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眼下可是堂堂的純常在,皇上極寵愛的人。這些事情原本就是下人該做的。你倒好,一個人不顧安危冒冒失失的便來瞭。若是藏著刺客什麼的,可如何是好?”景丹微嗔,想瞭想繼續言語:“好啦,索性我陪你去看看。省得我心裡也放心不下。”
銀雪自然求之不得,二人手牽手,一前一後的向梅林深處走去。
梅林並不算大,入林幾米遠便可盡覽全貌,二人分別四望,並不見有什麼異樣之處。
失望之餘,正準備原路返回,卻突然看見前方大約五米的距離,一推雜草散亂的鋪在地上,好似有翻動的痕跡。
銀雪與景丹壯著膽子上前,隨手拉開雜草。突然驚懼的一幕出列在眼前,隻見一具藍衣女屍雙目瞪圓的仰躺在半掩的泥土中,屍身大部份被新鮮濕潤的泥土掩蓋著,看情型好似有人己將其掩埋,卻在匆忙中埋的過淺,被昨夜一場春雨沖散瞭泥土,女屍才會露出頭部來。
銀雪忍不住一陣作嘔,雖然經歷重生,但如此驚恐的場景卻是第一次看見,銀雪驚的幾乎昏厥過去,若不是一旁的景丹攙扶,恐怕早己跌坐在瞭地上。
“天啦!”銀雪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踉蹌著後退數步,扭過頭去不敢再看那令她驚駭不己的女屍,心中立即閃過一個答案:莫此女屍正是珍貴人宮裡失蹤的宮婢?
景丹也被驚瞭一大跳,一面攙扶著銀雪,一面忍不住又多看瞭女屍一眼,不禁輕咦一聲,低聲言道:“這不是珍貴人的婢女翠竹嗎?”
“果然是她!”銀雪聞言,下意識的扭過頭去再看瞭女屍一眼。
翠竹那慘白的面孔,猙獰扭曲的五觀,觸目驚心。銀雪倒吸瞭口涼氣,不忍再看,緊抓著景丹的手臂言道:“今兒清早,珍貴人便是因為翠竹昨夜一夜未歸,而急的身子抱恙,想不到翠竹卻遇害瞭。真是可憐,一名小小宮婢會與誰人結下如此大的仇恨,非要執她與死地!”
“什麼?昨兒夜裡,翠竹一夜未歸?”景丹喃聲自語道:“昨天夜裡,我去正殿奉茶時,見過翠竹,難道她的死與喜瑤宮有關?”
言畢,景丹驚詫的看向銀雪。
“你說什麼,昨兒夜裡翠竹去瞭喜瑤宮?”銀雪輕呼道。
正在此時,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聽聲音來者不在少數。景丹急忙對銀雪低聲言道:“此事必有隱情,切不可胡亂講話,以免惹火燒身。”
銀雪深知此事重大,急忙點瞭點頭,隨即頗有感觸的輕聲言道:“景丹,要是你在我身邊就好瞭。”
景丹含笑寬慰的拍瞭拍銀雪的手背,輕言道:“總會有機會的,景丹等著與你團聚的這一天。”
“雪兒,雪兒,你在何處?”皇上的聲音在梅林外響起,看來此事己驚動瞭皇上。
剛剛遭遇驚魂一幕,此時銀雪心中還惶恐不安,乍一聽到皇上的聲音,銀雪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揚聲應道:“皇上,臣妾在此,皇上!”
眾人聞得梅林深處有動靜,迅速趕瞭過來。隨行的宮人見泥土中掩著一具女屍,立即上前查探。李忠慶更是迅速吩咐身邊的小莫子速去請驗屍官來驗屍。
隨行隊伍裡,並沒有錦嬪與淳靜,想是錦嬪己領著受瞭驚嚇的淳靜回宮歇息去瞭。
皇上大步上前掃瞭泥濘中的女屍一眼,劍眉緊擰立即展開雙臂,輕擁著銀雪轉向另一側方向不再看向女屍,同時低聲安慰道:“雪兒莫怕,朕來瞭,朕的雪兒受驚瞭。”隨即生氣的對一旁伺候的宮人言道:“該死的奴才是怎麼伺候主子的,先是驚瞭朕的淳兒,此時又讓朕的雪兒遭受驚恐。適才是誰在身邊伺候?”
皇上聲調高揚,雙目如同噴出火焰一般,棱角分明的雙唇緊緊抿著,眼神冷峻的掃視著一同跟來的宮人待婢。眾人見皇上大怒,皆噤若寒蟬不敢有絲毫動作,氣氛如同凝固瞭一般。除瞭女屍的位置幾位宮人,正手忙腳亂的將屍身從泥土裡挖出來,搞出少許動靜外,其餘宮人皆無聲無息。
“說話!朕在問話,適才是誰人在雪兒身邊伺候?”皇上見無人應聲,越發惱怒瞭。
片刻之後,眾多隨行的宮人中,碧春戰戰兢兢的走出人群,叩拜而下,無限惶恐的伏地而呼:“奴婢參見皇上!”
皇上繼續輕攬著銀雪,極為不滿的瞄瞭一眼伏地輕顫的碧春,冷硬的言道:“碧春?平日裡朕見你還算機靈,對主子也還忠心,怎得今日卻讓你主子一人涉險。好在雪兒無恙,否則你這婢子就是死上十次也難解朕心中之恨!”
皇上一想到銀雪竟然獨自一人進入梅林,查探淳靜受驚的源頭,又是憐愛又是心疼。看著伏地瑟瑟的碧春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繼續怒聲喝道:“如此不中用的奴婢,護不得主子周全,留在身邊又有何用!來人拖下去杖責三十大板,再打入辛者庫!”
碧春聞言嚇的魂飛魄散,小她這小身板,別說受瞭不辛者庫中的苦楚,就是單單杖責三十大板也會要瞭她的小命。
碧春嚇的面如土色,淒聲哭訴道:“皇上饒瞭碧春吧,小主,求求您救救碧春吧,看來碧春平日裡盡心服伺您的份上,救救碧春吧!小主”
眼看著碧春被宮人,左右挾持著己拖出一米遠的距離,銀雪焦急萬分,連忙替她求饒:“皇上,饒瞭碧春吧,今日之事是臣妾執意前往,與他人無關。皇上,碧春平日裡對臣妾服待的也還盡心,若是受此責罰恐怕性命不保啊。”
銀雪輕聲替碧春求饒,皇上不以為意,冷冷的言道:“一個奴婢罷瞭,雪兒不必如此費心。這種不盡責的奴婢,朕不放心留在你身邊伺候,雪兒就不必過問瞭。”
皇上面對碧春的悲聲哀嚎卻無動於衷的神情,再次應證瞭宮中奴婢命如草芥的悲哀,銀雪心中更是難受瞭。當初正是這種不拿奴婢當人看的態度,丫兒才會被喜妃利用,成為兩宮暗鬥的犧牲品,而自己前世也正因為是奴婢身份,才會被人強灌毒藥身亡。在天傢看來,奴婢的性命如同螻蟻,隨手即可捏死一隻。
今日發現翠竹屍身,之所以大動幹戈連皇上也驚動瞭,也隻因為是淳靜公主受瞭驚嚇。否則,若是他人發現瞭此屍身,或許隻是向內務府裡通報一聲即可,從宮婢的造冊上勾去此人的名字便是,萬萬不可能驚動聖上的。
銀雪越想心中越是難受,看著碧春哭的淚眼婆娑,在宮人拖拽下雙腿不甘的一陣蹬動,褲腿上被鮮潤的泥土染上一片污漬,原本挽的整齊的雙丫髻也散亂不堪。
銀雪終於按捺不住心中鬱結的情緒,突然跪在瞭皇上跟前,悲聲言道:“皇上,臣妾求您饒瞭碧春。碧春雖僅僅是名卑微的奴婢,但她至從伺候臣妾以後,便盡心盡責從無疏漏。今日之事的的確確不能怪她,是臣妾讓她留在原處照片淳靜公主,真真的與她無關啊。”說到此處,銀雪頓瞭頓,低聲輕語道:“奴婢雖然卑微,卻也有血有肉,臣妾如今雖然受盡皇上恩寵,卻也是奴婢出身,臣妾實在不忍”
說到此處,銀雪粉潤的兩腮己經掛滿瞭如珍珠般成串的淚珠,神情更是悲傷不己,一旁的景丹見狀,心知因為碧春而勾起來銀雪的傷心事,不由也痛惜的蹲跪而下,輕撫著銀雪的雙望,低聲寬慰道:“銀純常在別再傷感,疼惜著自己的身子才是。”
隨行的宮人,見銀雪身為一位常在,卻肯為區區一名奴婢而跪地乞求皇上,不由得感同身受,看向銀雪的目光裡紛紛盛滿的敬重之情。
皇上此時也稍顯驚愕,銀雪聲淚俱下,最後那句“奴婢雖然卑微,卻也有血有肉,臣妾如今雖然受盡皇上恩寵,卻也是奴婢出身,臣妾實在不忍”
如雷擊般震憾瞭他的心。自出生以來便處於高位的天之嬌子,何時想象過奴婢是怎樣苦苦生存的。在皇上看來,奴婢生也好死也罷,僅僅是自己一句話說功夫而己,卻從未用心細想,當自己淡若輕風的下瞭一道旨意後,做奴婢的會流盡多少血和淚,甚至一生的命運也因此而改變。
此時銀雪悲傷的神情,讓皇上大為動容,伏身攙起銀雪憐愛的言道:“雪兒,你這是怎麼瞭,你若不忍,朕便饒瞭她便是。”隨即轉身對拖動碧春的宮人言道:“放瞭這婢子。”
宮人領令,終於放開瞭碧春。哭的筋疲力盡的碧春,不忘銀雪救大恩,伏在地上連爬帶滾的上前數步,向著銀雪及皇上不停的叩頭謝恩。
銀雪終於松瞭口氣,臉上雖然還掛著淚花,卻對皇上菀而一笑連連謝恩,猶如粉嬾桃蕊帶露迎風搖曳,皇上心中甘甜如蜜,柔聲對銀雪言道:“這婢子雖不用受罰,卻實在不宜留在雪兒身邊。雪兒身子孱弱,朕需要一位能護你周全之人,才能放心。稍後朕會下旨內務府重新為你物色一名機靈能幹的宮婢。雪兒,你看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