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無助的珍貴人

作者:月芽依依 字數:3223

天微明,昨夜下瞭一場淅瀝的春雨,晨間的空氣便顯的格外清新。沁蘭宮墻邊,一排排碧翠可人的柳枝上,掛滿晶瑩剔透的水珠兒。

珍貴人一想到今日需得親自前往喜瑤宮裡賠罪,內心忐忑不安,這一夜睡的極不安穩,索性起身輕喚文宜伺候洗漱。不多時,房門外傳來文宜急促的腳步聲,房門推開,文宜面色蒼白的奔出進來:“小主不好瞭,小主不好瞭!”因為急促的奔跑,文宜微微喘息,雙眸流露出一絲焦慮。

“放肆!”珍貴人沒好氣的喝斥著文宜的冒失行徑:“怎得如此放肆,喚你前來伺候本主小洗漱,卻大呼小叫的沒有規矩,一大早的急叫著什麼不好,不好的?”文宜突然沖進房內,讓心情本就不太好的珍貴人更是大為光火,索性將一肚子鬱結之氣發在瞭文宜身上。

文宜也不急於辯解,急聲言道:“小主,昨夜翠竹奉命前往喜瑤宮送翡翠花瓶,遲遲未歸。當時奴婢當值,並未回房歇息,也不知道此事。剛才奴婢回房更衣,才發現翠竹床鋪原封未動,顯然昨夜她並未回宮。”

“什麼?翠竹昨夜並未回宮?這這怎麼可能。她不回宮,她會去何處?”珍貴人也驚詫不己,低聲輕喃道。

“娘娘,會不會昨日娘娘不滿小主您,故意將翠竹扣瞭下來?”文宜胡亂的猜測著。

“不應該啊?小小一個奴婢,娘娘將她扣留有何意義。”珍貴人百思不得其解,眼瞅著時辰差不多瞭,也不敢再多耽誤。急忙令文宜替自己梳洗,稍後前往喜瑤宮裡走一趟,便知分曉。

在文宜的伺候下,珍貴人換上一襲低調的淡藕色裙裝,頭上珠環也盡量采用素凈的色澤,臉上隻是略施粉黛。

跟隨喜妃多年,珍貴人深知喜妃善妒的性情,尤其對後宮光彩張揚的嬪妃最為妒恨。今日特地前往喜瑤宮請罪,其裝扮上自然需要更為註重才是。

一切收拾妥當,珍貴人在文宜的伺候下,步履匆匆的向喜瑤宮走去

約摸過去兩個時辰,珍貴人在文宜的攙扶下,臉色蒼白的步出喜瑤宮,眸子裡神情更是慌亂,原本紅潤的雙唇也微微顫抖著。邁出宮門,主仆步伐沉重的在長街上走動,均不再開言,空蕩蕩的長街一片死寂,頭頂偶爾一聲鴉鳴更顯的氣氛陰森瘆人。

走到長街十字路口,左拐便前往靜萍軒,右拐便回到沁蘭宮。若是在平時,珍貴人定會毫不猶豫的前往靜萍軒,因為在那裡,她可以看見皇上,可以與心境淳善的銀雪暢談茶藝。

但是今日,她卻猶豫萬分久久的站在路口不知何去何從,文宜憂心的輕喚道:“小主”

珍貴人雙目失神的看向文宜,往日神采飛揚的眼眸此時顯的灰澤黯淡,思緒瞭許久,才輕聲對文宜言道:“罷瞭,我們回宮去。”

“小主。”文宜並不邁步,急聲言道:“可是娘娘吩咐”說到此處,文宜噤聲不敢再往下說,僅是目光閃爍的望著珍貴人。

珍貴人顰眉搖瞭搖頭,輕嘆道:“純妹妹是個好人。待本小主也不薄,本小主不能這樣做。”隨即仰首,望著湛藍的天空,繼續呢喃道:“本小主自從進宮以來,便是你與翠竹伺候著。翠竹雖然嘴拙,平日裡大大咧咧,但卻心思清洌是個頂好的婢子。本小主還琢磨著,待你們到瞭出宮的年紀,便放你們出宮,再為你們各尋一戶好人傢,成親生子安然度日。卻不想,翠竹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瞭!”

念到此處,珍貴人神情越發激動,原本低壓的聲調也無意識的上揚瞭不少。

“我的小主,您快別說瞭。”文宜驚恐萬狀的回首四望,生怕珍貴人的話被旁人聽瞭去,而惹下禍端。確定無人,隨即附在其耳邊輕聲寬慰道:“小主不必擔心,適才娘娘也說並未看見翠竹,或許是這丫頭一時貪玩去瞭別處,奴婢稍後再去找找可好。”文宜雖是這樣說道,卻自己也感覺這個說法太過牽強,並不足以取信。

珍貴人無神的搖瞭搖頭,略稍收拾散亂的神思,壓低聲調言道:“不用找瞭。本小主太瞭解喜妃娘娘瞭,翠竹一定己經沒瞭。是本小主累及翠竹。回吧,扶本小主回宮去。”

見珍貴人神情如此悲戚,眼下翠竹無端失蹤,文宜也心情悲傷,輕攙著珍貴人往沁蘭宮的方向走去,嘴裡仍然擔心的輕言道:“可是若娘娘怪罪下來,小主您如何是好啊?”

珍貴人苦澀一笑,道:“若是本小主一病不起,是否可暫作緩兵之計呢?”

文宜無奈,不再言語,緊鎖眉頭攙著珍貴人繼續前行。

剛剛走過長街東口,一聲清脆的問安聲在珍貴人身後響起:“奴婢碧螺見過珍貴人。”

珍貴人緩緩側身,見碧螺手裡拿著一束鮮艷的桃花,笑吟吟的望著自己。

“碧螺,你怎得在此地出現?”珍貴人強打起精神言道。

“回珍貴人,我們小主說,近幾日桃花開的正艷,命奴婢摘幾枝回宮,說是稍後珍貴人來瞭,可與珍貴人一同泡制桃花茶。”碧螺輕笑著回話,這才發現珍貴人正在返回沁蘭宮的路上,不由奇怪的言道:“珍貴人,您不去靜萍軒裡與我們小主說話嗎?我們小主今兒個一早便命碧春備好泉水,還親自去廚房,特意做瞭珍貴人喜歡的蓮蓉糕。此時怕是正等著珍貴人呢。”

珍貴人鼻翼略酸眼眶微潤,蒼白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言道:“今日本小主不去靜萍軒瞭,你回去與你們小主回報,就說本小主改日再去與她說話。”

“這是為何?”春螺不解的詢道。

文宜見春螺不識時務的追問,急忙接過話題:“我們小主身子不適,今日若是硬撐著過去,過瞭病氣給純小主就不好瞭。還是改日待我傢小主養好瞭身子,再去陪純小主說話吧。”

珍貴人配合的點瞭點頭,返身在文宜的攙扶下,繼續向沁蘭宮方向走去。

春螺見珍貴人面色蒼白步履蹣跚,也信瞭,叩拜施禮急急的往靜萍軒奔去。

回到沁蘭宮,珍貴人疲憊的倒在床榻上,壓抑的許久的悲痛與無助,終於爆發嚶嚶的抽泣起來。

“小主,您不要太過傷心,可得顧著自己的身子。雖然沒瞭翠竹,文宜會繼續盡心伺候您的。”文宜蹲跪在榻邊,同樣拖著哭腔輕聲寬慰道。

“文宜你不明白,本小主害怕,文宜你明白嗎?”珍貴人淚眼朦朧,水汪汪的眼晴裡盛滿瞭驚恐之色。

“文宜明白,文宜明白的。小主,您不要再胡思亂想瞭。”文宜見珍貴人如此無助,也傷心的哭泣起來。

“喜妃娘娘喜怒無常,她滅翠竹隻是為瞭警告本小主不可對她有異心。你明白嗎?今日她可悄無聲息的滅瞭翠竹,明日就有可能是你,指不定哪日,本小主或許也會無聲無息的在這後宮裡消失無蹤。文宜,本小主害怕!”珍貴人驚愕萬分,用力搖晃著文宜的雙望,神情悲傷絕望。

文宜此時也亂瞭方寸,主仆二人抱頭痛哭,悲傷的氣氛使得房內如寒冬一般冷浸。

正在此時,房外響起碧春的問安聲:“珍貴人吉祥,我們小主聽說您病瞭,特地前來探望。”

珍貴人聞言,急忙掏出絹帕擦試著滿面淚痕,整理著散亂的發髻。文宜也急忙起身略作收拾,紅腫著雙眼向門邊走去。拉開房門,文宜埋首福身:“見過純小主。”

陸銀雪應瞭一聲,腳下不停的進入房內,一眼便看見躺在床榻上,雙眼微紅面色蒼白的珍貴人,急急的上前言道:“珍姐姐,您這是怎麼瞭。適才碧螺回宮說您身子抱恙,臉色看著極其難看。這是怎麼瞭?昨兒還好好的在桃林裡起舞,怎得今兒就成瞭這副模樣。請太醫瞭嗎?文宜,你快讓人請太醫去。”

銀雪連珠炮似的一連串說話,這才發覺珍貴人房裡僅有文宜一位伺婢,不由恍然言道:“哦,己經遣人去請太醫瞭,是嗎?”

文宜吱吱唔唔的好一陣猶豫,才低聲言道:“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銀雪這才發現不太對勁,若大的側殿裡僅有文宜一人伺候,按照貴人的位份,身邊應有四位宮婢伺候。沁蘭宮主位嫻妃喜靜,宮裡伺候的宮人極少,銀雪也是略有耳聞。但再是如何,最少身邊也應有兩位宮婢伺奉才是,怎得隻有文宜一人?銀雪再一細看,發現珍貴人與文宜二人均雙眸紅腫,想來定好一陣傷心哭泣,不由得更為擔心瞭。

“珍姐姐,你這是怎麼瞭,究竟發生瞭什麼事情?快告訴妹妹。”銀雪拉著珍貴人的手,輕柔的問詢。敏感的銀雪,明顯感覺到珍貴人的身子瑟瑟微顫著。

“有勞純妹妹費心瞭,姐姐無礙,隻是昨夜歇的不好。今早起來,便頭痛的很,並無大礙的。”珍貴人頜首,刻意躲避著銀雪審視的眼神。

銀雪不信,繼續追問道:“珍姐姐,怎得您宮中隻有文宜一人伺候,其他宮婢呢?”銀雪並未來過沁蘭宮,平日裡珍貴人出門,也僅帶著文宜同往,故而銀雪並不認得翠竹。

“這”珍貴人遲疑瞭許久,嚅嚅的言道:“原本還有一名宮婢伺候著,可是昨日不知怎得沒瞭蹤影,此時我正擔心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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