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是怎麼瞭?”景丹也探出頭去,大為不解的言道。
陸銀雪放下手裡的活計,起身在藍佈圍裙上抹瞭抹手上的水漬,順手將圍裙解下掛在門後卯釘上,對景丹言道:“你先忙著,我去看看這丫頭怎麼回事。”
“快去看看,這裡有我在呢。”景丹也極為擔心玉丫兒,手裡活計丟不開,銀雪前去看看也好。
玉丫兒的臥房,與銀雪和景丹的臥房僅一墻之隔。以前有位在小廚房做事的老嬤嬤與玉丫兒同住在此,後來因其患瞭疾病不宜再在小廚房裡做工,顧嬤嬤便將其調瞭出去。因此,如今這臥房便暫時由玉丫兒一人居住著,如此一來,姐妹幾人聊天談心倒是方便瞭不少。
陸銀雪緊跟過去,卻見玉丫兒臥房緊閉,在門外喚瞭幾聲,仍未得到回應,側耳在門邊細聽,房內分明有輕微的響動,可見玉丫兒的確在房裡,隻是不知何故而不願應聲。陸銀雪心裡一急,暗道:難不成這丫頭果真在正殿裡闖瞭禍事!
當下一急,也顧不得許多,用力推開房門邁瞭進去。隻見玉丫兒蜷縮在床上,用棉被將自己從頭到腳蒙瞭個嚴嚴實實。直到銀雪走到床邊也一動不動,好似熟睡瞭一般。
玉丫兒如此反常,讓銀雪越發擔心瞭,為瞭平復玉丫兒的情緒,銀雪輕手輕腳的坐在床邊,隔著棉被溫柔的輕拍著丫兒,小聲問道:“丫兒,你這是怎麼瞭?說給姐姐聽聽。”
玉丫兒卻一動不動,隻悶著被子嗡聲應道:“丫兒無事,姐姐請回吧。”
“沒事?那這大白天的怎會鉆進被窩裡去瞭。定是有事瞞著姐姐,別怕,再有天大的事情,丫兒還有我與景丹,不是嗎?”銀雪一邊勸慰一邊輕輕的拉開蒙著丫兒頭部的棉被,為緩和氣氛故意輕笑道:“快露出頭來換換氣,這被窩裡氣悶,豈不是憋的難受。”
眼見玉丫兒將頭露瞭出來,一對雙丫髻被棉被這麼一套,發絲凌亂的蓬瞭起來。“看吧,發髻都弄亂瞭。坐起來,姐姐替你梳理一下,你且告訴姐姐發生什麼事瞭。你我姐妹切不可有任何隱瞞。”
玉丫兒經不住銀雪一勸,從床上乖乖的坐瞭起來,卻不敢看銀雪的眼睛,隻悶悶言道:“姐姐,丫兒當真無礙,你就不要管瞭。”
“傻丫頭,你再瞞著姐姐,我可就真的生氣瞭。”銀雪佯裝生氣的對丫兒言道,手裡卻並不停下,繼續替丫兒梳理著發髻。
玉丫兒不再說話,坐在床頭低著頭,隻任銀雪替自己梳理發髻,過瞭許久,才低聲言道:“其實真沒什麼大不瞭的。隻是今日我去伺候雪團的時候,聽說娘娘生病瞭。”
“什麼?喜妃娘娘生病瞭?”陸銀雪手裡動作微滯,想瞭想繼續問道:“不對啊,喜妃娘娘生病與你何幹?你這樣子不象是娘娘生病,倒象是你自己生病瞭。”
玉丫兒聞言臉漲的通紅,悶瞭許久似乎內心在激烈的鬥爭著,許久之後才對銀雪言道:“姐姐,你就別多問瞭。丫兒當真是因為娘娘生病瞭,心裡難受才會神情有異。”言畢,似乎怕銀雪繼續追問,身子一縮又重新鉆回被窩裡倦縮成團,面向墻壁直接扔給銀雪一個背影。
“哎,你怎麼又躺下瞭,這才剛梳理好的發髻又給弄亂瞭。”見玉丫兒堅定不肯多說,銀雪很是無奈,與丫兒相處瞭這麼長的時日,從未見她如此固執。心裡雖然很是擔心,卻又摸不著頭緒,銀雪隻得拍瞭拍丫兒的後背,柔聲言道:“若真是心裡難受,那就好生躺著。稍後我再來看你。”言畢,銀雪轉身走出瞭房門。
剛走出沒多遠的距離,便見吟秋向著自己的方向走來,遠遠看見銀雪便言道:“娘娘身子不適,茶點房裡熬些珍珠蓮子羹呈上,再配上些開胃的小點,稍後呈上來。”
“怎麼娘娘身子不適嗎?”陸銀雪聞得吟秋的說法與丫兒不謀而合,忍不住追問道。
吟秋冷冷的看瞭銀雪一眼,眸子裡露出極為不屑的神情,冷聲言道:“怎麼?娘娘身子不適,難不成還要事先向你這賤婢通報才是?”
“吟秋姐言重瞭。”陸銀雪努力按捺住對吟秋滿腔的恨意,故作卑微的福身言道:“娘娘身子抱恙,奴婢心裡萬分擔心,正所謂關心則亂,奴婢也是掛念娘娘鳳體,才會失言。”
“哼!”吟秋對陸銀雪的討好卻並不領情,隻從鼻腔裡冷哼一聲,目光卻四處搜索似在找尋什麼:“怎得不見玉丫兒?”
雖然吟秋看似隨意一問,但在陸銀雪看來,卻象是故意而為。心裡雖是這樣想法,銀雪臉上卻不動聲色的應道:“丫兒回房裡去瞭,吟秋姐可是有事吩咐她做。奴婢這就去喚她。”說歸說,銀雪腳下卻未動半分,而是繼續試探性的言道:“隻是適才丫兒回來時,好似情緒不太高......”說到此處,銀雪不再往下說瞭,而是暗暗觀察著吟秋臉上的神情變化。
果然吟秋聞言,眸子一抹異色稍縱即逝,若無其事的冷聲言道:“哼!這婢子在正殿伺候時,笨手笨腳的打碎瞭娘娘的琉璃盞。娘娘輕輕的說瞭她幾句,她便一直哭喪著臉。終究是個賤皮子,登不得臺面!”
言畢,吟秋扭著纖腰,搖晃著手裡粉絹慢慢悠悠的返身向正殿方向走去。
看著吟秋漸行漸遠的身影,陸銀雪心裡湧起一陣不安,總感覺事情並非僅是打碎琉璃盞那樣簡單,總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在心裡翻騰。
“愣著做什麼?”不知何時景丹己來到銀雪跟前。
“適才吟秋來過瞭。說是娘娘身子不適,叫做些珍珠蓮羹與開胃的小點呈上。”銀雪應聲,看著己經消失在視線盡頭的吟秋的背影,對景丹繼續言道:“景丹,你說今日與往日可有不同?”
“嗯?”景丹不明白銀雪的意思。
“往日若是娘娘有何吩咐,前來茶點房裡通傳的都是書沁或畫顏。怎得今日會是娘娘身邊最貼身的大宮女吟秋前來通傳。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銀雪眉頭微顰著言道。
景丹想瞭想,應道:“許是因為今日娘娘身子不適之故,吟秋才會親自前來通傳吧。”
銀雪搖瞭搖頭,輕聲言道:“不對,我總感覺此事並非如此簡單。我再去看看丫兒。”說話間,銀雪轉身又向著丫兒的臥房走去。
景丹擔心的在身後揚聲問道:“丫兒沒事吧?”
銀雪繼續前行,頭也不回的應道:“就是沒事才更是令人擔心。”
景丹聞言,搖瞭搖頭碎聲言道:“怎得今日個個都神神秘秘的,我都快被弄糊塗瞭。”說完,突然想起還要給喜妃做珍珠蓮子羹及小點,也不敢再耽誤,急急的往回走去。
銀雪再次返回玉丫兒房裡,見玉丫兒己經從被窩裡鉆瞭出來,正坐在床榻邊斜靠著床頭橫欄。但往日那股子精神頭卻沒瞭蹤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一見銀雪入內,玉丫兒下意識的又要往被窩裡躲,銀雪倒不阻攔,隻定定的盯著她的眸子開口言道:“剛才吟秋來過瞭。”
“啊?”玉丫兒停下瞭鉆入被窩的動作:“她!她來幹什麼?”銀雪分明看見丫兒眼神裡閃過一絲惶恐。
“她說你打破娘娘的琉璃盞瞭,這是真的嗎?”銀雪仔細盯著玉丫兒雙頰神色變化,言道。
玉丫兒聞言眸子裡流露出驚異之色,有些不確定的看瞭銀雪一眼,二人目光對撞,卻又立即有些心虛的看向別處,用低若蚊鳴的聲音言道:“是的,是我蠢笨打破瞭娘娘的琉璃盞。”
“我不信!”陸銀雪一字一頓的言道:“你這個樣子,究竟是擔心娘娘的身子?還是在正殿裡闖瞭禍事?
玉丫兒再次滑入被窩,拉起被角捂在臉上,嗡聲言道:“兩者都有。”言畢,翻身閉眼不再與銀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