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玩音樂的,跟幾個朋友組瞭個樂隊,平常最喜歡現場改曲,這會兒兄弟來找他,他自然是把音樂丟在一邊。
樂隊裡的幾個人也不敢對他有什麼意見,整個樂隊都是靠他養著的,真惹急瞭,他不往外掏錢瞭就完瞭。
陳秦幾步走到秦康面前,搭著他的肩膀笑道,“你這傢夥,好幾天不來找兄弟瞭,還以為你高升到哪兒去瞭呢!”
秦康點瞭根煙,吞雲吐霧的抽著,一提這個就煩躁,“我上哪兒高升啊?我都被炒魷魚瞭!還說喜歡我姐呢,我姐都死瞭,也不知道多照顧照顧我,不光把我從公司趕出來瞭,還把我的車給收回去瞭,媽的,老子現在提起那孫子就來氣。”
陳秦一驚,“你不是說他對你姐情深義重,連帶著你和你媽都照顧的挺好嗎?怎麼把你從公司趕出來瞭?”
秦康嘆瞭口氣,說,“別提瞭,老子打瞭個人,那賤逼報警瞭,警察找到我身上,我哪敢承認啊,就去找他幫忙瞭,結果他知道瞭這事,說我胡作非為,懲罰我的,老子胡作非為個幾把,整天跟他們似的娘們兮兮的才行嗎?老子這叫男人氣概!”
陳秦聽的眉頭直皺,不滿的說,“就是啊,男人就應該像個男人一樣,整天娘們兮兮的有什麼意思?誰他媽報警的?你跟兄弟說,兄弟替你找回這口氣!”
“一個賤逼,我以前高中同學,以前學習倒數第一,後來不知道怎麼突然裝起瞭勤奮,成瞭全校第一,整天得意洋洋的,好像全天下就他厲害的樣子,老子看他不爽很久瞭!”
陳秦問,“他傢裡有背景嗎?”
秦康搖頭,“有個叼毛的背景。”
“那兄弟替你出這口氣!”陳秦笑著道,“走,先去喝兩瓶,喝完瞭咱們從長計議!”
秦康也高興瞭,吐瞭口痰道,“行,咱們兄弟好不容易湊在一起,今天不醉不歸!”
包廂裡,秦康和陳秦,還有幾個打扮的非主流的黃毛耳釘男喝的天昏地暗,桌上擺瞭滿滿的空酒瓶子,旁邊叫來作陪的幾個女孩都有些害怕瞭,一般客人喝太多瞭就容易出事。
上次她們一個小姐妹就是被一個喝得爛醉的客人強行給帶走瞭,就連經理都沒能攔下來。
她們平常最怕遇到喝成這樣的客人瞭。
有個小姑娘太年輕瞭,剛入行沒多久,見這場面心裡就慌瞭,偷偷站起來想要跑出去。
沒想到剛走瞭兩步就被秦康給看到瞭,秦康一把把她拽回來,抱在懷裡,互相挺瞭挺腰,猥瑣的笑著,“美女,跑什麼?還怕哥兒幾個不給你錢嗎?”
女孩嚇得瑟瑟發抖,“我,我去洗手間……”
秦康笑嘻嘻的道,“去洗手間?不用那麼麻煩,不如你就在包廂裡給我們表演一下,怎麼去洗手間啊?”
他捏著女孩的臀部,把女孩嚇得手忙腳亂,連忙推他,“客人,你別這樣,我不是那種女人……”
“呦,都出來陪酒瞭,還裝純呢?”
秦康笑的肆無忌憚,就是不讓女孩走,逼她在包廂裡當眾表演上廁所。
女孩羞憤難當,想要求救,可是別的女孩都怕把火燒到自己身上,不敢上前幫忙。
秦康惡趣味的把女孩的裙子給拽瞭下來,看著女孩絕望無助的樣子,隻覺得心中那口惡氣總算出瞭一些,用最下賤的言語辱罵女孩,動手動腳逼著女孩去拿垃圾桶。
“尿在垃圾桶裡,哥哥愛看,尿瞭給你加錢!”
陳秦也跟著起哄,“康哥好不容易有興致,你可別掃興啊!伺候好瞭康哥,有你的好日子過!”
啪的一聲。
一沓百元大鈔扔在瞭桌子上,看厚度,大概有五千塊。
女孩羞憤至極,她隻是個高中生,爸爸患瞭重病,傢裡沒錢治,她不得已選擇瞭輟學,進入瞭這個來錢快的行業。
五千塊錢,能讓爸爸做半次化療,能給爸爸輸一瓶好點的免疫球蛋白。
她顫抖著,忍著眼淚,按照秦康的要求坐瞭下去。
惹來瞭整個包廂裡的哄堂大笑。
值得慶幸的是,這幾個惡魔在這之後,嫌她惡心,把她從包廂裡趕瞭出去。
女孩抱著自己的包,逃也似的離開瞭酒吧。
她哭著,用力的往前跑,仿佛這樣就能把心裡的屈辱和委屈都發泄出來。
不知不覺間,竟然跑到瞭高中學校的門口。
已經到瞭傍晚,學校裡的學生都出來去食堂吃飯,她看著那些生機蓬勃的身影,眼淚默默流下來。
她真的好想繼續上學啊。
奶奶說,這世界上有很多種苦難,他們傢不是最苦的。可她真的覺得太苦瞭,快要撐不下去瞭。
她報名瞭那麼多的資助申請,可是能拿到的錢,杯水車薪,救不瞭爸爸,救不瞭她,也救不瞭這個瀕臨破碎的傢。
就在這時,一道頎長的身影走過來,幹凈的聲音響起,“這位同學,你是下午偷溜出去玩被關在門外瞭嗎?”
女孩抬起頭,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長得很秀氣,頭發乖巧的剃成寸頭,和剛才見過的那群黃毛就仿佛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她慌忙擦瞭擦眼淚,搖搖頭,轉身就走。
男孩連忙叫住她,“你是不是叫薑婷啊?我見過你,你是高一六班的班長吧?”
女孩腳步停瞭下來,轉身看著他。
男孩露出笑臉,對她說,“我叫夏君安,高三七班的班長,之前升旗的時候見過你一次,你最近怎麼沒來學校?”
兩個人,隔著關閉的校門,聊瞭很久。
夏君安聽瞭她傢裡的事,安慰道,“你放心,我幫你想想辦法,明天這個時候,你還來這個地方找我,我雖然幫不上你,但是有人能幫你,我保證。”
薑婷眼睛紅紅,鼻頭紅紅,張著小嘴錯愕的看著他,“誰能幫我?”
“你別管瞭,”夏君安擺擺手,“你快回去照顧你爸吧,別忘瞭自己復習功課,我保證,用不瞭多久你就能重新回到學校的。”
薑婷忍不住露出笑容,一瞬間像是冬去春來,她說,“好。”
沒有再多說什麼,她轉身走瞭。
奶奶說,人生就是由無數個苦難組成的,她深陷苦難,早就不做夢會有人能幫她。
可是夏君安這樣安慰她,她還是很開心。
夏君安目送她的背影離開之後,躲進廁所,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
傅大哥的電話號碼就靜靜的躺在裡面。
他有點猶豫,他跟許嫣桑沒有那麼多的情誼,其實是很怕麻煩她的,之前他陷入絕望,都沒有找許嫣桑求助。
媽媽做瞭那種事,一直以來又那麼自私自利,對許嫣桑和許大喬都不夠好,可許嫣桑對他夠好瞭,他覺得自己再找她幫忙,特別不識好歹。
少年的自尊和驕傲也讓他對那些困境難以啟齒。
對許嫣桑都如此,更別說是對關系更遠一層的傅臻謄瞭。
可是今天,為瞭薑婷,他糾結再三,還是打瞭過去。
傅大哥曾經說過,生活上有困難的話,可以找他。不知道如果是為瞭幫助同學,傅大哥還會不會管。
電話很快接通瞭,傅臻謄的聲音帶著一絲意外,“夏君安?”
似乎沒想到他會打電話過去。
夏君安心裡更慚愧瞭,或許人傢留電話不過是客氣一下,他卻當瞭真。
可電話都打過去瞭,他隻能硬著頭皮道,“傅大哥。”
“有事嗎?”傅臻謄問道,“遇到困難瞭?”
傅臻謄的直接一定程度上保護瞭夏君安的尊嚴,他囁嚅瞭一下,才道“傅大哥,我有個同學遇到瞭很大的困難,能跟你借點錢嗎?她很優秀的,隻要能繼續學習,以後一定能還得起這筆錢的。”
“怎麼回事?”傅臻謄問。
“她是高一的,成績特別好,還是班長……”
夏君安把薑婷的情況一一說瞭。
傅臻謄聽完,沉吟瞭片刻,道,“明天——哦,明天不行,下周一吧,下周一你讓她聯系這個電話——”他念瞭一個電話號碼,“具體情況我會讓人跟她核實,如果確實需要幫助的話,我會安排資助。”
“好,謝謝傅大哥!”夏君安連忙記下來,眼中露出狂喜,高興的道謝。
傅臻謄問,“你沒有遇到困難吧?有事及時溝通。”
“我沒事。”夏君安笑著說,就算之前他絕望過,現在也沒事瞭,他已經重新回到學校讀書瞭,還有三個月就高考瞭,他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他要去當兵,就像許嫣桑說的那樣,少年的夢想是風的夢想,他要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任何事情。
掛瞭電話,夏君安心情愉悅的回瞭教室,繼續學習。
而另一邊,傅臻謄若有所思的拿著手機,轉身對許嫣桑似笑非笑的道,“夏君安好像……有喜歡的人瞭。”
許嫣桑正在擺弄今天新送來的鮮花,是陳喬強烈要求的,特意把自己的零花錢拿出來,每周定一束花,小姑娘喜歡美好的一切事物,許嫣桑也支持她,一星期四十塊錢,陳喬的零花錢負擔得起。
剛才傅臻謄打電話她也聽到瞭,知道是夏君安打來的,還奇怪夏君安怎麼打給傅臻謄沒打給自己,此刻聽到傅臻謄的話,她呆呆的瞪大瞭眼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