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修的武器,是音樂。
是聲音。
裴石歧感到瞭從未有過的極端殺意。
可他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與此同時,他的體內卻隱隱有不適之感傳來。
目前很輕微。
但有些不適。
另一邊的何因註意到他此時的神態,終於露出瞭輕微笑意。
“找到瞭。”他說。
能夠毀滅你的……頻率。
“何因!”
撕心裂肺的怒吼聲由席間傳來。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煙雲樓長老的站起。場上局勢明明利好清極宗,可她怒發沖冠,矛頭竟直指何因:“你敢!別忘瞭你妹妹是怎麼受傷的!”
何因對此竟然置若罔聞。他勾著唇角,顯然已經沉浸在瞭掌控裴石歧的快感之中。
……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瞭。
裴石歧不明白這種感覺的由來。可他能感覺到體內在震動,甚至隱隱有疼痛感……
“裴石歧。”何因竟閃現到他身側,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輕聲道,“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會認輸。”
“你說什麼?”
“你還沒發現麼?很快,你就會葬身在此。”何因看著他,眼裡竟然都是快樂,“不過我不想鬧得太大,免得那女人再來管我……你現在認輸,如何?”
老十七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心裡隻想到一件事。
師尊培訓過的,“反派放狠話時應當如何回復”環節,到瞭!
這時候應該說什麼來著?“你這傢夥,別小看我們之間的羈絆啊”。
嗎?
忘記知識點的感覺讓老十七忽略瞭腹部的微痛,他將單純無知的眼神投向瞭山坡上的寧明昧……
然後看見寧明昧對自己比瞭一個嘴型。
“散落吧,章臺柳。”
“要快!”
快?
老十七沒有思考,選擇立刻“收到”,並開始散落。
縹緲峰的所有弟子都有這樣一個信念。
師尊說的,一定是對的,一定是要立刻執行的!
含笑的何因就在此刻,聽見瞭他以為已經無處可逃的裴石歧的聲音。
少年身著白衣,明明正承受著他的攻擊,可他的臉上,竟然無悲,亦無喜。
他的眼眸並沒有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遠方,眸間光亮如雲層一般淡泊。
“散落吧,章臺柳。”
淡淡的一句話,從他的口中逸出。
無數柳葉拔地飛升,但這次,它們更快、更迅速!
卷起的風,也因此更加迅猛!
在這狂烈的風中,一片片柳葉如刀片般在他的身側旋轉。少年立於柳葉之中,卻恍若端坐於霜天之上。
柳葉沒有殺意。
可何因卻在那一刻瞪大瞭眼。
屬於少年
的頻率……被打亂瞭。
而且,他感覺不到來自對方的回震瞭!
全場所有人都一頭霧水。隻有何因神情駭然。
和他同樣駭然的,還有那名正直的煙雲樓長老,和那名竹島長老。
“他用瞭什麼辦法……竟然能擋住何因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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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雖然不知道發生瞭什麼,可它看見煙雲樓長老們的神色,自己也是大驚:“你剛才做瞭什麼?”
“真空。”寧明昧道,“卷起的氣流造成瞭真空,於是何因的次聲波震動,被阻斷在瞭那層薄薄的真空之外。”
聲波無法在無介質的真空中傳播。
何因不知道這一點,因此,他輸瞭。
系統:“什麼是次聲波?”
寧明昧:“簡單地來說。他試圖用次聲波與老十七的內臟產生共振,從而震碎老十七的內臟。我早該想到的,煙雲樓既然是依靠音樂攻擊,那一定有人能夠琢磨出使用聲波進行攻擊的方法。”
在煙雲樓大部分樂修還在為譜出更優美強勁的曲調內卷時,已經有人另辟蹊徑瞭。
這樣一看,煙雲樓的醫修,其實很有操作空間啊!
既然可以操控聲波,那操控光波、電磁波還會遠嗎?到時候超聲波,x光乃至伽馬刀,還會遠嗎?
即使是醫修,也能成為修仙界最恐怖的存在!
系統:“想不到何因小小年紀就如此陰毒。原作裡,他在佛門大開殺戒,在擊碎一眾高僧的舍利子後叛逃魔界。”
寧明昧:“果然,他掌握瞭超聲波擊碎腎結石的治療方案。”
?
寧明昧的關註重點是不是不太對。
擊碎內臟啊!這個何因可是差點害死瞭你的弟子。
寧明昧對此是悠悠的一句:“你怎麼覺得我會忘記?”
?
寧明昧:“此人竟敢損害我的財產,罪大難誅。比起發泄情緒,我會把對他的懲罰用在更有價值的方面上。”
系統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吐槽“我的財產”這句,還是“更有價值”這句。
寧明昧這邊謀劃正high。另一邊的何因,卻是完全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懾。
柳葉,卷風,少年。
“散落吧章臺柳”是毫無殺氣的一招。
也是裴石歧在最開始,就對他展示的一招。
可最終……裴石歧竟然用這一招,破掉瞭他從未展示在人前的、他的絕招。
難道裴石歧,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會用這招?!
裴石歧竟然如此強大,且算無遺策?
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他這一招之中,又有怎樣的玄妙之處。
那一刻,何因釋然瞭。
“裴兄高明,在下輸得心服口服。”何因後退一步,將長笛收回背上,“在下認輸瞭。”
他向著裁判拱手,裁判會意,敲響鈴
()聲。
“裴石歧勝!”
老十七:??
我贏瞭?
老十七出手得太快,內臟尚未被傷害。今天的大比竟然如此順利,老十七心中喜悅,心中忽然有瞭一個天才般的新想法。
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不如就把其他的流程也走一遍吧。
何因轉身而去,可他沒走兩步……
就聽見背後傳來膝蓋落地的聲音。
單膝。
“呵……終於勝利瞭嗎?已經……堅持到瞭這裡啊……像我這樣的人,也終於有瞭守護大傢的力量。”
“一定會帶領大傢走向勝利的,一起去啊,更高的地方。”
何因:???
你在說什麼怪話?
還有那虛弱的聲音……我剛才有加力到那個地步嗎?
他震驚地回頭看,發現裴石歧正用單劍拄地,柔弱又堅強地站起來。
??
這人碰瓷啊??
場外倒是被感動得無以復加。
“啊!好少年!好熱血!”
“今生無悔入清極,來世還做縹緲人!”
世間紛擾,唯有老十一沖瞭上來:“師弟,你還好嗎?”
“師兄……”老十七半闔著眼笑,“我終於,勝利瞭……可我走不動瞭。”
“沒事,我帶瞭虹牛。”老十一從袖子裡掏出,“喝虹牛,橫掃虛弱,無限自信。”
老十七仰頭喝下虹牛,頃刻間容光煥發:“師兄,我能站起來瞭!”
兩人站起來,在眾人的歡呼中往臺下走。
“犀渠玉劍良傢子,白馬金羈俠少年。”裴石歧回頭對眾人說,“我是裴石歧,請關註我的非思簿!”
“啊——!!”
眾人尖叫。
唯有何因:……
為什麼感覺自己被碰瓷瞭。
裴石歧。
好一個詭計多端的男人。
我記住你瞭!!
“十七!十七!十七!”
“虹牛!虹牛!虹牛!”
“縹緲峰!勝瞭!!”
“天啊!沒想到在丙字場,還能看到這樣精彩的比試!”
“築基前期打築基中期,越級挑戰勝利!”
“裴石歧的下一次比試是什麼時候?我要去,我要去!”
“縹緲峰萬歲!”
就連煙雲樓坐席,也極其騷動。
“我想起來瞭。”明如月看著何因,眼神有些顫抖,“他就是重傷那名金丹師兄的,那個竹島樂修……”
恐怖如斯。
可裴石歧竟然能讓他主動認輸。
縹緲峰裡的人……到底都是怎樣的怪物啊?!
在無盡的歡呼聲中,目光凝固在何因身上的寧明昧,也感覺到瞭註視。
來自齊免成的註視。
“我今天又沒幹什麼,他盯著我幹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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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瞭,走瞭。”
系統:“回縹緲峰為老十七慶功?”
“別忘瞭,何因還欠我一筆債呢。”寧明昧道,“傷害我的財產,怎麼著……”
也要有個五十年有期徒刑吧?
寧明昧轉身離開。此刻齊免成才將眼眸從他的身上收回來。
寧明昧看著何因。
很久。
且饒有興味。
這種感覺,讓齊免成難得地有點不悅。
“這種不悅的感覺很陌生。”他自言自語道,“是為什麼呢?”
而且……難道連城月比何因差很多嗎?
為何寧明昧從始至終,都沒有對連城月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大比結束,在非思簿流量爆炸的同時,幾名煙雲樓長老也各有心思。
第一個站起來的是竹島長老:“既然比試結束,那我們就回去瞭。”
他轉身欲走,卻被齊免成叫住。
“張長老。”齊免成微笑,“關於方才的比試,我想,我們得聊聊吧?”
這或許會給何因帶來一點麻煩。
但齊免成不在乎。生來情感缺失的他,不覺得這樣對待自己的“朋友”有任何問題。
而且。
“寧明昧看何因時的眼神,真是讓人不愉快極瞭。”齊免成想,“既然如此,給何因找點麻煩,也沒什麼不行的吧?”
……
天臺峰上,一處茶室中。
何因跪在地上,低著頭。高坐席上的,是今日觀看比試的煙雲樓眾長老和齊免成。
還有寧明昧。
“原來如此。”齊免成說,“清煙大比不過一個小小的比試而已,卻使出如此陰狠禁術。這可真是……”
他看向三名煙雲樓長老。兩名長老都低頭。
事實在前,難以辯駁。
陸夢清道:“此事是煙雲樓的過失。何因心思陰狠,罪不容誅。既然如此,就任憑齊掌門處置。”
何因低著頭,就好像他們討論的人不是他似的。
齊掌門說:“師弟,你怎麼看?”
眾人看向寧明昧。
“清極宗和煙雲樓同為正道翹楚,向來親如姐妹。今日何因隻為一場比試的勝負便驅動禁術,實在是令人嘆惋。若不是十七反應機警……隻怕我最疼愛的弟子,就要喪身他手。”
竹島長老明哲保身,沒有開口。寧明昧道:“既然如此,何因就交給縹緲峰處置吧。”
“可是……”開口的還是那心軟又正直的煙雲樓長老,“寧長老這是要他的命麼?”
“要他的命?你怎麼能說出這樣殘忍的話來?隻是讓他在縹緲峰冰室內思過一百年罷瞭。而且,也不會耽誤他的修煉。”寧明昧道,“這份處置,算不上嚴苛吧?”
他又嘆瞭口氣:“何因到底是可造之材,隻是一時走錯瞭路……本座會嘗試著讓他走到正道上來。”
()並產出幾百篇論文。
本座真是很仁慈。
煙雲樓長老被這句“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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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何因被戴上禁錮法力的手環,在落敗的同時,又被押往縹緲峰坐牢。
寧明昧找瞭幾個內門弟子來押送何因。
如今,寧明昧擁有瞭入室弟子苦力xn,親傳弟子苦力x18,郵件秘書x1,雙性爐鼎x1,明華谷桂若雪x1,飲冰閣金丹大圓滿期苦力x2,機械工程胡楊x1,化工人才巫雲x1。
現在,又多出一個煙雲樓的聲波學者。
隻差一個求是門的煉器師和一個抱樸寺的數理專傢,寧明昧就能湊齊3的所有人才瞭!
寧明昧押送何因,陸夢清也要跟著過去送一送。
這可不太妙。
縹緲峰的囚室在後山。如今後山,又是桂若雪的實驗室。
陸夢清是桂若雪的青梅竹馬(相看兩厭版)。
要是被她發現桂若雪在哪兒瞭可怎麼辦?明華谷暗花的人還在清極宗呢!
隻是事發突然,寧明昧也來不及通知桂若雪。
更讓人無語的是,齊免成也要去。
系統:“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寧明昧:“不慌,首先,拿出一瓶可樂和一瓶雪碧。”
為瞭感謝兩名掌門一起護送寧明昧和何因。寧明昧贈與兩人一人一瓶飲料,並讓他們手持飲料,隨寧明昧一起招搖過市。
順便記瞭個備忘錄,讓符修們發一個“陸樓主愛雪碧,齊掌門愛可樂,你們支持誰?”的熱搜。
眾所周知,黨爭最利於割韭菜。
寧明昧順便瞄瞭一眼非思簿:在他的宣傳下,今天虹牛的銷量也被帶起來瞭。眾人看見老十七因一瓶虹牛恢復活力,都十分向往,紛紛購入以在大比後恢復體力。
老十七贏瞭比試,寧明昧贏瞭銷量,這怎麼不算雙贏呢?
三人一起到達縹緲峰後山,連著寧明昧的新·私人財產。寧明昧遠遠望見山上沒有人。
還好,桂若雪足夠聰明,才察覺到他們的氣息靠近後就躲起來瞭。
陸夢清卻註意到後山有人生活過的氣息:“這冰湖邊的水榭好像有人住過。他也是縹緲峰的弟子嗎?”
一句話讓系統心中一緊。
寧明昧:“不,是一名被我帶回來的女子。”
他這話說得光明正大,兩人反而不好接話。陸夢清看著水榭上新添的裝飾,心想,她還以為這裡是有明華谷的人住過呢。
那吊起來的草藥包,非常有明華谷的味道。
寧明昧目不斜視,帶著兩人來到後山冰牢,把何因關瞭進去。
陸夢清看著另外兩個牢房的痕跡:“這兩間牢房看起來,也有人剛住過的痕跡。”
寧明昧非常淡定:“巧瞭
(),也是被我帶回來的。”
陸夢清和何因隔著牢房門說瞭幾句話,隨後便告辭瞭。
可齊免成還留著。
寧明昧對系統:“齊免成留在這裡幹什麼?”
系統:“或許他已經發現瞭你非法滯留犯罪分子在清極宗裡的事實。”
寧明昧理直氣壯:“我身為正義的高嶺之花,多抓幾個犯罪分子來縹緲峰後山勞改有什麼問題?我不僅懲罰瞭他們,還提升瞭修仙界的生產力。堪稱黑暗騎士。”
系統:……
這該不會是寧明昧真心的說辭吧。
齊免成卻沒說那樣的話。他看著冰洞內部,道:“師弟對何因還真是溫柔。”
寧明昧道:“每個人都有改悔自己,並創造更多價值的機會。”
齊免成竟然點瞭點頭:“是的。師弟。你說得沒錯。”
寧明昧:“師兄,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啊。”
齊免成:“不過師弟,我有話想說。”
嗯?
“其實如何因這般的資質,也不必師弟對他如此上心。”齊免成道,“在比試時,我發現師弟一直盯著何因看,且唇角帶笑。”
這話說得可真奇怪。
尤其是在隻有兩個人的時候。
不過事實是,這場對話裡不止有兩個人,還有一窩寧明昧擔心被齊免成發現的犯罪分子(桂若雪、巫雲、胡楊)在。寧明昧於是不著痕跡地帶著齊免成往另一個方向走:“師兄為什麼這麼想?”
把提問拋回給別人,一直是寧明昧的專長。
“我的意思是,何因不過是個築基中期的弟子。師弟看他的眼神,卻好似他很珍惜。”齊免成道,“甚至,他明明犯下滔天大罪,師弟還要把他拘禁在縹緲峰,讓他隻能看見師弟。”
……最後一句話怎麼這麼詭異。
寧明昧對此隻能嚴肅回答:“身為清冷師尊,我看到瞭何因身上的潛力和價值。”
齊免成:“我的意思是,他沒有價值。師弟也可以多看看我,我很有價值。”
……?
…………?
齊免成又在笑容和善地發什麼癲。
齊免成:“呵呵,師弟,我剛剛開瞭一個不錯的玩笑。我想,你應該會笑起來。現在師弟因弟子受傷而低落的心情,是否有所提升?”
與此同時,齊免成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
寧明昧於是假惺惺道:“師兄,我現在不正是在看著你嗎?”
兩個人相視一笑,神情十分虛情假意。
隻有路過的縹緲峰弟子想:師尊和掌門的關系可真好啊!
如今走到前山,沒有暴露奴隸們的風險,寧明昧就要立即送客。
可齊免成又開口瞭:“說起來,我還有一件事想說。”
“請說。”
“師弟的後山,可真熱鬧啊,各宗各派的氣息,都俯拾皆是。”
這句話如冷風過境,
吹散瞭方才兩人之間如迷霧般虛情假意的美好。
可寧明昧依舊很淡然。
“是嗎?”寧明昧道,
“我從閉關出來之後,便想通瞭許多事情。譬如……我做任何事,都是為瞭清極宗好。無論是五種飲料、非思簿、還是指導各位弟子修煉。師兄難道沒有一點感覺嗎?而且師兄……”
“我不像尹師兄,我是一點想當掌門的心思都沒有。我是什麼樣的身份,師兄也是知道的……不是嗎?而且我做的,可都是讓所有人心悅誠服的好事啊。”
弟子們獲利,縹緲峰獲利,清極宗獲利,修仙界各大龍頭,皆能獲利。
至於他損傷的那些地方?
燁地或往生?
修仙界的大門派,可不會站在他們那邊。
既然如此,他寧明昧多吃一點這個過程中增長的利益,又有什麼關系?
說完,寧明昧抱著雙手,看向齊免成。
而後微微一怔。
因為齊免成將手指搭在瞭他的手臂上。
齊免成的手指很涼。隔著衣料,寧明昧也能感覺到那種觸感。
不像人的手指。
而像冷血動物的舌頭。
盡管此刻,他笑容溫和。
“師弟,你有個小習慣。每次你緊張時,都會抱起雙臂。”齊免成道,“師弟,你下次可以註意一下。有時候一點小動作,會讓你暴露自己的情緒,使得先機盡失。當然,師弟非常完美,這隻是一點小小的瑕疵。”
“……”
寧明昧偏偏沒有放開雙手。
齊免成的眼眸漆黑,像是一雙看不見盡頭、看不見情緒的無底洞。
而且……帶瞭一點誘哄般的味道。
誘哄?
“師兄說這個,聽起來可不像是正人君子會說的話。”寧明昧冷淡道。
齊免成又笑瞭。
“師弟有所不知,我其實十分欣賞師弟。師弟閉關一趟出來,不僅念頭通達,手段也極其瞭得。這使我很難不繼續關註師弟的成長。”齊免成道,“況且,師弟沒做過任何對清極宗有害的事,不是麼?如今宗門上下,人人都對師弟贊不絕口。就連陸樓主,也對師弟欣賞得很。”
寧明昧淡淡地“嗯”瞭一聲。
這正是寧明昧要達到的目的。
因此齊免成說這一大段話是想做什麼?
挑明他懷疑寧明昧身份的事實?
又或是想對他下手?
若是放在過去,此事或許可行。
可寧明昧已經不是從前的寧明昧瞭。
如今的寧明昧是縹緲峰學術帶頭人,清極特飲第一大股東,桂若雪的數十項專利擁有者,司空堂七套建築方案否定者,巫雲和胡楊的勞動牢頭,非思簿與斂書唯一創始人(兩個符修是苦力),和四千七百萬靈石的擁有者(曾經)。
齊免成若是真想動他,隻怕會傷筋動骨。
而且…
…
齊免成為什麼要動他?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
齊免成也應該是一個極其冷漠理性、且利益至上的人。
齊免成:“師弟不必想那麼多。我的意思是,
如今有這麼多人在,我對師弟的欣賞,便會變得不夠突出瞭。”
寧明昧:?
齊免成:“我今天特意找師弟,就是想要說明這一點。師弟,我慢慢地發現……”
盡管不太清楚今日心裡的不舒服來自何方。
在目睹寧明昧對何因的註視時的不舒服。
可他能感覺到自己對如今的寧明昧越來越多的欣賞。
世人大都如棋子,閉關前的寧明昧,亦是如此。
他對棋子向來沒有惡感,也沒有憐憫。
可如今的寧明昧不一樣瞭。
他在他的眼裡,越來越像是一個執棋手。
冷酷地佈局,理智地吸取他人的利益,卻不留下任何話柄。行為舉止比誰都更像一個邪魔外道,卻讓規則內的所有人為之叫好,因期待他帶來的利益而越發期待。
和從前的星火島有所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因此他覺得,他和他很像。
世間如棋盤,世人如黑白棋子。寧明昧漸漸由棋子之中拔地而起,坐在瞭他的對面。他同樣捻著棋子,同樣冷酷,也同樣凝眉看著棋盤。
沒有人能忍受棋盤對面的另一名棋手不看向自己。
有的人會享受毀掉另一名棋手的快樂。有的人,則會享受使另一名棋手變得越來越完美的過程。
或許他今日的不悅……正是來源於此吧?
“而且,我還有個問題想問師弟。”齊免成忽然道,“師弟為何從不穿我送你的白衣?師弟送我的那套黑紅衣服,我可是好好地穿過瞭。”
“我說過,身著白衣,會讓師弟獲得更多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