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踉蹌著爬起來，眉目間有些困惑，看清楚想殺自己的人後，不由的一愣。
這人有些眼熟，應該是他的學生。
“你是……陳鵬？”
“是我！”陳鵬爬起來，“我和麗珍從小一起長大，就因為臉被熱油燙傷瞭，所以被很多人欺負。隻有麗珍將我當朋友，會把好吃的分給我，當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會挺身而出。她是那麼美好，卻被你們這群該死的人渣給害死瞭！我要替她報仇！”
“那兩個混混是你殺的？”程峰皺眉。
“他們該殺！他們怎麼能對麗珍做出那種事！”陳鵬紅著眼眶，模樣像是一隻殺紅眼的野獸，已然癲狂。“倒是你，麗珍那麼喜歡你，你又為她做瞭什麼？”
“范麗珍同學是一個勤奮愛學的好學生，她的遭遇我也很心痛。可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她會說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我與她隻是單純的師生之誼，不曾有過任何逾越。”
“這些年，這些事情一直壓在我的心頭。我也因為范麗珍同學的死，夜夜噩夢。不得不跟心愛的人分手，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這些種種，我隻想有一個答案！”
程峰痛苦的發問，一心想知道一個答案！也想獲得一份解脫！
“答案就是你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麗珍是在跟你見面之後才被混混欺辱，都是你的錯，死的人應該是你！”陳鵬將那把匕首扔到程峰的面前。
程峰看著那把匕首，回顧自己這一生，若是死瞭能夠得到答案，那不如就……
他緩緩的靠近，彎下腰把那把匕首撿瞭起來。
“去死吧！”陳鵬死死的盯著他。
隻要程峰死瞭，這些秘密都會被埋藏於地下。
“你活著都沒找到答案，你確定死瞭就一定能找到答案？”
一道軟糯的聲音傳來，程峰混沌的腦袋一下子變得清明起來。
是啊，活都沒活明白，死也死的不明不白！
他抬起頭，看到一個女孩撐著傘走過來，雨水落在傘上又仿佛沒有，雨傘上隱隱被一層光霧包裹著。
“程峰，你去死！”陳鵬兇神惡煞的沖瞭過來。
“小心！”蘇和也沖過去，狠狠地撞向陳鵬。兩人摔倒在地上，腦袋撞在墓碑上，直接暈瞭過去。
蘇小洛來到蘇和身邊，替他遮雨。
“想知道答案，你也暈過去吧！”蘇小洛看向程峰。
程峰死也不怕，自然不怕暈，他一下撞倒在墓碑上，暈瞭過去。
“回到你們封存的記憶裡，就能尋找到真相，而你付出的代價是魂飛魄散，你願意嗎？”蘇小洛問。
“我這一輩子，尋找的不就是一個答案嗎？我想知道真相，哪怕魂飛魄散，我也想知道他是否愛過我。”
蘇小洛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
范麗珍的靈魂慢慢消散在空中。
“但願她不會後悔。”
范麗珍跟大多數女孩子一樣，愛情就是她的命。
所以，愛情是什麼？
蘇小洛不懂愛情，隻覺得她有些傻。
要不師傅常說，人不能活的太明白瞭，不然容易無趣。
——
三年前的楊華中學還沒有現在這般熱鬧，上學的人也不多，熙熙攘攘的。
“麗珍，給你吃。”陳鵬追上穿著校服的范麗珍，往她的手裡塞瞭一個肉包子。
范麗珍是傢裡長女，傢裡還有一個弟弟。她傢的糧食都緊著弟弟，有時她會餓著上學。
陳鵬是傢裡獨子，又住在范傢隔壁，自然是知道麗珍情況的。所以他上學時總會多帶一份，陳傢母親知道這事兒後，見范麗珍對自傢兒子不錯，也就默認瞭。
想的是，等兩人畢業瞭就可以結為夫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盤算，甚至陳鵬慢慢的也有瞭貪念。
直到范麗珍對陳鵬說瞭自己的心事，她給語文老師程峰寫瞭情書，又害怕別人知道，所以把信放在圖書室程峰最喜歡的那本詩集裡。
陳鵬整個人都傻掉瞭，甚至都不敢再看范麗珍。喜歡一個人讓人自卑。
他悄悄的來到圖書室，找到那本詩集，將那一封封信都收瞭起來。
他本以為范麗珍收不到回信，就會放棄。
沒想到她竟然堅持瞭一個月，終於他忍不住回瞭一封信給范麗珍，約她去實驗室見面。
實驗室裡燈光很暗，看不清人。陳鵬偷瞭一件程峰的外套，酒壯慫人膽，他還偷瞭父親的酒喝瞭。
為瞭防止范麗珍突然扭過身來，便從後面抱住瞭她，壓低聲音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陳鵬怎麼辦？”
“程老師，你是在意陳鵬嗎？我們兩傢是鄰居，我隻是看他可憐。如果你介意，我可以跟他絕交。”
范麗珍的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陳鵬沖動之下，毀瞭范麗珍。事後他倉皇而跑，不敢面對范麗珍，隻敢偷偷在暗處觀察范麗珍。
范麗珍懷孕後去找程峰，讓他娶自己，誰料他根本不承認。
范麗珍很傷心，陳鵬沖出來說，他可以負責。范麗珍受到驚嚇，說他癡人說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接著她跑開瞭。
不久陳鵬聽到范麗珍的呼救聲，陳鵬跑過去看到范麗珍被幾個人圍住。
他明明可以去喊人，或者沖過去將范麗珍護住。可是他沒有那麼做，他捂著嘴巴蹲在角落裡。
親眼看著范麗珍被幾個混混欺辱。
他甚至自私的想，一旦范麗珍不幹凈瞭，那麼他就配的上范麗珍瞭。
這樣她就不會瞧不起他，她會感激他願意接受那樣的她。
可是……
陳鵬等小混混欺負完范麗珍，她倒在血泊裡，像是一隻破碎的木偶娃娃。
出院後的范麗珍站在學校的高臺上，無論陳鵬怎麼哀求，她都無動於衷。
“你打我罵我，哪怕殺瞭我也行，麗珍，你不要傷害自己的生命。”陳鵬跪在地上。
“你讓我感到惡心，滾！”
范麗珍身穿白色的連衣裙，一躍而下，從此離開瞭人世。
程峰推開人群，站在那裡。范麗珍的瞳孔放大，將程峰的臉停格在眼睛裡。
原來……這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