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
這兩個丟出來,讓後來趕到的謝放與許京澤都驚得臉白。
法治社會,誰敢做這種事?
還是故意針對賀傢?
瘋瞭吧!
“還沒找到肇事車?”許京澤緊抿著嘴,近來這是怎麼瞭?
“正在查。”
事發路段雖然沒有監控,但這輛車隻要不是憑空出現,就能查出蛛絲馬跡。
這個人,
絕對跑不掉!
賀時禮目光冰冷,好似蒙瞭層亙古不化的寒霜,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
當賀錚夫婦及俞老趕到時,也是震驚又悲痛,而根據目前的情況來說,許媽的情況是最差的。
俞老和院方溝通過,被允許進入手術室。
夜已深,賀錚夫妻倆讓陸硯北等人先離開。
大傢全都聚在這裡,幫不上忙,反而會讓人更加焦慮。
賀時禮站在手術室外,久久沒動,仿佛化成瞭一尊雕像。
等瞭很長、很長時間。
他甚至不知時間過瞭多久。
直至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他幾個跨步走上去,俞老摘瞭口罩,看著他滿臉焦慮,抿瞭抿嘴,“瀾瀾沒事。”
“沒事嗎?那就好,老天保佑。”賀夫人懸著的心終於落下,眼眶瞬間就紅瞭,“這孩子前半輩子太苦瞭,好不容易過瞭幾天舒心日子,隻要她人沒事就好。”
俞老點著頭,“孩子也沒事。”
“就是受到劇烈的撞擊,這段時間需要好好養一下。”
賀時禮暗暗松瞭口氣,卻觀察到俞老擰緊的眉心卻並未松弛。
“俞爺爺……許媽,她怎麼樣?”
俞老眼神黯淡,沖著他們搖瞭下頭。
“她是……”賀夫人急忙上前。
“暫時沒有,不過熬不過幾日瞭,她身體太弱,出事時又死死護著瀾瀾,有好幾處骨頭斷裂,目前隻能保守治療,能撐幾日算幾日吧。”
賀時禮隻覺得呼吸困難。
輕輕閉瞭閉眼,他和許媽接觸時間不長,也是溫瀾懷孕後,她才搬到賀傢大宅住下,平時話不多,總擔心給他添麻煩。
大部分時間,除瞭陪溫瀾,就是窩在房間做針線活兒。
他和溫瀾商量過,讓她剩下的幾年過得舒舒服服,要給她養老送終。
可事與願違,
這世上似乎總是如此:
麻繩專挑細處斷,噩運隻找苦命人。
為什麼善良的人,卻不得善終,而那些心底險惡之人,卻能活百年。
“時禮,”俞老拍瞭下他的肩膀,“提早準備一下吧。”
準備?
準備後事嗎?
——
溫瀾被推出搶救室後,第二天上午才逐漸蘇醒。
她下意識伸手摸瞭下肚子。
還好,孩子還在,她瞬時松瞭口氣。
“瀾瀾,你醒瞭。”賀夫人守在床前,“你感覺怎麼樣?我去叫醫生。”
“我沒事……”溫瀾下意識打量瞭一眼病房,嗓子眼幹得冒火,賀錚給她倒瞭杯水,讓妻子喂給她。
溫瀾隻看到公公婆婆,卻沒瞧見賀時禮。
賀夫人看出她的內心想法,“時禮在照顧許媽,你別擔心。”
聽說是照顧許媽,那定然是沒事的,溫瀾這才松瞭口氣,她想去探望,卻被賀夫人攔住瞭,讓她躺下休養,“你這個樣子去探望,許媽見瞭更擔心。”
溫瀾點頭,這次安心躺下。
而此時的另一個病房裡
醫生剛給許媽打瞭封閉針,她靠在床頭,看著坐在床邊的賀時禮,嘴角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
“時禮,瀾瀾這孩子沒感受過什麼是愛,她不太擅長表達,有事會憋在心裡,你要多和她溝通……”
“我啊,從小看著她長大,她剛出生時,就那麼點。”
許媽伸手比劃著,嘴角露出一點微笑。
“我能活這麼久已經是上天眷顧,我本來就活不瞭幾年,能用殘存的這條命換瀾瀾和孩子平安,我很滿足。”
“自從生病後,我總是拖累她,如果不是為瞭給我治病,她當初何至於……”
許媽哽咽著。
她說幾句話,就會猛烈咳血,賀時禮聽不下去,卻隻能強忍著。
心如鈍刀在割。
“她本該擁有燦爛美好的一生,能遇到你,她很幸運,我看得出,你是真心愛護她的,你答應我,無論以後出什麼事,都要照顧好她和孩子。”
“她是我的妻子,我會一輩子對她好。”賀時禮輕握住她幹瘦如枯枝般的手。
許媽欣慰地點瞭下頭。
“我太累瞭,想休息瞭,你去照顧瀾瀾吧。”
得到瞭想要的回答,許媽輕輕闔眼,似是睡著瞭。
溫瀾第二天才見到許媽,她又不傻,醫生甚至不再給她用藥,隻是給她註射止痛藥,或者打封閉針,她知道……
許媽時日無多瞭。
晚上,她睡在瞭許媽旁邊。
許媽不許,說:“你懷著孕,別靠著我,臟,都是藥味兒。”
“我就想靠著你。”溫瀾緊緊挨著她,伸手輕輕抱住瞭她,就好像小時候,她也曾這般將自己摟進懷裡一般。
隻是如今,是她摟著許媽。
她那麼瘦,那麼小,那麼脆弱……
靠在她懷裡,好似一碰就會碎掉。
就是這樣一個人,卻為她撐起瞭一片天。
“瀾瀾,以後在賀傢,要聽公婆的話,他們都是好人,有什麼話就跟時禮說,不要什麼都悶在心裡。”
“我知道的。”
許媽輕聲嘆息,“我好希望能看到咱們瀾瀾的孩子出生,肯定和你一樣又乖又好看。”
“您再堅持堅持,很快就能看到瞭。”
溫瀾聲音顫抖著。
“咱們瀾瀾啊,以後要過好日子,我不在瞭,要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你是要做媽媽的人瞭,要給孩子做榜樣,有不懂的,就多問問你婆婆,賀夫人是好人啊,她和時禮給我塞的卡和錢,我都沒用,就在我睡覺的床墊下壓著……”
她絮絮叨叨,像是在交代後事一般。
溫瀾根本控制不住,眼淚決堤而下:“許媽媽,您別丟下我。”
“別哭,你要保重著身體,為瞭我而傷瞭身子,不值得,我就是個傭人,這輩子能陪你一遭,我滿足瞭。”
“您不是傭人,您是我媽媽。”溫瀾抱緊她,輕聲說,“媽媽,你再多陪我幾年好不好?”
許媽身子僵住,伸手輕拍著她的後背。
就像小時候哄她一般。
“好,我再多陪你幾年,你別哭,趕緊睡吧。”
溫瀾靠著她,感受著她身上的體溫。
她不敢睡,生怕一覺睡醒,她就不見瞭。
……
病房外,賀時禮守在門口,雙眼通紅,而此時賀傢人走來,低聲說:“還是沒查到她在哪裡,警方也在到處找她。”
嫌疑人早就鎖定瞭,是薛母。
但她與溫瀾無冤無仇,甚至從未說過半句話,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刻意針對她。
她棄車逃逸,即便警方及賀傢人全城搜捕,也沒找到她人在何處。
京城這地方,不算大,但一個人若有心隱藏,想找到她也如海底撈針。
“先生,怎麼辦?”賀傢人詢問著。
“她不出現,我自有法子讓她現身,除非她真的什麼都不在乎。”
“您是說……”
賀時禮冷聲一笑,“放出消息,她若不出現,我就讓她兒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