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威真的跟蘇小洛回瞭傢,反正回自己傢也無聊,不如去找蘇衛軍聊一聊。
兩個人歲數相當,年輕時也是出生入死過的好兄弟。將來兩傢還會結成親傢,太久沒有坐在一起聊聊天瞭。
剛一進門,傅威就看到蘇衛軍正在院子裡澆花,他看到蘇小洛和傅威來瞭,立刻笑著說:“喲,稀客,今天什麼風把你刮來瞭?”
“爸,今天傅伯伯要在咱傢吃飯。”蘇小洛說。
“哦,那好呀!正好喝兩杯。”蘇衛軍笑著說。
“那不行,傅伯伯才從醫院回來,喝點茶,以茶代酒吧!”蘇小洛叮囑著。
“那行吧!”蘇衛軍立刻妥協瞭。
這下輪到傅威感到詫異瞭,等蘇小洛進瞭門,他不禁問道:“你這麼聽孩子的話,這還得瞭?”
“咋,你對你孩子還得像是訓兵一樣的?”蘇衛軍不禁笑瞭,“孩子這是為你好,怎麼就不能聽瞭?”
傅威皺眉,反正他不同意。
此時王倩端著一壺茶過來,還配瞭一些糕點和花生,放在院子裡的桌子上說:“爸,你上火,這些東西都少吃一點兒,媽說一會兒再給你熬點菊花茶。”
“好嘞。”蘇衛軍樂呵呵的。“傅威,你吃。”
“我也不吃瞭,我口腔潰瘍。”傅威擺手說。
“那正好,等會兒可以喝點菊花茶。”蘇衛軍笑著說。
傅威心裡五味雜陳的,他回到傢是有人提醒他按時吃藥,但是其他暖心的話卻一句也沒說過。
蘇衛軍見他面色不虞,不禁問道:“該不會是一回傢又吵架瞭吧!”
傅威不語,關鍵是他想吵也吵不起來瞭。
蘇衛軍嘆瞭口氣說:“咱們都一把歲數瞭,年輕的時候磕磕絆絆的,你們吵架打架,現在上瞭歲數求的都是安穩。”
傅威說:“沒吵。”
蘇小洛領著小苡安出來,蘇衛軍將小苡安抱在腿上,說道:“怎麼瞭?”
蘇小洛說:“這小傢夥在裡面搗亂,大嫂讓我把她抱出來。”
蘇衛軍捏捏小苡安的臉蛋,笑著說:“調皮鬼,被人嫌棄瞭吧!”
這句話,深深觸動瞭傅威,他在傢裡似乎就是被人嫌棄瞭。
小苡安趴在桌子上,要去拿桌子上的糕點。傅威離的近一些,看到她肉呼呼的小手揮舞著,他拿起一塊遞瞭過去。
小苡安看瞭他一眼,不是認識的人,她把糕點扒拉開。
“哎喲,你這小傢夥,還挑剔的很。爺爺給你拿,你坐好瞭。”蘇衛軍拿起糕點,小苡安這才安分的坐在那裡啃。
她還沒有牙齒,就隻能慢慢的抿著。
蘇衛軍笑著說:“傅威,你可別介意,主要是你跟她不熟。現在的小孩子可比咱們那時候聰明,別看她這麼小,心裡門清兒。”
傅威把糕點放下,一時間心裡更有種失落感湧上心頭。
不止是旁人傢的小孩子,就連自己的孩子都跟自己不親呢!
傅威說:“你這麼早就退下來,不遺憾嗎?”
蘇衛軍喝瞭一口茶,笑著說:“人生苦短,我們為軍隊奉獻瞭一輩子。可是現在咱們再用那一套還適用現在的形勢嗎?咱們是掌握瞭什麼科技,還是掌握瞭什麼現代化?”
“現在這個國傢需要的是技術型人才以及新銳力量,咱們就得服老。不然底下的兵心裡不會嘀咕嗎?這老頭兒啥也不知道在這裡亂指揮。”
“還不如退下來,享受一下老年生活。”
蘇衛軍想的開,傅威可不是那樣想的。當瞭一輩子領導,權力以及權威一旦失去,他會覺得人生毫無價值。
“你習慣?就連孩子都敢跟你吆五喝六的。”
“孩子跟你關系好才會跟你吆五喝六的,她們讓我少吃上火的東西,做錯瞭嗎?人傢還好心的替咱煮菊花茶,嘮叨點又咋瞭?一個傢裡面,個個惜字如金,各過各的,明面上是尊重你,實際上呢?”蘇衛軍說的話個個誅心。
傅威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他說道:“一個傢要有一個傢的規矩,不然不就亂瞭?”
“是要有規矩。”蘇衛軍比較贊同,說道,“我對幾個孩子的要求跟我爸一樣,隻要不犯法,自己養活自己就可以瞭。”
蘇正國痛失過一個愛女,所以對自己的孩子沒有那麼苛刻。
隻要快樂健康的活著,就可以瞭。
人總是在失去過後才懂得珍惜。
傅威不能茍同,孩子一定要出類拔萃,一代比一代更強。
蘇衛軍接著說:“一看你就是很少進醫院,你往醫院那裡一待。但凡孩子生瞭重病的父母,你去看,誰還會要求這要求那的,那時候就一個希望,就是希望孩子活下去。你太執拗,隻會活的很痛苦。”
蘇衛軍的性格,一大半都隨瞭宋靜書,比較豁達。所以他跟幾個子女的關系,沒有傅威跟傢裡人的劍拔弩張。
傅威嘆瞭口氣說:“咱們那代,吃瞭上頓沒下頓,現在的年輕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那是妒忌。”蘇衛軍笑著說,“誰讓咱們生不逢時?誰讓你不晚點出生?這能怪孩子們嗎?咱們吃過的苦,再讓孩子吃一遍,那叫自私。”
傅威攥緊拳頭,說道:“你能說,你說什麼都有理。”
他氣呼呼的端起茶杯,喝瞭一口,嘴裡的潰瘍燙的他生疼。
程雅端著菊花茶出來,笑著說:“你們都喝一點兒,馬上就能吃晚飯瞭。”
“辛苦瞭。”蘇衛軍說瞭一聲。
“辛苦啥?不就是做一頓飯嗎?”程雅臉上帶笑,回瞭屋裡。
傅威回傢後,是一個笑臉沒在鄭寶珍的臉上看見過,他嘆瞭口氣說:“還是你們的關系好。”
“程雅耳根子軟,你說幾句貼心的話,她就能掏心掏肺的對你好。這麼好的人,再不珍惜,怎麼都說不過去。夫妻也是修出來的,我不信你們剛結婚的時候也這樣?”蘇衛軍笑著說。
這飯傅威是吃不下去瞭。
他起身說道:“我還是不在這裡吃飯瞭,你們吃。”
任由蘇衛軍怎麼留,他也非要走。
程雅走出來時發現傅威已經走遠瞭,她問道:“不是說好在咱傢吃飯瞭嗎?”
“他坐不住。”蘇衛軍笑。
從小一塊長大的還不瞭解他嗎?
非要把自己整的孤立無援似得,希望他能懂對於人來說,權力在傢是走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