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番外 “那輪他一直仰望的月亮,奔向瞭他。”

作者:折枝桂w 字數:2416

季白終於等來瞭他的月亮。

在夏天。

從記事起,季白幾乎就沒有過正常的生活。

從小就缺少母愛的他,生活在一個氣氛壓抑又窒息的傢庭裡,奶奶臥病在床,父親又酗酒。

喝醉瞭幹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罵他和打他。

他小小的一隻,根本反抗不瞭。

每次去學校都是鼻青臉腫的樣子。

那時候他性子活潑又天真,身邊朋友也挺多的,同學見瞭都會問他,“季白,你怎麼瞭?”

年幼的季白已經有著自尊心瞭,每次都隻是搖搖頭,說自己不小心摔瞭。

他不想,更不願意把自己的傢庭透露給別人。

但酗酒父親打他的畫面還是被同班同學不小心看到瞭。

他們沒有怪季白撒謊,這樣的傢庭,如果是他們,他們也會說不出口。

沒人會願意把最醜陋不堪的一面留給別人看。

小孩子純真又可愛。

交朋友不會考慮傢境,隻在乎能不能玩在一塊兒。

但傢長會。

這樣的傢庭能培養出什麼樣的孩子?傢長們說。

不要和他一起玩。傢長們說。

所以在最需要朋友的年紀裡,季白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人。

唯一的朋友就是學校裡的流浪貓和手裡的筆。

每次看到成群結隊的人他都會心生羨慕。

為什麼這樣生活就不能分他一半呢?

他也沒有奢求很多啊,隻是想要一個朋友。

可以吃飯和聊天的朋友。

所以季白活潑可愛的性子硬生生被扭成瞭高嶺之花。

一個人獨來獨往慣瞭,到最後季白甚至覺得,人就是不需要朋友的,更不需要愛情和婚姻。

岑月的出現是一個意外。

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

第一次遇見岑月是在他傢外面的那條馬路上。

那天下著很大的雨,季白被他爸打的實在受不瞭,轉身就沖進雨幕裡跑瞭出來。

才剛上初一,他個子也不高,不敢一個人到處亂跑,更不敢回傢面對酗酒的父親。

隻敢躲在路邊的街簷下,等他爸睡著。

春天的雨夜,又冷又濕,一陣風刮過,能把人骨頭都凍裂。

他跑得太快,甚至忘瞭穿外套。

身上也臟,看起來就和小乞丐一樣。

路過的人看見都會往他旁邊扔幾個鋼鏰那種。

也是在那天。

季白第一次遇見瞭岑月。

眾星捧月般的,像公主一樣的岑月。

不知道前頭是誰開的車,女生梳著小小的丸子頭,穿著粉色的公主裙,吵著鬧著要喝便利店裡的草莓牛奶。

還非得要貨架第三層那一排的。

撒嬌一般的語氣就像個被寵壞的小公主。

這種請求是季白幾乎不能理解的。

在他的傢裡,這種請求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白日做夢。

但女生的傢人真的答應瞭她。

等待間隙,女生降下瞭車窗,似乎是想要感受感受車外的雨絲。

坐她旁邊的打扮得非常精致的女人幾乎是立馬就皺起瞭眉頭,但眼神裡卻不是不耐煩和煩躁。

而是一種近乎於心疼的感覺。

他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岑母讓岑月搖上車窗,“月亮,這樣會感冒!”

但岑月嘟起嘴巴,一臉她知道她媽媽會同意的肯定感,“我就看看雨!就一會兒。”

岑母寵溺地笑瞭笑,看著轉過頭的岑月,笑著在身後用手默默給她擋雨絲。

季白的視線隔著朦朧的雨絲和岑月對上。

那一瞬間,季白幾乎是立馬就低下瞭頭。

女生的眼神清澈又幹凈。

和他不一樣。

羞恥的感覺緊緊包裹著他,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

車內應該開著空調,似乎還有糖炒栗子的香氣。

季白沒吃過,但見班裡的同學吃過。

不知道過瞭多久,雨似乎下得更大瞭。

季白緊緊包裹住自己,再也不願意把頭抬起來瞭。

但女生卻打開車門下瞭車。

一把雨傘被撐在瞭季白頭上,還有一杯冒著熱氣的關東煮。

很香。

“你也在看雨嗎?”岑月眨著眼睛說,“但別看太久哦,吃點東西暖和一下吧。”

季白盯著傘下那雙鞋,遲遲沒有伸出手。

但女生卻很有耐心,也很溫柔。

“我身體不太好,在雨裡待太久我會感冒的,感冒瞭會很難受的。”

輕輕柔柔的語氣夾著淡淡的雨絲飄到瞭季白耳朵裡。

過瞭半晌,他終於伸出雙手。

近乎珍重般拿過瞭雨傘和那杯關東煮。

謝謝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女生就已經撐著傘跑進瞭雨幕裡。

跟一隻小精靈一樣。

季白怔怔地看著岑月上車的背影,心底一陣暖流劃過。

明明剛剛還那麼冷,現在為什麼會這麼暖和?

是因為這杯關東煮麼?

季白不知道。

岑月上瞭車,透過車窗沖季白招瞭招手,“看完雨早點回傢哦,我回傢啦。”

季白點點頭,喃喃出聲說瞭句謝謝。

車窗搖上,女生活潑可愛的樣子消失在視線裡。

季白望著岑月離開的方向,老半天才緩過神。

今天好像也還不錯。

雖然挨瞭打,但他遇到瞭心軟的公主。

女生走後不到一分鐘,斷斷續續下著的雨突然就停瞭,天空中甚至出現瞭一輪彎鉤似的月亮。

他看見月亮瞭。

在雨夜。

手裡的那杯關東煮季白沒有浪費,湯也喝得一滴不剩。

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再次遇到心軟的公主是在高一。

季白沒想到會在附中再次碰到岑月,也沒有想到女生已經完全忘記瞭他。

可能是因為突然竄高的個子,也有可能是因為越來越清冷俊秀的長相。

也有可能是女生從來就沒記得過。

但他卻記得非常清楚。

那個雨夜他一輩子都忘不瞭。

在附中呆的久瞭,季白自然而然就知道瞭她的名字。

女生叫岑月。

是很好聽的名字。

和她人一樣。

但季白卻不敢打擾她,他心裡清楚,倆人之間千差萬別,是絕不可能相交的水平線。

路過他們班的時候他偶爾會看看岑月。

如果她在座位上,那一定是在和同學打鬧,她會笑得很漂亮,笑聲也很可愛。

如果不在座位上,那一定是去小賣部瞭,買她最喜歡的草莓牛奶。

有那麼好喝麼?

季白甚至也買過一瓶,的確很好喝,和女生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更多的時候季白是在學習,他想要變得更優秀,至少可以站在沒那麼低的位置去仰望那輪月亮。

但高二的時候,岑月有段時間卻破天荒地來瞭他們班。

季白很在意,但又要裝作不在意。

可手裡的習題冊過瞭整整幾分鐘都沒寫完一題,耳朵和心都飛向瞭月亮旁邊。

想看但又不能看。

會分心,會在意,會關註。

他能做的事,就是在岑月走後偷偷看她一眼。

那樣就足夠瞭。

季白原本以為這一段悸動會永遠埋藏在心底,那一輪皎潔月亮也隻會永遠高懸在天上。

是難以跨越的鴻溝。

但後來,那輪月亮卻意料之外地慢慢向他靠近。

對季白來說,是驚喜,更是恩賜。

那輪他一直仰望的月亮,奔向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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