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蘭序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敏銳的察覺到瞭祝穗歲的異樣,“怎麼瞭?”
“沒什麼。”祝穗歲搖瞭搖頭,心裡卻還是波濤洶湧的。
一整個上午,大傢都在博物館裡,齊文康幾個專傢隔著玻璃展覽櫃,看著那些該在華夏的文物,表情都很凝重。
至於蘇巍昂不太懂這些,也就是當來增長閱歷來的,海宸琰跟他一組,懂倒是懂,不過有幾個地方,讓他察覺出瞭幾分異樣,看瞭一眼祝穗歲。
祝穗歲會意。
她看向陸蘭序,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陸蘭序下意識道:“我陪你。”
聞言。
祝穗歲挑瞭挑眉,“不太合適吧,陸同志。”
兩人的關系不太好公開,更何況還是有點矛盾在的時候,自己去上廁所,要是陸蘭序也跟著,確實有些奇怪。
陸蘭序抿瞭抿唇,隻好道:“那我在這邊等你。”
等祝穗歲走後,他就發現海宸琰也跟瞭上去。
陸蘭序微微蹙起眉頭。
對於這個人,陸蘭序是有審視的態度,畢竟海宸琰之前做的事情,並不太上得瞭臺面。
於情於理,他都不太希望,祝穗歲和海宸琰走得過近。
可如今。
自己但凡提這個,怕祝穗歲就會冷嘲熱諷的回敬,陸蘭序隻好自己上瞭心。
還有海宸琰的話……
昨晚上他翻來覆去的,都沒有睡好。
他沒有那麼自信瞭。
他並不覺得祝穗歲非自己不可,也正因為如此,海宸琰說祝穗歲對他也是這麼不自信的時候,他有些不敢信。
現在兩人走的這麼近。
祝穗歲明顯是有話和海宸琰說,所以不讓他跟著。
這讓陸蘭序胸口悶的厲害。
蘇巍昂、謝溫綸、嚴子卿……
這都是自己知道的。
他也清楚,祝穗歲如今和這幾個男人,絕對沒有什麼。
可一旦自己真的和她離婚,到時候他的穗穗,就真的和他沒有關系瞭。
陸蘭序真的有自己想的那麼偉大麼?
他一直以來活著,從小到大,都是被寄予厚望的存在。
以至於,陸蘭序懂得壓抑自己的想法和情緒,去處理其他人的需求。
他壓抑的太久瞭。
早已經忘瞭自己真的想要什麼。
小時候,父親和母親和他說,他是陸傢未來的接班人,所以他不能出錯,不能有半點的問題,不能讓陸傢人失望,他需要努力做到最好,不然他就愧對整個陸傢的栽培。
他固然天資聰慧。
可隻要是人,就是會有七情六欲的。
陸蘭序也羨慕過大院裡的那些好友,可以肆無忌憚的玩耍,可以逃課,可以自己想要幹什麼就去做什麼,完全隨性。
他試過。
母親驚訝失望的神情,父親沉默不語的態度。
甚至於還有陸老爺子語重心長的交談。
“蘭序,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是啊。
他從小就懂事聽話,所以他不應該調皮搗蛋,這是所有人貼給他的標簽。
小時候,但凡他愛吃的東西多吃瞭一些,往後很長一段時間,這道菜都不會再出現。
陸老太太說,這叫做精英教育。
往後他是要做上位者的,所以他不能流露過多的喜好,不然就會有軟肋,就會讓人知道他的弱點,這樣便有瞭桎梏。
陸蘭序是帶著期望長大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當初考軍校,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可他還是極力去做到瞭最好,前兩年去前線的時候,看到曾經一起喝酒談笑的戰友,就這麼離自己而去,他直面面對時,那段時間,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根本睡不著覺。
閉上眼,都是血肉模糊。
那時候。
是祝穗歲寄來的傢信。
給瞭陸蘭序支撐下去的動力。
哪怕隻是一些生活片段,一些看起來沒有邏輯,甚至還能稱得上囉嗦的內容,卻成為瞭陸蘭序最期待的事情。
他就是靠著這些,一路調整自己的心態。
如今。
要陸蘭序就這麼放棄祝穗歲,他真的甘心麼?!
*
另一邊。
祝穗歲走到瞭僻靜的角落處。
等來瞭海宸琰。
看到祝穗歲,海宸琰直接道:“我發現有些文物是……”
“假的。”祝穗歲直接道。
海宸琰驚訝,“你看出來瞭?”
祝穗歲點頭,“不是有些文物,是屬於華夏的那塊區域,都是假的。”
她當時的異樣,就是因為這個。
那一片區域,竟然都沒有霧氣浮現。
這可是M國的博物館啊。
怎麼會都是假貨。
那些贗品,做的還挺惟妙惟肖,很難看得出來是假。
這讓祝穗歲疑惑。
那真的文物去哪瞭?
祝穗歲並不傾向於,當初M國拿走的就是假貨,一兩件有可能,全部就太匪夷所思瞭。
隻有一種可能。
這些是到瞭這邊之後,後期才被換掉的。
海宸琰知道祝穗歲的眼力好,隻是沒想到她這麼厲害,自己都隻能辨別出一些,可沒想到祝穗歲能辨別出這麼多。
不過除此之外。
海宸琰還發現瞭一點,他抿唇道:“而且有些瓷器,用的還是我們海傢的手法。”
這讓祝穗歲驚訝。
“你確定?”
海宸琰神色凝重的點頭,“我不會看錯,我們海傢的絕學,就是瓷器制假,之所以能在古玩圈脫穎而出,就是因為有我們自己獨門絕技,一般人絕對不會知道,除非是海傢人。”
這是一代傳一代的。
外人不會知道。
祝穗歲心下一驚,隻覺得自己好像觸及到瞭一些當年的事情。
她詢問:“那你知道,會這個的還有可能有誰麼,除瞭你和壽爺爺之外,海傢會這麼絕技的,會不會跟壽爺爺的妻子孩子有關?”
聞言。
海宸琰抿瞭抿唇,“當年因為老太爺得罪瞭日國那邊,他便帶著自己一傢子離開,剩下的海傢會這些絕學的,也就是我的爺爺和二叔爺瞭,我爺爺把這門技藝傳給瞭我,我爺爺這一脈,隻有我會。”
解鎖瞭一個新人物。
祝穗歲立馬問:“那你二叔爺呢,你知道在哪麼?”
說到這個。
海宸琰嘆瞭口氣,“我聽我父親說,我二叔爺年輕時候風流又好賭,得罪瞭不少人,那時候動蕩,沒多久我爺爺就得到瞭我二叔爺去世的消息,還為此大病瞭一場。”
這倒是唏噓。
斷瞭線索。
祝穗歲一時不知道怎麼說,聽壽老頭說的,他妻子是並不會這些的。
那這一批的瓷器,又是誰制假的呢。
雖然說發現瞭新的事情,但是好像並不能推進當年的真相,兩人自然有些喪氣。
祝穗歲看海宸琰有些低落,便安撫瞭一句,“慢慢查吧,我們不是還有路易這條線索麼,既然來瞭M國,順著這個人查下去,總能查到什麼的。”
說到這個。
海宸琰苦笑,“人海茫茫,隻知道是個商人,叫路易,信息碎片實在是太少瞭,要查找起來,哪有那麼容易。”
這還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祝穗歲心裡也知道是有難度的。
可總要試試才知道。
一晃眼,便到瞭中午。
沒成想謝溫綸就過來瞭。
他笑著道:“一直吃洋餐也沒什麼意思,這裡有一條華夏街,都是國人開的餐館,我帶你們去嘗一嘗。”
謝溫綸這一趟來,本就是刷存在感的,好跟大陸這邊貼近關系。
既然做瞭,自然要做到滿分,他在這方面事無巨細,倒是大大提升瞭這一次考古團隊的出國體驗感。
大傢也就沒推辭,紛紛上瞭車。
吃洋餐吃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哪裡有華夏的菜好吃。
趁著這功夫,謝溫綸就湊到瞭祝穗歲的身邊,有些邀功道:“祝小姐,我這麼細心,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