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瑤宮
“娘娘,您就少喝一杯,此酒雖然香醇,但其後勁卻是極大的。娘娘可得憐惜著自己的身子才是啊。”顧嬤嬤看著喜妃酒眼朦朧一杯接著一杯的暢飲不止,心中焦慮不己。平日裡喜妃對自己的勸說雖談不上言聽計從,倒也會思慮幾許。但是每每到瞭三月初八這個特殊的時日,喜妃便會失去節制,以酒精來麻痹自己。今日原想著昨日鳳儀宮之事尚算圓滿,娘娘定然不會再如往年一般再次醉飲,卻不料一旦靜下來,喜妃卻再次陷入昔日的苦悶,頻頻舉杯獨飲。
顧嬤嬤一面勸說著,一面心急的向殿外張望,心中暗責張水祥辦事不力,過瞭許久還未將銀雪領來。此時若有人分散喜妃的註意,想來定會好上許多。
“嬤嬤,你休得再擾本宮安靜。出去歇著便是!”喜妃面泛紅潮,說話己盡顯醉囈之狀。
“娘娘”顧嬤嬤更是著急瞭,礙於身份不敢上前奪去酒杯,隻得在一旁焦慮的不停輕喚著。
“純常在求見!”終於,張水祥的聲音在殿外響起,顧嬤嬤這才松瞭一口氣,急急的迎上前去,來不及責問張水祥連忙對銀雪言道:“純常在,你總算是來瞭。若再是耽擱娘娘明日定然又會抱恙在身瞭。”
銀雪心中有瞭想法,也不再與顧嬤嬤多言,急急的步入寢殿,對醉意盎然的喜妃福身言道:“臣妾見過喜妃娘娘!”
喜妃手持金銅鳳盞,目光遊離的努力聚焦,定定的看瞭來者好一陣子,這才咧嘴一笑,吐詞不清的言道:“哦陸銀雪陸銀雪怎得此時前來,可是特意來陪本宮暢飲的?”言畢,將杯中殘釀再次一飲而盡。
銀雪上前輕聲言道:“娘娘,今日臣妾在娘娘宮中品嘗靈山絕頂紅,回宮後唇齒留香久久回味,此時臣妾厚顏再來討上一盞,不知娘娘可舍得割愛?”
“哈哈,這個簡單。”喜妃仰首有些失態的大笑,對顧嬤嬤言道:“顧嬤嬤,速去將本宮的靈山絕頂紅呈上一盞,本宮再賞你一盞便是,哈哈!”
顧嬤嬤聞言急忙前去準備茶品,同時對銀雪無聲的點瞭點頭,暗意切不可再讓娘娘多喝瞭。
銀雪前世今生與喜妃接觸,從未見過喜妃如此失儀,此時看來喜妃的確己經醉的不輕瞭,急步上前小心的從喜妃手中接過空杯輕聲言道:“娘娘此酒想來也飲的差不多瞭。不如讓臣妾陪你說會話吧。”
金銅鳳盞被銀雪拿開,喜妃手中一空有些不滿意的喝道:“差不多瞭?好笑的緊。本宮正在興頭上,你區區一名粗婢竟敢不讓本宮暢飲?你好大的膽子!來陪本宮同飲一盞!”
言畢,喜妃一把奪過銀雪手中的金銅鳳盞,拿起一旁的銀飾雕花邊鑲象牙壺,滿滿的盛瞭一杯,遞到瞭銀雪跟前,醉聲夢語的命令道:“喝!本宮命你喝光它!”
“娘娘,臣妾不擅飲酒。”銀雪倒真是為難瞭,雖然她對茶道頗為醉心,但是飲酒卻是極不擅長的,若是喝上一杯,定然也會醉的不成樣子。
一旁伺候的吟秋見狀也急忙上次恭聲勸阻:“娘娘,您真的不能再喝瞭。不如讓純常在陪著你說會話,可好?”
“你也不讓本宮喝,你算個什麼東西。再在一旁嘮嘮叨叨,本宮便命人將你拖出去杖責三十!”喜妃極不滿的對吟秋喝斥到:“滾出去!滾!”
吟秋嚇的不輕,曾經娘娘大醉,她大膽上前相勸,便被娘娘賞瞭頓板子,在榻上足足躺瞭十天才能下床活動。吃一虧長一智,此時吟秋再也不敢多言,乖乖的退出瞭寢殿。
吟秋被喜妃喝退,銀雪望著喜妃手中滿滿的金銅鳳盞,為難的言道:“娘娘,臣妾不能喝”
“你這婢子也敢違抗本宮!本宮饒不得你!”大醉中的喜妃,早己忘瞭銀雪如今的身份,仍將她當作曾在茶點房中任差的粗婢瞭。
銀雪無奈隻得勉強的接過金銅鳳盞,淺淺一嗅,其味甚為甘甜,倒也並無尋常之酒嗆鼻的氣味,不由微抿一口,入口倒還受吞,為免喜妃惱怒,也就緩緩的飲瞭一小口。
喜妃見銀雪如此順從,當即滿意的笑開瞭:“好,本宮就喜歡聽話的婢子。”說話間,喜妃取出另一盞銅盞再次盛滿,微瞇著雙眼,對銀雪言道:“來,陪本宮幹瞭它!”
“娘娘,不可,您的身子要緊!”淺抿一口,銀雪卻己感到有一絲醉意朦朧,急忙勸慰道。
“身子?哈哈,本宮的身子還有用嗎?”喜妃大笑,迷朦中雙眼卻滲出一絲淚花:“本宮自從失瞭那個孩子以後,便再無所出,本宮的身子還有用嗎?”
說話間,喜妃的語調越發悲戚起來:“多年來,本宮顧惜著身子,疼惜著身子,奈何卻並無一絲動靜。可是上天在懲罰本宮,故意讓本宮孤苦無依?本宮原本與世無爭,隻想著有個自己的孩子,日後有個依靠便是,可是上天卻不肯順瞭本宮這點小小的心意,本宮的孩子己經成形,本宮己經能夠感受到他調皮的動作。上天還是奪走瞭他,本宮恨!本宮恨,恨那個傷害本宮孩子的人!”
喜妃越說情緒越是激動,索性不再勸對面的銀雪,自顧自的再次仰首而盡。銀雪此時卻聽出瞭喜妃話中的端倪,好象喜妃孩子早產一事,並非偶然而屬人為,不由試探性的輕聲詢道:“娘娘,誰是傷害你孩子之人?”
此時的喜妃意識早己不清,呢喃間斷斷續續的言道:“蕊妃蕊妃你這個賤人。本宮當初當你是好姐妹,與你甚為交好,不料你卻妒恨本宮有瞭皇上的子嗣,下毒手害本宮的孩子!本宮與你勢不兩立!”
說話間,喜妃己經伏在桌案上,話語聲也越發小聲瞭。
“啊,是蕊妃,難道是蕊妃害的娘娘失瞭孩子?”驚疑之事一樁接著一樁而來,銀雪感到腦子都快不夠用瞭。
“蕊妃你這賤人,你讓本宮失瞭一個孩子本宮便讓你永遠不能有孩子本宮以牙還牙,讓你知道本宮的厲害你想要有孩子下輩子哈哈哈!下輩子吧”喜妃伏案低聲時而發笑,時而低聲呢喃,逐漸語不成句沉沉睡去。
銀雪大驚,宮中黑暗她早己見識,嬪妃之間明爭暗鬥也並不足為其,但如今喜妃當著她的面醉後吐真言,聲稱蕊妃今生不可能再懷孕生子,想來喜妃為報當年喪子之仇,對她也是做瞭手腳的。而大阿哥之事與喜妃也定然脫不瞭關系,這之中錯綜復雜的案中案,赤裸裸的擺在銀雪眼前,不禁令她驚駭不己,而此時自己無意中探得喜妃諸多的秘密,待明日喜妃酒醒之後。不知又會如何對付自己。
銀雪看著己入醉夢的喜妃子,腦子開始飛速旋轉起來,正在此時,房外傳來顧嬤嬤急促的腳步聲,銀雪一震,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咬牙將手中大半盞的醉珍珠一飲而盡,隨即伏在案桌上緊閉雙眸故意醉酣過去。
顧嬤嬤手托茶盤進入寢殿,卻見喜妃與銀雪二人伏於案上大醉不醒,不由氣急的對殿外喝道:“吟秋,你死到何處去瞭?娘娘醉成這樣,你不在身邊伺候,在殿外幹什麼?”
吟秋委屈的應聲道:“顧嬤嬤,是娘娘命奴婢出去瞭。否則便會杖刑伺候,奴婢可不敢違抗娘娘的懿旨。”
“沒用的東西,快進來伺候,娘娘此時己醉的不醒人事瞭。”顧嬤嬤沒好氣的將手中茶盞放在一旁的圓桌上,急忙上前小心的將喜妃攙扶到美人榻上,對吟秋言道:“快去打些熱水來,再叫小槐子速去請太醫前來請脈。”
隨後顧嬤嬤很是鄙夷的看瞭一眼同樣醉伏在案的銀雪,碎聲怨道:“全都是沒用的東西。讓你來陪娘娘說話,引開註意省得娘娘大醉。你倒好,自個卻醉的不行!哼!廢物!”
此時的銀雪倒是真真的醉瞭,那滿滿的一杯醉珍珠下肚,她就是想清醒起來也不容易。
“小柳子,小柳子!”顧嬤嬤安頓好喜妃,快步走出寢殿揚聲呼道:“速去靜萍軒裡走一趟,叫純常在的婢女前來接她們小主回宮歇著!”顧嬤嬤的語調極為不滿,銀雪的不中用讓她滿肚子的氣,礙於如今銀雪身份不比往日,隻得敢怒而不敢言的生著悶氣。
不多時,景丹與碧螺聞訊趕來,二人一左一右將大醉的銀雪攙扶著返回瞭靜萍軒
直至次日午時,銀雪才頭痛欲裂的醒來,睜開雙眸看著仍在緩慢搖晃的房頂,更是感到口幹舌燥,嗓聲沙啞的喚道:“景丹,景丹”
“哎呀,我的小主,您可終於醒瞭,急死奴婢瞭。”碧螺急忙推門而入,來到榻邊小心的擰起擱在一旁的面盆,將溫濕的面巾擰瞭擰,取下敷在銀雪額頭的面巾換上言道。
“景丹呢?”銀雪費力的撐起身子,強忍著頭痛詢道。
“景丹說她去請太醫,想來應該回來瞭。”碧螺應道,見銀雪硬撐著欲起身,急忙擔心的言道:“小主,您快躺下,可不能亂動。景丹可是有過交待,若是您醒瞭,先喝下這碗醒酒湯,切不可亂動。”
言畢,碧螺連忙端起床頭的青花瓷盞,小心的用勺子略作攪動,待感覺溫度合適時,遞到瞭銀雪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