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路邊到處都是月桂，金燦燦一片，映著瑩瑩月光散發出陣陣幽香。

昏黃路光打下來，周妄的眉眼仿佛蒙上瞭一層朦朧光暈。

岑漾也跟著停下腳步。

周妄個子真的很高，她得微微仰著頭才能看到他。

“問這幹嘛？你缺我這一票？”

“看來是沒投，”周妄一邊說著，朝著岑漾的腦袋伸出瞭手，“你.....”

岑漾偏頭一躲，“沒投票要挨打？”

那次她叫周妄吃飯時，男生也是這麼說的：起晚瞭要挨打？

周妄看瞭她一眼，帶著散漫笑意的聲音傳入岑漾耳朵。

“你頭上有桂花。”

岑漾哦瞭一聲，用手拍瞭拍頭發，但那一小瓣桂花紋絲不動。

周妄出聲：“還在。”

岑漾側頭看他，“我回傢弄。”

說完也沒等周妄的反應，岑漾轉身就走瞭。

隔天就是周末，附中這一周的作業非常多。

四個人都是理科，剛好可以湊堆兒寫作業。

岑漾和岑月的關系親近瞭一些，至少岑月不會再動不動就臭臉，偶爾還會分零食給岑漾。

岑月和齊天想要和他們一塊兒寫作業的目的非常明顯。

有現成的標準答案放著不抄，腦子多少有點問題，這是岑月原話。

但作案地點決不能在岑月或者齊天傢裡，所以周妄傢無疑成為最佳選項。

周末岑樸也在傢，為瞭安全起見，岑月拉著岑漾一塊兒去瞭周妄傢裡。

兩人到的時候齊天已經到瞭，客廳茶幾很大，幾人就盤腿坐在地毯上寫作業。

茶幾上擺滿瞭各種零食，一開始岑月和齊天還能裝模作樣的寫兩筆，但半個小時以後，兩人就倒在地毯上，睡得人事不省。

有這麼催眠麼？

岑漾收回視線，和周妄同時抽出數學試卷。

心裡憋著股勁兒，岑漾突然就想看看這位年級第一到底有多厲害。

餘光裡，周妄又細又長的手指拿著隻黑色水筆，漫不經心地轉。

她將註意力移回試卷，開始寫題，沒多久，周妄手裡的數學試卷就已經翻頁。

岑漾震驚出聲，“你這一面的題目寫完瞭？”

周妄和她面對面，聞言抬頭，“嗯。”

岑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抖著嗓子問，“你寫數學試卷一般多久？”

周妄停頓兩秒，“快的話半個小時。”

“那慢的話呢？”岑漾顫抖著問。

“不超過一個小時。”

簡直是人形做題機器，腦子怎麼長的啊。

岑漾感嘆瞭一會兒，男生眼睛裡的囂張和狂妄刺得她有些不爽。

“那寫語文試卷要多久？”

她瞥到周妄眼睛裡的笑意，總算扳回一城。

“岑漾，要比比麼？”

岑漾低下頭看著數學試卷，語氣有些淡，“不比，語文你肯定比不上我。”

女生語氣裡帶著點自信，她本就漂亮的眉眼更添生動，話音裡的小驕傲像極瞭之前看過的貓。

周妄挑瞭挑眉，他停下轉筆的動作，開始寫試卷。

岑月和齊天一睡就是快兩個鐘頭，岑漾和周妄作業剛寫完，這兩人就掐著時間點醒瞭。

秒表都沒你倆準吧。

兩人喜滋滋的捧過試卷就開始復制粘貼，岑漾活動活動瞭手腕，問周妄，“有水嗎？”

周妄起身，拎瞭四瓶礦泉水過來。

他遞給岑漾一瓶，不經意提瞭一句，“老潘昨天發的語文資料拍照發我一份，我沒帶。”

岑漾點點頭，這才想起來兩人到現在連微信都沒加。

周妄似乎也想到瞭這一茬，他伸手撈過擱在一旁的手機調出瞭微信二維碼。

這場景太過熟悉，岑漾有些恍惚，兩人第一次相見就因為這個鬧過烏龍。

她拿出手機，掃瞭二維碼。

男生頭像沒變，還是之前那個動漫男頭。

岑月和齊天兩人不到一個小時就“寫”完瞭作業，岑漾有些頭疼，下次月考的時候岑月要怎麼辦？

但岑月這個沒頭腦毫不在意，吃完午飯以後就躲進房間玩遊戲去瞭。

翌日是周一。

升旗儀式結束以後，附中開始進行各種社團的招新和報名活動。

附中社團類型非常豐富，文藝、攝影、籃球、足球都囊括在內。

岑漾和蘇秋逛瞭一圈，最終岑漾鎖定瞭學校的廣播站。

原因無他，廣播站的美文欣賞和好書推薦，會朗讀一些散文和詩歌，她還挺感興趣的，也想私心分享一些最喜歡的篇章。

她不想每天泡在高強度的學習裡，廣播站就當放松吧。

盡管她已經高二瞭。

選拔過程還算簡單，提交報名表以後進行初試，初試很常規，就是自我介紹，岑漾順利通過。

復試時，岑漾意外的在面試教室看到瞭陳淮之。

男生顯然也看到瞭她，抬手跟她打瞭個招呼。

岑漾坐去他旁邊，有些驚訝，班長的事就已經夠累瞭，他怎麼還有精力來這裡。

“你也來瞭？”

兩人異口同聲問。

陳淮之笑瞭笑，“你先說。”

岑漾說瞭原因，“你呢？”

陳淮之回應，“以後會學播音，我媽是播音主持人。”

岑漾點點頭，“高一的時候怎麼不進來？”

“高一適應學習，高二想幹點兒感興趣的事，”陳淮之偏過頭，又補充，“現在地皮踩熟瞭。”

岑漾沒想到他會開這種玩笑。

陳淮之拿過手裡的筆記本，跟她分享面試的註意事項和技巧。

岑漾身子往後仰瞭仰，她開玩笑，“陳同學，咱倆是競爭對手。”

陳淮之因為她這玩笑話揚起嘴角，“岑同學，咱倆是同班同學。”

停瞭幾秒，陳淮之又笑，“我們是本傢。”

Cen，Chen，算是本傢。

他是故意的。

岑漾被逗笑出聲，“平翹舌不分，等著評委罵你嗎？”

女生笑起來的樣子很漂亮，明眸皓齒，眼睛快要彎成小月牙。

陳淮之沉默幾秒，才笑著回應，“希望他們網開一面吧。”

這時，廣播站招新負責人走瞭進來，是個男生，他敲瞭敲門，提醒面試馬上開始，“高二理科A班的岑漾請跟我過來。”

岑漾在陳淮之鼓勵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她走進面試教室，一眼就看到瞭坐在最中間的周妄，他眼裡含著淡淡的笑，正在挑眉看她。

他是學生會主席，過來很正常。

復試題目是隨機朗讀名傢散文，岑漾抽到的題目是《遲暮》。

“在暗室的一隅，發出一聲聲淒切凝重......”

女生的聲音很輕，帶著點空靈，跟她那次叫他周妄主席一樣。

“她心裡千回百轉的想接著，一滴冷的淚珠流到嘴唇上，封住瞭想說話又說不出的顫動著的口。”

周妄視線跟著岑漾口中的字詞移動，從女生的馬尾到眼睛再到...紅潤的嘴唇。

他偏頭一笑，心裡已經因為她的聲音掀起瞭驚濤駭浪。

他有點不想讓岑漾去廣播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