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蟬鳴聲不絕於耳,熱浪一波一波襲來,遠處的翠竹隨著風輕輕舞動。
周妄這人算盤打得還挺響。
“周妄。”岑漾拿過床頭小櫃上的西瓜汁喝瞭一口,“你怎麼那麼狗。”
又在罵他。
周妄低低笑瞭一聲,漫不經心的嗓音因為電流染上瞭點低沉。
“所以你喝醉酒會斷片?”
“看喝多少吧,昨晚那種程度的確是會斷片。”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茶餐廳唱歌那會兒。
“喝醉酒還挺乖的。”周妄說,“安靜窩在我懷裡,跟隻貓似的。”
“說實話瞭吧。”岑漾笑,“不像某人,喝醉瞭把狗當人叫。”
那天晚上周妄喝醉酒的畫面湧入腦海,岑漾突然就很好奇,“你那天到底喝瞭多少才會醉成那樣,人狗不分。”
周妄似乎是在思考,好一會兒才回話。
“記不清瞭,隻記得包間裡的酒上瞭一輪又一輪。”
而且他還各種酒混著喝,更容易醉。
“為什麼喝那麼多?”
明知故問。
不知道過瞭多久,周妄那邊傳來翻身的聲音,他應該是換瞭個姿勢躺著。
“怕你和別人跑瞭。”
這種措辭和形容有些好笑,聽起來還有幾絲委屈。
岑漾不由得笑瞭一聲。
“平常不是很狂嗎?”岑漾說,“你也會有慫的時候?”
“岑漾。”周妄認真叫她,“在我們倆的關系裡,占上風的一直都是你。”
而周妄,他才是最沒有安全感的那一個。
時時刻刻都覺得會有人拐他女朋友。
岑漾無聲彎瞭彎嘴角,“那你甘願處於下風?周少爺。”
周妄懶洋洋應瞭一聲嗯,“因為喜歡。”
因為太喜歡瞭,所以處於下風也沒關系。
四肢被溫暖的情緒所包裹,岑漾看著窗外金燦燦的陽光,喃喃出聲。
“周妄。”岑漾叫他,“一會兒出來遛狗吧。”
話題轉換得有些突然,周妄笑著嗯瞭一聲。
*
季白的高考成績非常不錯,全省第七。
成績出來前,清北招生辦的就已經去他傢搶人瞭。
季白的傢在一條小巷子裡,相當破舊,招生辦的老師去的時候都被震驚到,房子面積不大,但被他收拾得很整潔。
床上躺著他奶奶,桌上和櫃子裡到處都是他爸的酒。
來得突然,季白也沒猶豫,選擇瞭自己一直想去的學校,和陳淮之的學校一樣,北大。
當天,季白也上瞭電視,寒門出身考上北大這件事本身就該值得被關註,況且季白傢的條件還如此之差。
北大那邊開出瞭很好的條件,至少季白不用擔心大學四年的生活開支。
岑月是通過電視知道季白去北大的消息的。
她的高考成績還可以,季白的補習有效果,去個重點大學沒什麼問題。
但季白沒有第一時間更沒有主動告訴她要去北大。
就算兩人是朋友,季白也應該告訴她這事吧,更何況兩人現在是在談戀愛!她還是季白的女朋友!
這種認知讓岑月有點不太開心,她嘟囔一聲,給石榴打電話。
“石榴,季白去瞭北大。”
“我知道啊,采訪上我都看到瞭,不過那記者怎麼沒有八卦他的感情生活,我還希望他和周妄一樣,說你是他女朋友呢。”
怕石榴抓不到重點,岑月嘆瞭口氣。
“這不是重點好嗎!關鍵他都沒主動跟我說,我知道這事兒還得和你一樣通過電視!”
這個時候其實可以看得出來,岑月骨子裡就是個驕矜的小公主,還是得需要人哄著。
石榴嗯瞭一聲,“可能是想給你個驚喜?”
“驚喜?驚嚇還差不多。”岑月說,“石榴,我的分數去不瞭北大,就算去北京,和季白也不是一個學校。”
這個時候石榴當然跟她統一戰線,她繼續火上澆油。
“月月,我看過好多帖子,男生上瞭大學去瞭更好的地方,就會甩掉原來的女朋友。”
岑月無意識扣著指甲,下意識反駁,“但我覺得季白不是這樣的人。”
“那他為什麼不和你商量?你倆現在是在談戀愛欸!這些事情不是應該要主動報備才對嗎!我對象早上吃瞭幾根油條都要跟我說!”
畢竟分享欲才是最高級的浪漫。
印象裡,季白似乎真的沒有主動跟她分享過他的生活,都是她問。
心裡越來越煩躁,岑月呼出口氣,和石榴說瞭幾句就打算去找季白。
這些帖子她不是沒刷到過,更好的學校和更好的人,都會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
去之前岑月給季白發瞭消息,但季白一直沒回。
岑月嘟起嘴巴,讓王叔開車送她去季白傢。
車停在巷子口裡頭,岑月沒讓王叔跟著,自己一個人去找季白。
這是一條很有煙火氣息的小巷子,道路兩旁牽著長長的鐵絲,上面掛滿瞭衣服。
各傢各戶面前都養著花,但也有人亂扔垃圾,吃剩的西瓜皮也被隨意地扔在地上,爬滿瞭蒼蠅。
岑月忍著不適感繼續往前走,烈日當空,她的額頭上已經開始出汗。
看著手機裡和季白的聊天框,那頭還是沒回消息。
摁熄屏幕,前頭突然傳來吵架的聲音,嗓門很大,但是挨著的街坊鄰居們都沒出來看熱鬧。
實在奇怪,有八卦和熱鬧都不看。
這群人戒過度嗎。
“我生你養你這麼大,你這個小雜種,報學校也不知道跟我商量一聲,我打死你!打死你!你個白眼狼!”
男人的聲音沙啞,聽起來格外粗魯。
接著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傳來。
岑月停住腳步,突然有些不敢上前,她轉過身打算出巷子口。
“您知道這兩個學校的區別嗎?”
清冽幹凈的嗓音,是季白!
岑月呼吸一滯,根本顧不上什麼,立馬轉過身跑瞭過去。
順著聲音的源頭,岑月跑到瞭一傢住戶的門口看瞭過去。
眼前的一幕讓她直接愣在瞭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