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低頭應著。
葉知語轉頭對著身後的小林小南說，“去找掌櫃買兩口大鍋，我們就地熬粥！”
“是，小姐。”
大傢很快就各自忙碌起來，剛剛抱著孩子的大嬸，一步不敢走，就站在葉知語面前，生怕領不到吃的。
葉知語客氣的從裡面抽瞭一條板凳出來，“嬸子，你抱著孩子，坐著等吧。”
她當然可以先拿點吃的給她們，隻是人性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開瞭口子，很容易引起動亂。
大嬸還有什麼不滿的呢，小心翼翼的坐下，嘴中念叨，“娃，咱遇到神仙瞭，不用餓死瞭，真好啊……”
“你爹娘命不好，咱祖孫倆倒是個好命的，遇到好時候瞭……”
葉知語顧不上她們，就讓雲裳幫著照看，自己投入搭建粥棚的工程中，這邊天氣少雨，所以有沒有頂都可以，隻要把粥熬上就好瞭。
人多力量大，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水就已經下鍋瞭。
葉知語看瞭看送過來的糧食，下令土豆和稻米三比一餓比例開始煮，這樣也能更加頂餓。
鍋中的水剛開，就看到一大群百姓往這邊來瞭，自覺的排著兩隊，手中各自拿著碗，眼中充滿著渴望。
葉知語有些懊惱，沒想到夷陵城的人這麼缺糧，自己還自以為是的免費義診，早知道，來的第一日就該開始搭建粥棚。
吃飽肚子相對比小傷小病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裊裊炊煙升起，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這邊，大鍋裡面的土豆粥已經濃稠的可以立筷，夷陵城相當於大晟的長寧縣，不算太窮。
但是經過一場寒災，再加上稍微有些錢的人傢都跑瞭，所以留下的都是原本就吃不起飯的人。
看到從未見過的食物，散發誘人的香味，都眼巴巴的望著鍋。
葉知語吩咐侍衛開始分發，即使剛剛出鍋的粥滾燙，領到粥的人，絲毫不怕，吸著碗沿，吸溜吸溜的吞下肚。
看著眼前的景象，葉知語心中十分的無奈，站到瞭一旁的凳子上，對著底下大喊，“從今天起，直到你們地裡長出莊稼，這裡都可以領到粥。”
“雖然沒有大魚大肉，但是粥管飽，若是有別的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們的，隻要能辦到，必定盡力為之！”
“好！”
百姓一邊吃著粥，一邊歡呼。
“玄帝萬歲……”
看吧，隻要能吃飽飯，奉誰為主，根本不是百姓考慮的事情。
薑黔山打前陣，一路破城，子桑珩之跟在身後收攏政權，日子過的很快，葉知語在夷陵城待瞭大半個月。
孫昱衡身體也好瞭，也穿回瞭女裝，經常過來粥棚幫忙。
這一天，她一邊幫著洗土豆一邊小心翼翼的開口，“林小姐，你還要再夷陵城待多久？”
葉知語一邊攪和鍋中的粥一邊笑著說，“城中安頓的差不多瞭，我也該走瞭，差不多就這幾天瞭吧。”
“怎麼瞭？”
孫昱衡臉上有些不舍，“我是想啊，林公子和周公子都走瞭，眼下你身邊隻有兩個侍衛和雲裳姑娘，會不會有些不方便？”
葉知語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停下手中的活，“你是有什麼想說的嗎？無妨，跟我不用支支吾吾的。”
“我、我想跟著你行不行？”
“為什麼？”葉知語滿臉的不解。
孫昱衡低著頭，耳朵紅的都要滴血，看著葉知語心中毛毛的。
“你不會……”
“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孫昱衡立馬反應過來，連忙解釋，“不不不，林小姐你誤會瞭，我是單純的想跟著你，畢竟，夷陵城，我不一定能過得下去瞭……”
“前十八年是男人，現在當女人，時常被人指指點點，有些不適應罷瞭。”
聽到這，葉知語莞爾一笑，“我當是什麼事呢，不過你身邊不需要人瞭，你跟著我能做什麼呢？”
“我會算賬，我會做生意，我還會武功，不一定比你身邊的那兩個護衛差。”
“你也知道，我做生意不比男人差的，我這輩子恐怕也就這樣瞭，跟著你也許是最好的一條路。”
隔壁搬糧食的小林和小南狠狠的打瞭個噴嚏，青天白日的，誰在說我壞話。
葉知語也不做反駁，隻是淡淡的說，“那你跟我走瞭，你母親一個人該怎麼辦呢？”
話趕話，孫昱衡脫口而出，“父親要回來瞭，她又要做回那個善解人意的當傢主母瞭，好日子在後頭呢，我管不著她。”
“你父親不是北逃瞭嗎？”
察覺自己說錯話瞭，有些不好意思的找補，“也不確定何時回來，隻是聽人說，夷陵百姓並未被軍隊迫害，反而救濟重建。”
“他的產業都在這城中，自然想回來，便寫信給我母親詢問情況，說是準備回來瞭。”
葉知語聽著，淺淺的嘆瞭一口氣，“你母親難道不記得他曾經快將你打死嗎？就這麼當作無事發生？”
粥棚外百姓絡繹不絕，孫昱衡有點不想傢醜外揚，便拉著葉知語往後面的巷子裡走瞭走。
“母親跟著那人二十多年瞭，當瞭這麼多年的孫夫人，就算生氣，心中依舊以夫為綱，她要重新接納那人，也不全是為瞭自己，更是為瞭我考慮。”
“若是我執意作對，對我名聲不好，日後也沒有出路。”
聽到這裡，葉知語都差點被氣笑瞭，“親父毆打女兒，名聲就好瞭，孫府上已經有瞭一位生瞭兒子的姨娘，看你父親的態度，也是偏心極瞭。”
“你跟著他，有什麼好前程。”
孫昱衡忽然眼中帶光的抬起頭，“林小姐這是要帶著我一起走的意思嗎？”
“等一下，被你繞進去瞭。”葉知語連忙搖頭，“這是兩碼事，若是你孤身一人，我自然可以帶你走。”
“可是，看孫夫人的樣子，是極其疼愛你的，你若是跟我走瞭，日後她在孫府，可就沒人護著瞭。”
說完這些話，孫昱衡皺著眉低頭玩手指。
看這樣子，似乎也是沒有下定決心，當男人這麼多年，心思沒有女兒傢細膩，總歸是反應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