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玄正穿著便服,走在街道上,身邊跟著同樣穿著百姓衣服的孫公公,葉知語下意識的就把頭一低,準備偷偷溜走。
她終於知道自己剛剛為何感覺似曾相識,這不是跟四年前在昭陽府初次見子桑玄的情形一模一樣嘛。
“知語~”
糟糕,他眼睛怎麼這麼毒。
隻能硬著頭皮定在那裡,假裝剛剛發現似的往前走瞭兩步,“陛,桑公子,這麼巧啊,你也出來看花燈?”
子桑玄笑得燦爛,“是啊,自從你回來,我都沒好好跟你說說話,太忙瞭,難得今日忙裡偷閑,可不就偷偷出來玩玩嘛。”
招呼也打瞭,葉知語也不想跟他過多的交流,眥著牙笑著說,“那桑公子您玩,珩之還在找我呢,我就先行告辭瞭。”
說完扭頭就準備走。
“皇叔正在天牢審問西夏探子,皇嬸還認識別的叫珩之的人嗎?”
子桑玄大大咧咧的開口,好在周圍的百姓並未聽清,葉知語急忙轉過身,對他做瞭個噓的手勢。
他們如今的身份已經與從前不一樣瞭,若是暴露瞭,她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子桑玄的安危可就說不好瞭。
畢竟剛剛拿下北境十六州,還有西夏的三個城池,大晟不知道有多少別國的暗裝,他們早就想動手瞭。
“桑公子,這邊人多,要不一起去喝一杯茶?”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是不會跟子桑玄再有私下的聯系,但是架不住這人一直都是厚臉皮,就算是當上皇帝,也沒什麼改變。
“好啊,求之不得。”
提前到瞭聽水茶歇,找掌櫃要瞭個包廂,一打開窗戶,就能看到全城的盛京,兩人說話也更方便。
“陛下,你出宮,太後娘娘知道嗎?”
子桑玄有點心虛的瞄瞭一眼,“然後故作鎮定的說,朕已經是一國之君瞭,出個門還要母後看著麼?皇嬸也太小看我瞭吧。”
然後看瞭一眼孫公公,似乎想到瞭什麼,“你去外面守著,朕正好還有事情跟皇嬸說。”
“是。”孫公公畢恭畢敬的退出去。
這種茶歇的包房本就是為瞭供客人私下聚會準備的,所以隔音效果極佳,葉知語曾來過幾次,任憑外面再吵鬧,裡面獨享一片幽靜。
“賞賜慶功宴上,母後問你炸藥的事情,你是不是有所隱瞞?”
這話問的葉知語心中咯噔瞭一下,“陛下何出此言?”
“你們都覺得我玩心重,當不瞭大任,其實我都懂得。”
子桑玄捧起一杯茶輕輕啜飲一口,“從西夏皇宮的爆炸,嚇得朝野上下都以為是上天震怒,再到去年除夕你給我便得戲法,然後就是不久前你瞬間夷平瞭西樵山的行宮。”
“我就知道,你掌握著一種絕密的技術,足可以改朝換代,顛覆天地,但是你不願意拿出來,肯定是有你的道理。”
“所以,我也不會問,這樣的天下便已經很好瞭。”
葉知語滿是驚訝的睜大瞭眼睛,“陛下,您……”
子桑玄微笑著,準備接受她的贊揚與崇拜,卻沒想到葉知語直接出來瞭一句,“陛下您心思如此細膩,為何看不清眼前人呢?”
對於火藥這件事情,她無法爭辯,就算是自己咬死不松口,別人該懷疑的還是會懷疑,好在子桑玄是皇帝,有他鎮著,就不會有別人對他發難。
子桑玄一頭霧水,“皇嬸,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我最近又做瞭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屋子一片寂靜,葉知語不知道該不該打開天窗說亮話,畢竟眼前這個男人如今已經是一言定生死的君王,也許有些話說出口就是災難。
但是自從自己這次回京,他口口聲聲稱呼的都是皇嬸,除瞭剛剛再路上遇見叫瞭一次知語,便再沒變過。
這樣的他,也許已經接受瞭眼下的情況。
硬著頭皮說,“你當初可是答應我要好好待霜霜的,為何她如今在宮墻之中,一日比一日憔悴?”
這屬於質問瞭,子桑玄愣瞭一下,“我對她一直很好啊,要什麼有什麼,雖然未立皇後,但是她是我唯一的妻,現在還有瞭孩子,怎麼就不好瞭?”
這話說的,葉知語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若是別的男人說這番話,她也許就信瞭,可是子桑玄是誰?
從小就泡在女人堆裡的花花公子,能不瞭解女子的心事?
“那為何…為何圓房之後,就很少去看她?”
這句話,葉知語說出口都有些不好意思,像是丈母娘在給自己女兒抱不平。
“冤枉啊!!!”
子桑玄連連喊冤,“皇嬸,你聽我說,這件事我必須要解釋,霜霜進宮後,我遲遲沒有圓房,也是因為考慮到父皇大行不滿三年,所以想等著孝期過瞭。”
“正好補一個大婚,這樣子才不算委屈瞭她。”
“可是母後似乎急著想抱孫子,有一次…算瞭,我也不怕你笑話瞭,反正皇嬸不是別人。”
像是下瞭決心,低著頭說,“有一次,我去陪她吃飯,不知為何,喝完兩杯酒,忽然就迷迷糊糊瞭,大門也被反鎖瞭,身邊伺候的人一個都不見瞭。”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霜霜下的藥,怪我遲遲不肯在她那留宿,不過一想她也從來不是這樣的人,自然就懷疑到瞭母後,整個後宮,估計也隻有她敢給皇帝下藥瞭。”
“但是第二日早晨,霜霜似乎是哭瞭,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想必是生氣瞭吧。”
葉知語氣的差點給他一下,但是為瞭薑傢和林傢九族的命,硬生生是忍下來瞭。
“那你就沒問問她?”
子桑玄委屈的說,“自那之後,每次去找她,幾乎都是冷臉,從前她還能陪我喝酒下棋,現在看我就像是仇人。”
“有瞭身孕之後好過一段時間,不過從上個月開始,又不開心瞭,母後說女子懷孕,大多喜怒無常,所以我怕她生氣動瞭胎氣,便也很少去,事情就是這樣,皇嬸你說,我哪裡錯瞭?”
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直讓葉知語無可奈何,“那你們那晚發生瞭什麼,你不記得瞭嗎?”
“哎呀,母後不知道從哪弄來的藥,厲害的很,等我再次醒來,就已經是天明瞭,不過晚上倒是做瞭一個有意思的夢。”
“什麼夢?”、
葉知語急忙詢問。
“就是當年啊,我跟你一起掉到山崖下面的山洞裡面,我夢到我快死瞭,你坐著一隻大雕飛走瞭,我急著在後面喊你的名字,可是你頭都沒回一下。”
一邊說著,還一邊露出幽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