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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肅殺,.
一旁打掃院落的人還來不及清掃幹凈,一雙黑色皮鞋正好踩在一片剛剛落下的黃葉上。
太久不來這裡,再一次拜訪,竟然會是在這個時候。
雷銘微微抽搐著嘴角,笑得淒涼。
錢小沫出事的消息,不能不告訴錢爸錢媽,可是顧忌到錢小湘的狀況,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他們真相,或許錢爸錢媽還能有份期待堅持下去,可是現在,雷銘不得不守口如瓶,對杜建萍,他也不能輕易地透露出一個字來。
“怎麼不進去瞭?”杜建萍站在雷銘身後,問道。
雷銘無奈的一聲冷笑,聽在旁人耳朵裡更多瞭一分絕望失落。
他沒有解釋,隻是垂下頭,緩緩朝裡面走去。
寂寥的背影和踉蹌的步伐,加上死寂般的沉默,卻又是再好不過的回答。
雷晴心裡也頗覺得不是滋味,連連搖頭,連連嘆氣,默默跟在後面。
杜建萍片刻才走在最後面走瞭進去,她越發迷糊,看著雷銘的神色,她完全沒把握錢小沫到底是生是死。她皺著眉,目不轉睛地註視著雷銘的背影,隻恨不得立刻看出一絲破綻來…
走瞭沒多久,雷銘站在一間房間外,踟躕著,手在空中僵硬著卻遲遲敲不下去。
正當雷晴要開口的時候,房門突然從裡面打開瞭……
“哎喲……嚇瞭我一跳……”錢媽手裡拎著垃圾袋,一臉驚魂未定,看清門口的人是雷銘後,旋即一笑,“怎麼來瞭也不事前打聲招呼?來來來,趕快進屋……”
“怎麼瞭……”門內傳來瞭錢爸的聲音。
“雷銘來瞭,你趕緊出來啊……”
錢媽沖屋內吆喝著,轉身就進屋,顯然已經忘記她是要去扔垃圾的。
雷銘抿瞭抿唇角,隻能硬著頭皮走瞭進去,雷晴和杜建萍跟在後面,關上瞭門。
“……別介意啊,屋子比較小,你們隨便坐就是瞭……來……”
錢媽熱情地搬出瞭一些塑料小板凳,客廳裡一下子多瞭三個人,頓時變得擁擠緊湊起來。
錢爸坐著輪椅從臥室裡出來,雙腿上還搭著今日的報紙,一副老花眼鏡掛在脖子上,也是一臉的笑容。雷銘快步迎上去推著錢爸的輪椅,反而不知道如何回應錢爸的笑意,他現在隻覺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硬生生來剝奪別人的快樂和希望,甚至,是生命。
“來得太突然瞭,也沒準備什麼,這都是院長昨天帶來的水果,你們嘗嘗。”
錢媽說著就捧出瞭一個水果籃子,杜建萍起身接過,道瞭聲謝。
錢媽見杜建萍和自己年紀相仿,便猜測是雷銘的什麼親戚,又見她動作利落言辭幹脆,不太像是普通的人,心裡正疑惑的時候,雷銘過來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幹媽,對我有養育之恩,之前在美國,沒來及參加我和小沫的婚禮,所以都還沒來及正式見面。”
錢媽和杜建萍相視一笑,錢媽也隻當是雷銘帶幹媽和自己見一面的,沒有多想,隻又問道:“小沫最近怎麼樣?她怎麼沒有來呢?這幾天小湘的情況也不怎麼穩定,我們忙著也沒和小沫聯系,她還好吧?有沒有生病?每年到這個季節,她總是愛生病的……現在我們要照顧小湘,小沫也隻能交給你們瞭……交給你,我是特別放心的……”
“其實,我們今天來,就是為瞭小沫的事情。”杜建萍突然說道。
錢媽一愣,和錢爸對視瞭一眼,心裡都咯噔著一跳,“為瞭小沫的事情?小沫的什麼事情?她在外面惹麻煩瞭?”
“……”
沉默,死寂,雷銘沒有辦法開口。
可他越是不開口,錢媽錢爸心裡越是惶恐不安,兩老人著急的手心裡都是汗。
“小沫……小沫到底怎麼瞭?”
雷銘緩緩抬起眼瞼,悲哀地對上瞭錢媽的目光,有氣無力地說道:“小沫……她……走瞭……”
“走……走瞭?”錢媽瞠目結舌,“她走瞭是什麼意思?”
“離開深海市瞭?她去哪裡瞭?她為什麼要走啊?”錢爸心急火燎地追問著。
雷銘卻始終沒有辦法說出來,不管是真話,還是善意的假話。
“你倒是說啊……”
“我們很抱歉,小沫不幸墜海身亡,我們剛剛確認瞭她的遺體。”杜建萍幹脆地回道。
雷銘的心一陣狂顫,難以置信的看向杜建萍,就連雷晴都是一臉的愕然。
錢爸錢媽的臉色一片煞白,像是沒有理解到杜建萍的話似的,茫然地看向雷銘,目光裡滿滿的都是淚光。雷銘舔瞭舔唇角,急忙上前扶住錢媽說道:“您聽我說……”
“小沫……死瞭?”錢媽抬起頭,哽咽著,難以置信地反問著。
雷銘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瞭,隻能一狠心,點瞭點頭。
“哈…”
一道晴天霹靂,不…是五雷轟頂…
錢媽猛抽瞭一口冷氣,還沒來及再說什麼,眼前一片漆黑,突然間整個人都昏倒瞭。
嚇得雷晴一聲尖叫,錢爸手足無措大喊著錢媽的名字,雷銘緊緊的抱起錢媽就讓她平躺在床上,而杜建萍則急忙離開去找療養院的醫生和護士。
突如其來的噩耗,讓任何人都招架不住。
錢爸想著一直昏迷不醒的錢小湘,再看著眼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錢媽,想著錢小沫……一腔怒火直直湧上錢爸的心頭,他氣得牙齒都在打顫,一把抓住雷銘的胳膊,逼著雷銘彎下身來然後二話不說,揚起另一隻手“啪”的一下抽打在雷銘的側臉上,火辣辣的痛感,遠不及雷銘心中那把火…
別說是錢爸,他都想自己狠狠抽自己好幾嘴巴…
雷銘的心,好像被人毫無征兆地插進來一把鋒利的刀一樣…
他痛得全身都在抽搐,痛得早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痛感,痛得他現在除瞭咬牙強忍,什麼都不能做,更是什麼都不能說…
“我們……我們錢傢是造瞭什麼孽啊……”錢爸哭天喊地,雙手頻頻拍打著自己早已沒有知覺的雙腿。
雷銘咬著牙,咚的一聲,跪在瞭錢爸面前。
這時,杜建萍剛好找來瞭醫生護士,大傢都被雷銘雙膝跪地的模樣嚇著瞭。
“你們……你們都走……我不想看見你們……滾…都給我滾出去…”錢爸咆哮著。
雷晴想要安慰幾句,還沒開口,錢爸就拿起身旁的花瓶狠狠砸在瞭雷銘的腳邊,嚇得雷晴趕忙去扶雷銘起來。門口的醫生護士見狀不對,急忙擠瞭進來,有人去安撫錢爸,有人去檢查錢媽的身子,原本狹窄的屋子裡此刻更是連空氣都變得奢侈瞭。
“病人現在需要新鮮的空氣,其餘不相幹的人趕緊出去…”醫生命令著。
雷銘雖然很不想離開,但他留下來除瞭增加錢爸的怒火外,別無它用,於是,在雷晴的強行拖拽下,雷銘不得不離開瞭房間。杜建萍在最後關上瞭門,看瞭眼房間裡忙做一團的醫生護士,她皺瞭皺眉,徹底將門關上瞭。
“接下來你想怎麼做?”杜建萍看向雷銘。
他神色恍惚,面目呆滯,嘴角除瞭苦笑就是自嘲的冷笑,什麼話也沒說。
“哥……”
雷晴的輕喚被風淹沒,現在在雷銘的世界裡,隻有他寂寥的一個人。
沒等杜建萍和雷晴反應過來,雷銘突然轉身正對著錢傢的房門,雙膝直直地跪瞭下去。
“哥…你在做什麼啊…哥…”雷晴低吼著去拉雷銘,卻被雷銘揮手打開瞭。
“哥……”
“別管他…”杜建萍攔住瞭雷晴,“錢小沫在他心裡的份量,你還不知道?”
“可是……可是我哥也是受害者啊……”
“可你哥還活著…”
“我……”雷晴撇著嘴,這一點,她也確實不能狡辯什麼。
杜建萍看著雷銘的背影,嘆瞭口氣,喃喃道:“隨便他。”
說完,杜建萍松開瞭雷晴,轉身走向自己的車。
雷晴不知所措,不放心雷銘一個人跪在這裡,隻有站在他身邊陪著他。
沒過多久,院子裡響起車子咆哮離去的聲音,這時,錢傢緊閉的房門也打開瞭。
雷銘和雷晴立刻抬眸望進去,醫生和護士陸陸續續走瞭出來,房間再度空落下來,就像此刻錢爸錢媽空掉的心一樣。錢媽依舊躺在沙發上,錢爸坐在輪椅上陪伴在一旁。錢爸背對著窗戶,淡薄的秋日籠罩在錢爸的身後,隻勾勒出錢爸一抹消瘦的身影來。
隱約間,還能看見錢爸手裡捧著一個相框,緊緊縮著身子,弓著後背,聳動著,默默飲泣,老淚縱橫。相框,一直排在客廳的茶幾上,所以任何進出的人都會看見,相框裡的照片。那是錢傢一傢四口在老傢的大合照,照片裡,錢爸錢媽笑容依舊並排坐在一起,手牽著手,錢小湘和錢小沫各自站在錢爸錢媽身邊,錢小湘笑得端莊大方,錢小沫則是放肆大笑,還高高舉著手裡的一束野花,笑得像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隻是,現在,錢爸一瞬間白頭,錢媽昏倒,錢小湘變成瞭植物人,而錢小沫……
錢小沫……
雷銘猛地捂住心口,眉頭緊皺,天知道,這些傷害都是因為他走進錢小沫的生活才造成的啊…是他……他才是罪魁禍首…雷銘死死的揪著自己心口的衣服,心口絞痛的他連氣都喘不過來,隻恨不得立馬掏出自己的心,用鞭子狠狠抽打…
他的世界,已經被淚水和血水淹沒瞭。
秋風蕭索,落葉紛紛,像是在埋葬什麼。
“是,他們已經相信,錢小沫死瞭。”
神秘的聲音,神秘的黑影,躲在療養院的一棵大樹後,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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