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孰不可忍

作者:風禦九秋 字數:5027

金剛炮的辦事效率從沒這麼快過,我剛回部隊吃過午飯,電報就到瞭。我拿著電報逐級的請瞭假,簡單收拾瞭點行李,拿出古劍,從東山古墓帶出的一百八十一顆白色棋子中選出一顆跟其他棋子表面看起來沒什麼不同的棋子摁進瞭劍柄雕刻的龍子睚眥的嘴裡。前世記憶的復蘇,很多問題已經不再是問題瞭。其實就算不借用前世的記憶,等到觀氣術達到一定層次之後我也會發現這個秘密,這顆白子的煞氣這麼重,肯定不是單純的棋子,再說瞭,普通圍棋黑子181顆,白子180顆,這副古棋的白子無故多出一顆肯定不是無心而為。

我揮舞瞭幾下嵌入引靈石的幹將古劍,神兵就是神兵,名牌就是名牌。劍身散發出的帶著些許戾氣的純陽之氣令得整把古劍仿佛籠罩在瞭一層金光之下。現在的幹將別說砍樹瞭,就算用來砍犬籠子上的大銅鎖我都有把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知為何這把古劍之上始終帶著一股桀驁暴戾之氣,我握在手裡的感覺遠遠不如九陽拂塵那樣應手那樣自如。

我裝好兩件法器,拿起背包還得裝出一副憂心重重,心急如焚的樣子跟領導戰友道瞭別,然後逃也似的下瞭山,坐上早已等候在營門口的金剛炮的小汽車。

“把音樂給我關瞭,這娘們都唱的什麼玩意。”我把行李扔在瞭後座,自己坐在瞭副駕駛的位置。

“這是男的,你真沒欣賞水平。”金剛炮說著摁瞭幾下按鈕“這個估計你喜歡。”

“現在的男的唱歌怎麼都娘娘們們的...誒,這個好,別換瞭。”這回金剛炮放的是一張八十年代荷東的碟子。

我讓金剛炮先開車去瞭趟大商場,給老爸老媽買瞭點東西。順便給他爹買瞭兩瓶茅臺,我還從沒去過他傢呢,頭一回去空著手不是個事。不過說實話這個茅臺可夠貴的,我一個月的工資買一瓶還得添上十幾塊。

傍晚時分,我和金剛炮終於上瞭高速,金剛炮把個車子開的飛快。我瞅瞭瞅時速表快到兩百瞭。

“你這麼著急回去奔喪啊。”我點著一支煙遞給瞭他。

他一把接過猛抽兩口“這會兒傢裡估計鬧翻天瞭,我這兩天電話都不敢接,再找不著我人估計能鬧我傢去。”

“草,你接人傢錢時怎麼沒想到有今天。先去你傢吧,事情處理完瞭我再回去,不然回去我心裡也不塌實。”我又抽出一支給自己點著。“啊?你要去我傢啊?”金剛炮扭頭驚訝的看著我。

“怎麼啦不歡迎啊?不去你傢我買茅臺幹什麼,我爸又不喝酒。你給我好好開車,看我幹什麼。”時速二百可不是鬧著玩的。

“歡迎,歡迎,我打電話讓我傢裡準備準備”金剛炮說著就往外掏手機。

我一把攔住瞭“別打,你要打電話我跟你翻臉啊。”我倒要看看金剛炮這個傢夥這一年多來弄瞭那麼多錢,他傢裡能腐敗到啥程度。

“行,聽你的。”金剛炮說著把空調打開瞭。

“我先睡會兒,你慢點開。”我說著就閉上瞭眼,金剛炮這輛車密閉的太好瞭,我總感覺憋的慌,腦袋還蒙蒙的。

也不知道過瞭多長時間金剛炮推我“老於,醒醒,到瞭。”

“到哪兒瞭?”我坐瞭起來揉著眼。

“我傢啊,快下來吧”金剛炮推開瞭車門。

我看瞭看表,才凌晨四點。這傢夥六個小時竟然跑瞭一千多公裡。

“這就是你傢?”我一下車傻眼瞭,四間也不知道哪年哪月的老房子,屋頂上還是麥秸頂子。一個石頭壘的豬圈裡面還有頭豬在哼哼。豬圈南面也是用石頭壘起個小廁所。三間東廂房裡面傳來瞭雷鳴般的呼嚕聲。小小的院子竟然連個門都沒有。

“嗯”金剛炮說著就去敲正房的門。聽聲音竟然像木頭門。“爹,媽,開門哪,我回來瞭。”

“三牛嗎?”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

“媽,是我啊,開門哪”金剛炮應著聲。

屋裡的燈亮瞭,怎麼是油燈?不至於這樣吧?是不是太誇張瞭?

門開瞭,一個白發蒼蒼的婦女披著衣服瞇著眼看看我又看看金剛炮。

“媽,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於啊”金剛炮沖她媽介紹我。

“阿姨你好。”我笑著沖金剛炮的媽媽問好。

“啊,好孩子啊,快進來,”老婦人抓著我的手領我進瞭屋。

屋子很小,一股子黴味。地面竟然還是土的,連個水泥地面都沒有,低矮的鍋灶旁邊一堆沒燒的花生秧子,裡面竟然臥著隻雞。“怎麼停電瞭?”金剛炮看瞭看點著的煤油燈。

“嗯,嗯...是啊”老婦人支吾著。

“媽,俺爹呢?”金剛炮看瞭看炕上沒見著他爹。

“昨個上午又給支書叫去看石窩子瞭。”老婦人抓著我的手把我領進瞭正屋。

“什麼?錢不都給他瞭嗎?怎麼還叫俺爹去給他看石窩子?二哥的房子不蓋瞭嗎?”金剛炮神色不善的問道。

“你別著急,我讓你二哥去替他回來,你倆先坐會兒哈”老婦人說著就摸索著去瞭東廂房,估計那裡住著金剛炮的兩個哥哥。

“你TMD給我出來。”見他媽走的遠瞭,我咬著牙一把薅住金剛炮的脖領子就往外拽。

“阿姨,我和金剛出去有點事兒,馬上就回來。”走到院子我沖著東廂房喊瞭一句。

“你幹什麼老於?”金剛炮被我拽的踉踉蹌蹌的。

我拖著金剛炮出瞭院子,左右看瞭看,金剛炮傢的房子在村子的後面,再往後就是農村曬麥子的場所。我拉著金剛炮走到瞭一個僻靜的角落,上去就是一個耳刮子“CNM的,傢裡都窮成這熊樣瞭,你倒好,一天到晚的裝B!”

“你聽我說啊老於。”金剛炮估計沒想到我會打他,捂著臉焦急的說道。

“說個屁啊,我前前後後給瞭你五十萬瞭,你自己去年一年還到處得瑟著給人看風水,你當你是算命的瞎子啊,你給我說清楚,錢呢?錢都哪兒去瞭?”

“你打吧,反正你又不是頭一回打我瞭,你打吧。”金剛炮坐在地上扯著個嗓子。“你知道什麼呀。”

“我知道你裝B,我知道你戴大金鏈子,我知道你開轎車,我知道你得瑟著到處給人算命,我還知道你爸都殘廢瞭還得去幹活,我還知道你媽那麼點歲數頭發都白瞭.....”我沒頭沒腦的沖著金剛炮拳打腳踢,這個沒良心的慫貨!

“夠瞭!你知道什麼呀”金剛炮竟然沖我吼瞭起來,搞的我一楞

“好,我不知道,你讓我知道來,你給我說清楚,錢呢,錢都哪兒去瞭?”他聲音大我音調也高。

“這是假的。”金剛炮一把從脖子上薅下那條金鏈子沖我扔瞭過來,我一把接住,怎麼這麼輕?

“這個假,轎車不假吧?”我甩手將那條“金鏈子”扔瞭。

“那是楊軍送我的”金剛炮竟然帶起瞭哭腔。

“你還有臉哭?他憑什麼送你轎車?啊!”我憋著氣追問。

“我去瞭他公司才知道,那個什麼保安科根本就沒有,就我一個人。我去瞭,他就老是讓我幫別人觀氣。說那些人都是對公司有幫助的人,我幫他們看也算是為公司做瞭貢獻,那些人根本就不給我錢,他怕你知道瞭不同意不讓我告訴你,還天天弄倆人跟著我。那轎車是他送來堵我嘴的,還是他那小老婆開剩下的。”金剛炮哭著回答。

“他送你就要啊?你明知道他沒安好心,你為什麼還要他東西?”我吐瞭一口唾沫。楊軍你這個老東西,這麼對我兄弟,你等著我回去跟你算帳。

“我想要,從小我就想要,再說瞭那是我用命換的,憑啥不要。老於,你看看我這一年短瞭多少?你別說你看不出來!”金剛炮指著頭頂。其實我早就看出來瞭,金剛炮這一年來主命氣不但暗淡而且明顯因為施法過度而折瞭不下三年的陽壽,之前我認為他咎由自取也懶得管他。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仍然怒氣沖天。

“這幾年來我都麻煩你多少回瞭,為瞭我,你差點連命都沒瞭。我不想再拖累你瞭。”金剛炮哭的喘不過氣瞭

本來我是好心想幫金剛炮的,誰知道卻把這個腦子少根弦的好兄弟推進瞭火坑,我長出一口粗氣,放緩瞭語氣“那錢呢,那麼多錢都哪裡去瞭?”

“開始那十萬給我爸治病瞭,我爸不但掉瞭三手指,胳膊上的筋還炸壞瞭,都花瞭還不夠又借瞭好幾萬呢。後來你給我那二十萬我都郵回來瞭。誰知道匯款單到瞭村裡被支書給截下來瞭,後山那石頭窩子就他開的,當時放炮時俺爹隻是個打眼的,可他非說俺爹眼打的位置不對才引起爆炸的,得負主要責任。被炸壞的還有好幾個,支書跟我爸要瞭身份證自己去郵局把錢取瞭,說是給那幾個人支付醫藥費瞭。我知道以後回來找他理論,他領瞭一大幫的人抬著那幾個受傷的人到我傢鬧瞭好幾天。你也知道我們傢是從東北搬回來的,在這裡沒什麼親戚,我倆哥哥又這樣,想想也就忍瞭。後來又去跟你要瞭二十萬想著回來給我倆哥蓋個房子,再多花點錢看看能不能找個老婆。誰知道怎麼搞的支書又知道瞭,等我走瞭以後,又領那幫人來要錢。還是抬著那幾個人,說什麼又復發瞭,又把錢訛走瞭。我爹媽怕我鬧事一直忍著不敢告訴我。還是前幾天我回來問怎麼還沒給大哥二哥蓋房子,他們才告訴我的。我媽死命拉著我不讓我去找支書,說我要是去瞭,她就上吊!後來實在沒辦法瞭,正好聽說玉清園要搬遷,我就主動找上門,好一頓費事,他們才給我五萬讓我找塊好地方,誰知道又鬧瞭這麼一出,老於啊,我苦啊,我憋屈啊,你還打我,我憋屈啊...”金剛炮堂堂的“五尺漢子”此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金剛炮,我的好兄弟,你還是你,你還是我的好兄弟!我強忍著想流出的眼淚“哭個屁啊,以後不打你就是瞭,等天亮......”

“三牛”一個蒼老的男人聲音喊著金剛炮的小名。“走,別哭瞭,你爹回來瞭。”我把沒說完的話憋回肚子,一把拉起還坐在地上“苦啊苦啊”的金剛炮。

“這是咋的啦?”老兩口看著眼珠子通紅的兒子不放心的問道。炕邊上還站著個三十左右的漢子,比金剛炮要高不少,不過模樣挺像,估計是他大哥。

我急忙接口“金剛想部隊瞭,很舍不得那些戰友”我撒瞭個善意的謊。

“哦,這都退瞭,想有啥用啊?”老兩口輕易的就相信瞭我臨時編造的理由。我掏出煙盒抽出三支,先遞瞭一支給正準備撕紙卷煙的老爺子,又遞給金剛炮一支,這傢夥搖頭不要,我使勁碰瞭碰他,他才接過去,我幫著人傢父子點著煙後,自己才點著火。

“爹,你怎麼又去石窩子瞭啊,二哥的房子不蓋瞭嗎”金剛炮雖然點著煙,但是並沒抽,沖著他老爸問道。

“哎”老頭悶著個頭。

“到底怎麼回事?前幾天我不又給你五萬塊錢嗎?”金剛炮急切的追問。

這回還是金剛炮那一頭白發滿臉褶子的老媽說話瞭:“支書昨個又來瞭,說咱挑那塊地皮不行,是村裡的自留地,要想從那蓋房子得再給他幹三年,你爹不從,他就帶著電工把咱傢的電給掐瞭,你爹沒辦法這才跟著去瞭......”

“放他的狗屁,那是自留地?那是誰都不稀罕要的鴨子灣,你倆用小車推瞭一個春天才填上的,我草他祖宗,欺負人還有這麼個欺負法!”金剛炮說著蹦下瞭炕,轉身就往外走。

“大牛,快拉住你弟弟”他爹他媽一看事情不好,趕忙下瞭炕。

我一伸手攔住瞭老兩口和金剛炮的大哥“你們放心,金剛最聽我的瞭,我說的話他一定聽,我不會讓他鬧事的,我陪他散散心,一會兒就回來。”我笑著說道。

說完,我快步跟上瞭正在前頭氣沖沖走著的金剛炮,拍瞭拍他肩膀說話瞭,不過我說的不是制止他的話,而是“走,咱倆弄死他去!”

我跟著金剛炮順著小巷子三轉兩轉來到村中央一個氣派的二層小樓下,金剛炮上前咣咣敲門:“姓孫的,你給老子滾出來。”

狗叫瞭,可是門沒開

這會兒天已經放亮瞭,很快圍觀的人就靠瞭上來。金剛炮見敲不開門,紮步運氣,估計這傢夥已經把硬氣功運到瞭極限,臉色煞白!怒吼瞭一聲,“給我開!”結實的大鐵門楞是讓他用肩膀頂著給卸瞭下來。

“汪汪,汪汪.....”兩條大狼狗叫喚著撲瞭上來。

“我草!”“滾開!”金剛炮跟我一人一腳的將咆哮著的狼狗踢飛。我硬氣功不如金剛炮,所以我那一腳隻是把狗踢飛,而金剛炮那一腳直接就把沖他去的狼狗給踢的死瞭個徹底!

金剛炮大罵著沖進屋子,而我則在外面幫他把門,順便跟看熱鬧的人說明金剛炮發火的原因,爭取同情。

本來我想著金剛炮進屋把那孫支書揍一頓也就罷瞭,誰知道一轉頭竟然見金剛炮拖著個鼻血直流的大胖子出來瞭,後頭還跟著個披頭散發的婆娘“老牛傢的小子殺人啦,美美啊,快給你幾個叔打電話啊。”

“你這個蠢貨,在傢打就行瞭,外面這麼多人真要出事可都是證人啊”我暗罵著這個氣紅瞭眼的笨蛋。

金剛炮把那個比他高瞭好幾個頭的大胖子拖到瞭大街上,那傢夥開始還想跟金剛炮纏鬥,可他哪裡是金剛炮的對手,三兩拳下去,見事兒不好,掉頭就想跑。金剛炮一腳踹瞭他個狗吃屎,上去騎住就沒頭沒腦的掄拳頭,頗有當年魯提轄怒打鎮關西的味道。

旁邊有人想上去拉架,我大喊一聲“誰敢過來,今天就弄死誰!”農村人愛看熱鬧是真的,可是一旦見瞭血誰都害怕。硬是沒一個人敢上來拉的。

就在我為自己喊住一群人沾沾自喜時,忽然從遠處沖出一群拿著鐵鍬鋤頭的壯漢。我暗道一聲“來的好。”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特訓大隊特種兵的厲害,正好金剛炮也覺得打趴地上跟死狗似的支書不夠英雄。站起身來,見一群人飛奔過來瞭“操,欺負俺爹的人都來瞭,今天一起收拾瞭。”

我怒吼瞭一聲“嘿!”

金剛炮高聲的接瞭下句:“哈!”仿佛又回到瞭部隊特訓的那段日子,我倆對視瞭一眼,轉身沖向那群村支書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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