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岑漾居然從這句話裡聽出瞭一絲委屈。
明明周妄往椅背上一靠就是一副“老子最牛”的樣子。
還用完就扔,當自己衛生紙嗎。
“不過還是謝謝你,”她知道周妄是在開玩笑,“你跟岑月都說瞭什麼,第二天她態度緩和不少。”
沒問岑月的原因是岑漾知道她很傲嬌,很大概率不會說。
周妄慢悠悠笑瞭一下,視線從她臉上掠過,聲音有點低。
“我說,”男生笑得有些惡劣,“如果她不跟你和好,你會哭。”
岑漾:“……你是不是有病?”
似乎是覺得女生的反應很有趣,周妄臉上笑意又深瞭幾分,“今天中午在食堂,你還挺野。”
還有點虎。
敢自己一個人正面上去剛。
提到花蝴蝶岑漾就有些反胃,“他說話沒分寸,不懂什麼是尊重女生,而且,岑月是我妹妹。”
這是周妄頭一次聽見岑漾叫岑月妹妹,還真讓他瞧出那麼點兒當姐姐的責任感。
周妄出聲評價,“有點姐姐的樣子。”
岑漾彎唇,“昨天在外面你一腳踹翻他也是因為他嘴巴不幹凈吧,他昨天說啥瞭?”
說你漂亮,說你腰細。
說你……帶感。
周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伸手拿過上午發的數學試卷,題幹都沒怎麼看就直接在第一個選擇題那兒填瞭個C。
“左右是不好的話,你想聽?”
岑漾當然不想聽,最主要是周妄這做題速度快到她想揍人。
註意力瞬間被分散,岑漾呼瞭口氣,也抽出試卷想看看自己能在午睡前寫掉多少。
事實就是周妄整張試卷寫完以後,岑漾還剩差不多半面沒寫。
但她的做題速度其實在不知不覺提高。
*
傍晚時分,岑漾和陳淮之一塊兒去學校廣播站準備播音。
一共二十分鐘,除開每日的歌曲推送,還剩下七八分鐘的時間。
稿子通常都是提前幾天確定,但今天岑漾想換掉前兩天確定的書目名單。
下午自習課的時候她問瞭陳淮之的意見,陳淮之非常贊同她的想法。
一首周傑倫的《晴天》過後,岑漾按下廣播按鈕,她的聲音透過學校廣播傳遞在校園的各個角落。
“今天要給大傢分享的書目是《殺死一隻知更鳥》,書裡有這麼一句話,最高級的教養,是尊重差異。這告訴我們,偏見比無知更加可怕……”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其實都能聽出來岑漾分享這本書的目的是什麼。
她在諷刺花蝴蝶的無知和偏見,在表達尊重差異的意義。
周妄看過這本書,彼時他正靠在教室外的欄桿上吹風,岑漾的聲音鉆進他耳朵,他沒忍住笑瞭笑。
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到底有多抓人。
還拐著彎兒罵人,沒點文化和閱讀面都聽不出來。
那個詞兒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制的。
真挺帶感的。
也能理解追她的人來瞭一波又一波,但她都沒瞧上,她這樣的女生,他們都配不上。
直到廣播結束,周妄才從欄桿上起身,方帥博和齊天一直在他耳邊碎碎念,他實在聽得有些煩,索性回瞭座位。
那瓶白桃果汁還放在原位,周妄搭在桌面上的食指敲瞭敲,下一秒,他擰開瓶蓋喝瞭一口。
熟悉的白桃香氣在嘴中散開。
似乎,比上次好喝瞭一點。
播音結束,岑漾和陳淮之一塊兒回教室,這個時候的校園非常舒服,人不多,橘紅的晚霞染透瞭大半邊天。
岑漾心情似乎特別好,閉著眼睛享受淡淡的月桂香氣,她耳邊的碎發被風吹亂,側臉線條非常漂亮,高高的鼻梁旁邊還有顆小小的痣。
高馬尾隨著風輕輕搖晃。
陳淮之看著她,叫她,“岑漾。”
岑漾嗯瞭一聲,“怎麼瞭?”
女生聲音很輕。
“你想喝果汁嗎?”
到嘴邊的那句“你高馬尾的樣子很漂亮”還是沒能說出口。
陳淮之低頭笑瞭一下,最終隻問瞭一句。
你想喝果汁嗎。
岑漾點點頭,笑著看他,“好啊,我請客。”
落日金光灑在兩人的藍白校服上。
一周的課一晃就過,岑漾和岑月冰釋前嫌以後關系也親近不少,唯一不同的是岑漾不再無條件和理由的給岑月抄作業。
岑月也痛定思痛,覺得還是要好好學習,畢竟她中意的人是文科第一誒。
岑母見岑月破天荒的有瞭想學習的沖動,立馬給她找瞭個上門的傢教,負責她周六晚上和周末下午的學習。
其實岑月基礎不錯,就是想玩兒,她語文和英語有些爛,其他都還行,岑母主要是想找個人督促她學習。
但岑月本人非常抗拒,在她的印象中,那些上門傢教就是岑母找來監督她的工具人,她是想學習,但不想被監督著學。
周六下午,岑月回傢的路上仍舊有點不爽,“姐,你說老媽會不會給我找那種油膩的大叔,或者是清澈愚蠢的大學生?”
岑漾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看著她,“這兩個有什麼區別?”
岑月啊瞭一聲,“區別就是,如果是前者,他會把我逼瘋。”
岑漾幾乎是立馬就懂瞭,她接話,“如果是後者,你會把他逼瘋。”
岑月哈哈笑瞭兩聲。
“媽媽說他今天就會上門來試教,你說我應該怎麼為難他,才能讓他知難而退?朝他臉上滋水還是在咖啡裡頭加醋?”
她語氣可愛,聽得岑漾有點想笑。
“別這麼快下結論,說不定你會非常喜歡他。”
岑月切瞭一聲,“怎麼可能!我真的不喜歡被人管教,尤其是被不認識的人。”
岑漾沒說話,岑月又問,“一會兒你來我房間嗎?和我一起看看他到底咋樣?”
但岑漾並不想參與,她和陳淮之約好瞭明天一起去書店,男生說很喜歡她的書單,想讓她推薦幾本書。
“不來,我作業很多。”
岑月嘟起嘴巴,遺憾開口,“好吧。”
回到傢吃完飯,岑月直接癱在沙發上等傢教來,等著無聊,她又從冰箱裡翻冰淇淋吃。
巧克力的冰淇淋香味濃鬱,就是有點費嘴,整個牙齒都是黑的。
門鈴響,岑母讓她去開門,“月月去開門,老師來瞭。”
岑月嘴巴都沒擦,穿著拖鞋不爽地朝門口走,嘴裡嘟囔。
“什麼老師啊,還要本小姐親自去接,別敲……”
話沒說完,岑月就一把拉開瞭門,在看見門外的人時,她砰的一聲直接摔上瞭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