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萬變不離其宗，她不想面對的，總該要面對的。”衫青看瞭眼蘇小洛。“她的心結是小師妹，也隻能從這點兒解決瞭。”
蘇小洛深呼吸一口氣，說道：“好，我來。你們都去休息吧！”
蘇小洛讓其他人去休息，自己留瞭下來。
終究是要面對的，程雅的內心世界，到底在想什麼。
等其他人離開，蘇小洛盤腿而坐，她打瞭一個響指。
狼獸輔助她，進入瞭程雅的夢裡。
——
有一個大大的院子，院子裡有一個水井。這個院子的地面放瞭磚塊，所以土不多。
院子靠近廁所的位置，養瞭幾隻雞。
太陽不錯，一個四十歲的女人，正在洗衣服。
而旁邊蹲著一個可愛乖巧的小女孩兒，她的頭發被紮起兩個小揪揪。
“媽媽，你好辛苦啊！囡囡也要幫你洗衣服。”
“這麼乖啊！”程雅抬起頭來，一臉色慈愛，她遞給小傢夥一個手帕，叮囑說，“小心別把水弄衣服上瞭。”
“知道瞭。”囡囡有樣學樣的將手帕搓瞭搓，不一會兒就洗幹凈瞭，她仰起頭來說，“媽媽，我洗好啦！”
“哇，囡囡這麼能幹呀！”程雅誇贊道。
“是呀！將來我要替媽媽洗好多好多衣服，讓媽媽不那麼辛苦瞭。”囡囡一臉認真的說。
程雅將囡囡摟在懷裡，笑著說：“我們囡囡真棒！媽媽最喜歡囡囡瞭！”
“囡囡也最喜歡媽媽啦！”囡囡笑著說。
蘇小洛看著這一幕，眼睛不由的濕潤瞭。其實，她記得這一幕。
當時她洗瞭手帕，說瞭那些話，程雅說最喜歡她瞭，可是她回答的是：“可是囡囡最喜歡的人是奶奶，媽媽你隻能排第二哦！”
兩個人並沒有這樣親密無間。
這就是她所想要的嗎？
在蘇小洛發呆的功夫，程雅已經把衣服洗好瞭，她牽著囡囡的手問：“我們囡囡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
“嗯，想吃肉包子。”
“好，媽媽現在就給你去做。”
程雅來到廚房，開始和面，和好面以後將將餡調好瞭。
還缺幾個雞蛋，她走出去，就看到囡囡正在被幾隻雞追。
“媽媽，救我。”小傢夥張著手朝她跑過來。
程雅忙把小傢夥給接住瞭，手一揮，罵瞭一聲：“去！”
“媽媽好勇敢！”囡囡誇道。
程雅哭笑不得的問：“你又去雞窩瞭？”
囡囡攤開手，手裡有兩個雞蛋，她笑著說：“看，囡囡也很厲害，有兩個哦！”
“隻有兩個，給誰吃呢？”程雅故意逗她。
“都給媽媽吃。”囡囡笑著說。
“哈哈，媽媽放大包子裡，大傢都吃。”程雅親瞭她的臉蛋一口。
蘇小洛愣神，當時她拿瞭那兩個雞蛋，是被奶奶宋靜書抱起來的。
也是奶奶問的問題，她回答的也是都給奶奶吃。
小孩子的思想很簡單，誰對自己好，就會對誰好。說這些話，也不是為瞭傷害誰。
蘇小洛沒想到，這樣一件小事兒，程雅會記上這麼長時間。
包完大包子，一大一小坐在桌子前面吃包子。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這個世界的框架也很簡單，沒有其他人，也不需要去買吃的用的喝的。
一大一小被困在這個院子裡面。
程雅，這是想把囡囡重新養一遍。沒有任何人的參與，隻有她們兩個，無憂無慮。
蘇小洛看瞭許久。
都是她小時候發生的事情，程雅一直記在心上。有些甚至都是她已經遺忘的事情，她也記得。
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她磕到碰到。
晚上到瞭，程雅哄囡囡睡著。天色大變，一陣狂風暴雨將木門吹開，一個身穿黑衣看不到面孔的男人突然出現。
程雅死死的抱住囡囡。
“不要搶走囡囡！”
那人毫不留情的將她扯開，一腳踹開她，將囡囡搶走瞭。
“媽媽，救我。”囡囡大哭著。
“不要搶走我的囡囡，不要！”程雅跌跌撞撞的追出去，門外的怪風吹來，她扒在門檻上，步履艱辛。“還給我，把囡囡還給我！”
“媽媽，媽媽救我！”
“為什麼要搶走我的囡囡，為什麼……”程雅痛心疾首的拍著胸口，她哭暈在地上。
等一切塵埃落地。
新的一天開始，仿佛一切又回歸瞭平靜。
程雅照常起來做飯，照常照顧囡囡，仿佛剛才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每天都是這樣。
不厭其煩，孜孜不倦。
白天享受親子之樂，晚上就承受喪子之痛。
蘇小洛看著看著，眼睛就紅瞭，淚水也止不住的流瞭下來。
她是在懲罰自己。
程雅再次抱起囡囡，笑著說：“媽媽最喜歡囡囡瞭。”
“囡囡也最喜歡媽媽瞭。”囡囡蹭著她的臉說著。
“媽。”蘇小洛突然出現。
程雅一愣，但是卻像是沒有看到她一般，說道：“囡囡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
“囡囡想吃大包子。”囡囡說著。
“我不想吃大包子，我想吃雞腿。我喜歡吃甜食，尤其喜歡桂花糕。我還喜歡吃蛋糕，喜歡吃草莓。我喜歡吃蛋炒飯，還喜歡吃餛飩。我最喜歡吃肉，烤雞烤兔烤鴨。燉肉，五花肉。”蘇小洛一口氣說瞭很多。
程雅愣住瞭，腳步沒有再動。
“你做的老三樣，我實在是吃膩瞭。你能為瞭我，多學點別的菜嗎？”蘇小洛又問。
程雅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流瞭下來。
“我最不喜歡看到你逞強的模樣，明明身體不舒服，還要一直打掃衛生，做傢務。對別人的要求，從來不說不。”
“我也不喜歡看你自卑懦弱，被人欺負瞭一句話不吭的模樣。”
“我更不喜歡你明明做錯事情，卻死不承認，還逃避問題，不肯解決的怯懦模樣。”
“你到底在怕什麼？”
“明明我是你生下來的，我身上流著你的血，可是你卻一句話都不跟我說？”
“我讓你很失望吧！”
“我不乖巧，還有些反骨。我不貼心，甚至不懂事，不聽話。”
“我沒有長成你心目中的模樣。”
“所以你才不肯認我，對不對？”
“所以你現在到底在想什麼？如果你還是希望我離開，那麼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