶林位,原本不必進入太廟敬香,但既然舉行瞭冊封大典,敬香的禮數自然也是不能少的。

“臣妾遵旨。”青霜頜首福身。

皇上笑盈盈的從鳳座上起身,徑直走到堂下,很是親昵的牽著青霜手,柔聲言道:“邱寶林,隨本宮來吧。你能得皇上如此聖寵,全仰仗著先帝庇佑,稍後入得太廟,你可得好生拜一拜才是。”

雖然皇後聲調柔柔,但聽在青霜耳中,卻總感覺透著絲絲寒意。

青霜在皇後的牽引下,身後簇擁著眾嬪妃以及若幹宮人,步伐略顯踉蹌的往太廟而去...

太廟內,眾嬪妃跪於身後,青霜伏跪在最前列的蒲團上,宮人點上三柱清香雙手捧呈於皇後手中。

“邱寶林,上香吧。”皇後將清香遞入青霜手中,笑吟吟的言道。

好一番叩拜,雖然免不得再聽皇後的一番宮訓,卻己不似適才王德明宣讀詔書時來的繁瑣。當走的過場也走過瞭,當行的大禮,青霜也己經一一磕拜。

直到後宮嬪妃得皇後懿旨退下後,皇後這才拉著青霜手淡聲言道:“邱寶林,今日冊封盛典,你可還滿意?”

此時並無旁人,宮人皆遠遠的在旁伺候,青霜少作沉默,方才輕聲應道:“回娘娘,臣妾滿意,謝娘娘費心為臣妾打點。”

“哦?”皇後眉梢微揚,雙眸看似無意,卻又有意的掃瞭一眼青霜的雙膝,沉聲言道:“邱寶林果然極具隱忍之功,本宮如此待你,你竟然也能沉得住氣。”

“娘娘...”青霜緩緩抬頭,目光清澈的迎向皇後娘娘,“娘娘,臣妾與您乃是本傢,娘娘如此而為,自然有娘娘的道理。若臣妾有不敬之處,定當反省,臣妾自當克守本份,為娘娘馬首是瞻。”

“本宮無意罰你,此舉隻是小懲大戒罷瞭。你既然記得本宮與你乃是本傢便好,往後的日子還長,本宮隻是希望你能分清敵友便好。”青霜的態度讓皇後很是滿意,說話的聲調也柔和瞭少許,著淡粉色蔻丹的柔荑,同時輕拍著青霜手背,顯的很是貼心。

此舉在宮人們看來,二人好似在閑話傢常一般,又有誰能看出,皇後字字句句皆帶著警醒的意思。

設置 目錄

設置X

保存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