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何人如此重要,需得本宮此時見她?”銀雪抬眸望著一臉神秘的胡嬤嬤,繼續詢道:“如今逸心宮裡鎖門謝客,此深夜之時,嬤嬤悄然引領此人進宮,有何重要之事”
不待銀雪言畢,胡嬤嬤悄聲言道:“小主,此人您見過便會明白。”隨即返身至寢殿門前,掀開錦簾招瞭招手,一位衣著寬松體型豐腴,面容陌生的婦人頜首而入,行到床榻前數步之遙後,有些費勁的伏跪而下,輕聲言道:“民婦春蛾叩見純嬪娘娘,純嬪娘娘萬福金安。”
銀雪並未應聲,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跪地的婦人,最後雙眸定焦在她那寬大衣衫下隆起的腹部之上,心中己明白瞭八層,示意讓她起身後,悄然對胡嬤嬤輕詢道:“嬤嬤,此人從何而來?可有把握不會生出亂事?”
胡嬤嬤上前附在銀雪耳邊輕語道:“小主但請放心,此人乃子俊親自在宮外尋得。名叫春蛾,夫傢乃智州人氏,也算是半個同鄉。去年公婆相繼去世,三月前丈夫也患疾撒手人寰,傢中再無任何親人。子俊此次回鄉暗中尋訪時,此婦人因無力養活自己,正欲跳河輕生,被子俊救瞭下來,詢及其孕期與小主乃同月待產。子俊辦事及為穩妥,一再查證此人身世之後,確定她乃可用之人,便日夜兼程的帶進京城,今夜趁著巡夜之即,將她混於巡夜禦林軍隊裡,帶入瞭宮裡,以備日後小主待產之用。”
銀雪聞得乃子俊親自操辦此事,心中稍顯安穩,“想來子俊定是費盡瞭心思,守備森嚴的皇宮內苑莫說一個大活人,就是一隻蒼蠅飛入也是極易察覺之事。若非他乃禦林軍統領,此事恐怕是萬難辦成的。隻是與其藏一個大活人在逸心宮,倒不如日後直接抱入嬰兒,豈不來的更為穩妥?”
胡嬤嬤接過話去言道:“小主說的是。最初老奴與子俊原本也打算待小主產期近時,在外物色一個嬰兒直接帶入宮中豈不方便。可是日前朝中傳來消息,與我大武國世代邦交的友邦鄰國-南遼國太子下月大婚,皇上己備上賀禮送往南遼國。因路途遙遠,皇上特地令子俊親自率兵護送隨禮隊伍前往遼南國。一往一返足有兩月之久,那段時日,湊巧正是小主待產之時,子俊又不在宮中,暗運嬰兒之事便不可能為之。故而子俊才會向皇上告假,親自前往智州暗尋孕期相近者進宮,以保小主大事不敗。”
“哦,原來如此。”銀雪點瞭點頭,理解的言道:“此舉也屬無奈之舉,好在如今逸心宮閉門謝客,宮裡並無外人走動。而側殿的景丹,這些日子倒是極為安靜,整日閉門在內足不出戶。將此人妥善安置在後殿僻靜的耳房內,想來定然妥當。”
言畢,銀雪輕聲對站在一旁的民婦言道:“你叫春蛾,抬起頭來本宮看看。”
“是,娘娘。”春蛾怯怯的抬起頭來,迅速看瞭銀雪一眼,又極為緊張的垂下眼簾,雙手輕撫在隆起的腹部上,極不自在的輕輕磨搓著。
此人雖無艷麗的姿色,膚色倒也生的白晰,眉宇極為清秀。隻是興許並從未見過大場面,而心生怯意雙腿顫顫悠悠的哆嗦著。
銀雪滿意的點瞭點頭,繼續詢道:“你可知領你進宮所為何事?”
“回娘娘,肖大人己告訴瞭民婦。民婦這條命原本就是肖大人所救,若無當日肖大人出手相救,此時民婦一定己經葬身於河水中,又哪裡來的福份到娘娘身邊效力。”春蛾輕聲言道,許是站的久瞭,腳下步子輕微的碎移著。
“嬤嬤,讓她坐下吧,有孕之人不宜久站。”銀雪不忍,對胡嬤嬤吩咐道,同時繼續對春蛾言道:“本宮做事歷來不願強人所難。此事你可考慮明白”
春蛾不待銀雪言畢,立即輕擺雙手言道:“娘娘,肖大人並未強迫民婦,民婦是心甘情願的。若在宮外,民婦與腹中孩子便隻有一死,民婦別無所求,隻求孩子能平安誕下,縱然民婦死瞭也就安心瞭。”
“既是如此,讓碧螺領她去耳房裡歇下。”隨即又對春蛾言道:“你可記住瞭,平日裡隻可在後殿稍作活動,萬不可前來前殿走動,可明白?”
“民婦記下瞭,民婦明白。”春蛾連忙福身後,在碧螺的引領下向後殿耳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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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心宮側殿左側廂房內,正前方墻壁上,掛著一幅送子觀音的畫像,景丹一身便裝,髻間未飾一釵一環,素顏朝天未著一絲粉黛,正對觀音像安靜的跪在蒲團上,雙眸緊閉雙手合十,雙唇輕嚅悄聲默念著經文。
藕兒推開房門,上前悄聲言道:“小主,時辰不早瞭,您還是歇歇吧。這段時日以來,除去皇上駕臨的時日,您整日都把自己關在此小廂房內拜佛頌經為純嬪娘娘祈福。可是您如此良苦用心,別人卻並不領情,您這又是何苦呢。”
景丹微微睜開雙眼,緩然起身,雙手撐著麻痹不己的雙膝,一面輕揉著一面言道:“本小主但求安心,與旁人無礙,藕兒你也不必多言。本小主知道你是為瞭本小主好,隻是這些話日後可不許再說,若遇見正殿之人也需恭敬,你可明白?”
藕兒上前輕托著景丹的手肘,乖巧的言道:“奴婢明白瞭。日後奴婢不再背後議論正殿之人便是。”說話間主仆二人向著廂房而去,藕兒繼續言道:“小主,如今正殿裡的純嬪娘娘己安然無恙,前日皇上來時,提及太醫回報,純嬪娘娘如今身子好的很,隻是純嬪娘娘依舊嗜睡不太樂意出來走動。小主,既然純嬪娘娘身子己然無礙,照奴婢看您也不必如此勞累,瞧您如今的模樣,與奴婢剛伺候您之時相比,己瘦瞭許多。照此下去,莫說皇上看瞭心疼,就是奴婢看著心裡也擔憂啊。”
說話間,二人己行到正廂臥房內,蓮兒在房內將床鋪整理妥當,桌案上也放置瞭一碗熱氣騰騰的冰糖銀耳湯,一見景丹二人入內,蓮兒急忙迎瞭上去,雙手輕捧著冰糖銀耳湯言道:“小主,您整日念經祈福,定然口幹舌燥,快喝些銀耳湯潤潤喉。奴婢己替您整理瞭床鋪,用完銀耳湯,小主便早些歇下吧。”
景丹的確也乏的厲害,並未推辭,美美的服下冰糖銀耳湯,便在藕兒的伺候下更衣坐上瞭床榻。這時,蓮兒又笑吟吟的從臨窗的臺案上抱來一方暗紫色的錦盒,小心的擱在桌案上,對景丹言道:“回小主,今日奴婢去禦膳房裡向李嬤嬤討要食材時,在返回途中遇見瞭皇後娘娘的鳳輦。奴婢側身跪讓其道,皇後娘娘竟然停下鳳輦詢問起奴婢來。”
說到此時,蓮兒面頰因為興奮而粉紅撲撲,一對水眸也因激動不停忽閃著。這也難怪,蓮兒與藕兒皆是入宮不久,剛剛從管事嬤嬤手裡調教出來的宮婢。於後宮中,莫說皇後娘娘,就是妃位也是從未接觸過的,今日偶遇皇後娘娘的鳳輦心中本就誠惶誠恐,卻不料皇後娘娘還特意停下轎輦向其問話,這是何等的殊榮,蓮兒心中自然欣喜不己。
“皇後娘娘都問你些什麼?”景丹奇怪,自己僅為區區常在,蓮兒更是入宮不久的宮婢,怎會引起皇後娘娘的註意呢?
“皇後娘娘問小主自從封位以來,怎得不出來走動。皇後娘娘還說,雖說逸心宮鎖門謝客,外人不得入宮。可是宮裡之人卻是可以出去的,小主大可出來走動走動,整日在宮裡方寸之地難道不覺枯悶嗎?”蓮兒回道。
“你又是如何回話的?”景丹不解,繼續追問。
蓮兒笑瞭笑,有些表功似的言道:“奴婢說,不是我們小主不樂意出來走動,而是我們小主整日在宮裡為純嬪娘娘祈福,故而才未出宮的。”
說話間,蓮兒將桌上的錦盒抱在懷裡,走向景丹言道:“皇後娘娘聞言,對小主大加贊賞,誇獎小主為瞭皇傢子嗣的安危,不惜勞心勞力。還特意賜瞭一對雪蓮,說是友國進貢之物。讓小主也需註意自己的身子才是。”言畢,蓮兒小心的打開錦盒蓋子,一對碩大瑩白的雪蓮花並列擺放在錦盒內,其花朵碩大,葉瓣均勻亮澤,一看便知定是珍品。
一旁的藕兒頓時不停的咂舌驚嘆,“嘖嘖嘖!我的小主,這可是好東西啊。皇後娘娘真是大方,竟然賞賜如此珍貴之物,奴婢今兒個可是開瞭眼瞭。”
莫說藕兒未見過,就是景丹在宮裡呆瞭這麼些年,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好東西。正所謂無功不受祿,皇後隨意幾句話,便賞賜如此稀罕物件,倒讓景丹心中極度不安起來,不由得輕聲對蓮兒責問道:“你這丫頭,皇後娘娘賞賜如此貴重之物,你怎得此時才對本小主提起。”
蓮兒有些委屈的撅起小嘴,言道:“奴婢回宮時,小主您正在偏廂房內頌經,平日裡您便有過吩咐,不得擾您。奴婢不敢冒然相擾,唯有此時您歇下瞭,才有機會告之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