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涵看著他，皺眉說道：“可是我覺得，你並不幸福。”

“在所有人看來，你有責任有擔當，有能力，沒有道理不幸福，可是我總感覺，你有很多讓人看不透的地方，有太多的心事，你並不幸福。”

“是因為之前的這些經歷嗎？”張雨涵認真地問著，“我總感覺，你的心很沉重，裝著很多別人不瞭解的東西。今天你說瞭我才知道。”

陳雲東沉默瞭好一會才說道：“也許是吧，我經常會想到，當初死的不應該是他，而是我，本來應該是他享受著這一切。”

“一想到這些，我就會有很深的負罪感，就會覺得好像是奪走瞭屬於他的一切。”

張雨涵看著他，心裡有著說不出的震撼與難過，所有人都覺得陳雲東是個鋼鐵鑄就的硬漢，無堅不摧無所不能，可是此刻她深深地感受到，隻是因為陳雲東藏起瞭他所有的痛苦與脆弱。

“你不應該這樣想，你想想你的戰友，他為瞭救你而犧牲，他更希望你能夠活的好，這樣他的犧牲才有意義，如果說他用一條命換來你的鬱鬱寡歡，那他在天之靈也無法安心。”

“如果說每個人都要因為別人的犧牲而感到負罪，那所有人都沒有幸福的權利，整個世界就是一片灰暗。”

“何況，還有很多愛你的人，他們也都希望，你能夠真正幸福地生活。”

“就比如說若雲，她喜歡你，喜歡到等於是發瞭瘋，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的喜歡一個人。我也相信，她值得任何一個人喜歡。你們在一起，應該能夠給彼此幸福。可是她有時候也會對我說，感覺不懂你，不瞭解你，感覺和你之間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墻，而她不知道要怎麼樣跨過那道墻。”

陳雲東沉默瞭好一會才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也明白，隻不過，可能需要花時間走出來。”

“這也是我這趟的一個目的，見見他的傢人，安頓好他們，我才能夠心安，否則的話，他為我犧牲瞭，而他的傢人我都沒有照顧好，那我將來九泉之下都沒有臉見他。”

“至於說若雲……我抽時間會跟她說清楚，的確如你所說，她值得任何人的喜歡，但是我不是能夠給她幸福的人，我不能浪費她的時間和感情。”

“為什麼？”張雨涵吃驚地看著他，“你不喜歡若雲？”

“還是說，你喜歡的是別人？”張雨涵問這話的時候，心莫名的跳動加快瞭。

“喜歡……但是，像我們這樣的人，拿什麼去喜歡別人？我在部隊的時候就想過，如果我有一天像我的戰友他們那樣犧牲瞭，那對於我的傢庭來說，會是多麼的痛苦。你想想我怎麼能夠讓一個女人因為我而痛苦？”

“所以，我一直都想的很清楚，這輩子我不會成傢結婚，婷婷是我的妹妹，血緣關系斷絕不瞭，所以，她隻能被動地接受這一切，包括我一走這麼多年，傢裡發生這麼多的變故。”

“但是若雲不一樣，她有選擇的機會……”

“陳雲東，你已經離開部隊瞭，你不再是個軍人瞭，不用再經歷那些生死瞭啊。”張雨涵打斷瞭他的話，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陳雲東搖搖頭：“跟你想的不一樣，隻要曾經是軍人，就永遠都是。在國傢或者人民需要我們的任何時刻，我們都依然會挺身而出，站在最前線。”

張雨涵完全接受不瞭他的想法：“陳雲東，你是不是瘋瞭？要是按照你這樣說的話，那豈不是當過兵的，都不能結婚生子，都隻能孤獨終老？”

“你這是什麼邏輯？你付出過，奮鬥過，現在已經盡瞭你的職責，你現在已經回歸到普通人的生活，你就是個普通人，完全可以享受正常的戀愛婚姻。”

陳雲東隻是很平靜地說道：“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而且，若雲那麼好，幾乎是完美的，她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你不也一直強調門當戶對，三觀符合這些的，一個大明星，一個包子鋪的老板，你覺得我跟她之間會有多少的共同話題？她現在也許是一時的新鮮，就像是吃慣瞭山珍海味的人，忽然間來點白粥小菜挺好。”

“可是，如果頓頓都是白粥小菜，那誰也受不瞭。所以，她有選擇的餘地，為什麼不等她靜下心來選擇更好的？”

陳雲東是說給張雨涵聽，其實也是說給柳若雲聽，這些話張雨涵一定會說給柳若雲，也就等於給柳若雲一些思考的餘地。

張雨涵無語地瞪著他，再一次感覺兩個人又陷入瞭無法溝通的地步。最後索性閉目養神，不再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