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盛集團,一樓。
電梯“叮”的一聲,剛剛打開一條縫,雷晴已經迫不及待地沖瞭出來。
她一步邁出來,高跟鞋還沒有踩穩,緊接著又是第二步,差點摔倒,一個踉蹌才站住。
“雷小姐,您還好吧。”
等在電梯外面的工作人員都嚇瞭一跳,急忙來攙扶雷晴。
雷晴卻根本來不及回答他們,打開他們的手,歪歪扭扭地急忙朝大廳走去。這個時候的她,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形象,發型已經松瞭她也不在乎,越走越快,踉蹌瞭好幾步,隻為瞭找到那個背影解答她心裡的疑惑。
但是,她的眼前,一個人都沒有。
雷晴站在寬敞華麗的大廳裡,迷茫地環顧四周,除瞭前臺,她什麼人都沒有再看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雷晴剛剛明明看見她進來的啊。
她又跑出瞭寫字樓大門,難道那個女人進來又出去瞭。
雷晴放眼望去,眼前大理石的歐式雕像噴泉正噴著水,冬日裡噴濺出的都是刺骨的冰水,空氣中是濃濃的白嫩的水霧,像仙境的仙氣,十分吸引人的眼球。雷晴繞著噴泉找瞭一圈,一個人都沒有。
她來回張望著,瞪圓瞭眼睛不放過一丁點的蛛絲馬跡也什麼都沒找到。
肅殺凜冽的寒風呼呼地割裂著她的面龐,噴泉的冰霧籠罩著她,在雷晴心底騰升瞭一陣寒意。她失望至極,又急急忙忙走回大廳,高跟鞋踩著光滑又近乎能當鏡子一般用的地磚上,咯噔咯噔的響,像極瞭她此刻狂躁不安的心。
“雷小姐……”
前臺工作人員見雷晴怒氣沖沖地筆直走來,強大的氣場壓迫著她們也不知所措。
“剛剛有沒有什麼人來過。”雷晴迫不及待地追問著。
兩個前臺小姐相視瞭一眼,都不明白雷晴問的是誰。
“一個女人,不是我們這裡的員工,穿著駝色的休閑大衣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褲子是牛仔褲,腳上是一雙普通的帆佈鞋……你們對這個人,有沒有印象。”
“沒有耶……”
雷晴皺眉,“她沒有過來問你們方向怎麼走嗎。”
兩個前臺搖頭,“如果服務過這位客人的話,我們都會登記的。”
“……”
雷晴無話可說,如果那個人真的是錢小沫,她來到凱盛集團肯定是來找雷銘的。她對凱盛集團的佈局十分熟悉,也的確不用前臺小姐的指引。來找雷銘……來找雷銘的話,隻能去總裁辦公室瞭。
雷晴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道閃電,像是想通瞭什麼,立刻掉轉身沖向雷銘專用的電梯。
錢小沫不在大廳,那隻能是去總裁辦公室瞭。
雷銘著急著沖進瞭電梯,隻剩下兩個懵然不知的前臺小姐面面相覷。
電梯裡的雷晴著急地直跺腳,咬著嘴唇,又是懊悔又是擔憂。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背影一遍一遍又一遍,如果這個人真的是錢小沫的話,那為什麼她要裝死。代替她死去的那個女孩又是誰。既然錢小沫還活著,又為瞭什麼不聯系雷銘呢。那現在錢小沫的出現,又是為什麼。
太多的疑惑在雷晴心裡炸開瞭鍋,久久不能平靜,剪不斷理還亂。
“叮”……
電梯停下,雷晴如離弦之箭般的沖瞭出來,秘書室裡沒有人。
她的心咯噔一下狂跳,錢小沫來過也不會有人知道。
雷晴大步沖上去,她知道雷銘不在辦公室,所以雙臂一伸,猛地將門推開……
風起,風又落,靜悄悄的,辦公室裡一個人都沒有。
怎麼可能。
雷晴再次驚訝瞭,錢小沫難道沒有來過。
還是說,她來過又走瞭。
雷晴腳步匆忙地走瞭進去,環顧四周,連掃帚間和更衣室都沒有放過,沒有人就是沒有人。雷晴難以置信地長大瞭紅唇,雙手叉腰無奈地站在辦公室的正中間,又是皺眉又是嘆氣。
難道,真的是她看錯瞭。
那個背影,真的不是錢小沫。
是啊,錢小沫已經死瞭,怎麼還會出現在凱盛集團的大門前。
現在事實證明,錢小沫沒來過,也不可能來。
雷晴深呼吸瞭一口氣,無力地在沙發上坐下,一手搭在沙發扶手上,一手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長長地舒瞭口氣,安慰自己,終究是自己想得太多,看見一個相似的背影而已,竟然還會以為是錢小沫……雷晴無奈地搖瞭搖頭,錢小沫已經死瞭,她難道會和她哥哥一樣,無法接受這個現實,還以為錢小沫活著。
雷晴一聲冷笑,怎麼可能啊。
想著自己剛才瘋狂的模樣,雷晴自嘲道:“也是醉瞭……”
“雷小姐。”
秘書室裡傳來瞭苦苦尋覓她的女秘書的聲音,雷晴坐直瞭身子,站瞭起來,“走吧。”
雷晴還有事情要處理,女秘書在辦公室外等著她。
雷晴轉身關上辦公室的門,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告訴雷銘這件事,是多麼明智啊。
總裁的專用電梯打開瞭門,雷晴和女秘書走瞭進去。
電梯的門剛剛合上,“叮”的一聲,旁邊那個電梯的門又打開瞭。
錢小沫抓緊瞭自己身上的斜挎包,手心裡滿滿的都是冷汗,猶豫瞭好半天,扭捏著,才緩緩走瞭出來。她輕手輕腳著,縮緊瞭身子,弓著腰,以為裡面有人,結果一個人都沒有。這才讓錢小沫松瞭口氣,漸漸松開瞭自己死死攥著的斜挎包,直起身子來。
這裡……
看著很眼熟啊。
錢小沫站在雷銘的辦公室外,目光直視過去,正好能看見這扇門。
她沒有推開門,隻是站在這裡,微微蹙眉,絲毫沒有心理準備,她的心忽然一陣絞痛。
“啊……”
錢小沫一聲悶哼,右手捂著自己的心口,左手撐著身後的辦公桌,弓著身子疼得滿頭的冷汗……這是什麼感覺。這種感覺,幾乎要瞭她的命,幾乎要她窒息啊。
腦海裡……亂糟糟的……都是……都是些什麼……一個男人擦過她的身邊,她突然伸手抓住那個男人的胳膊,緊張地說著什麼…………另一個女人走來,漂亮又嫵媚的女人,是個男人看瞭都會心動的女人。於是,錢小沫抓著的那個男人抽回瞭自己的胳膊,上前,摟住瞭這個嫵媚女人的纖腰,他們兩人含情脈脈一笑,誰都沒有在乎一旁臉色尷尬的錢小沫。
“啊。”錢小沫的心更痛瞭,腦袋幾乎爆炸瞭。
她雙手捂著頭,身體的重量完全靠在辦公桌上,瞪圓的大眼睛裡是驚恐,是痛苦。
腦海裡的畫面全部以斷片的形式頻頻閃現,那個男人當著她的面,就在這裡,就在錢小沫現在所在的地方,摟著那個嫵媚女人的腰,得意洋洋的離開。沒有一個眼神,沒有一個動作,對那時的錢小沫也沒有暗示或者是解釋,逼得錢小沫痛徹心扉。
可是……
現在的錢小沫也能感受到當時的那種痛,但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痛得這麼厲害。
不行……她不該來這裡的。她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瞭,她必須離開。
錢小沫咬著牙,強撐著,她離開這裡就好瞭。
她轉身,從這個角度看向電梯,沒來由的,腦子又像是被人用什麼東西砸瞭一下,嗡的一下,又是亂七八糟的記憶斷片湧瞭出來……
她曾經站在這裡,就是以這種角度,望著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相互依偎的背影,他修長高大的身子微微彎著,側靠在電梯的左壁上,那個女人含羞默默的踮著腳尖,雙手放在他的胸口,依偎在他的懷裡,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什麼,那個男人的嘴角始終帶著經久不散的笑意。
這樣的畫面,像極瞭婚紗店外面擺設的明星婚紗照,兩個人的眼裡都在笑。
錢小沫頓時目瞪口呆,僵硬地站在原地等著緊閉著大門的電梯,明明什麼都沒有,腦海裡的畫面就是揮散不去。當初那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就連的現在的錢小沫也能感受到。她忍不住的,眼眶裡的淚水全部奪眶而出。
她傻瞭,更傻瞭。
錢小沫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落淚,她就是痛,就是心痛。
就是想哭。
這完完全全就是潛意識下的行為。
眼淚,猶如決堤瞭似的,嘩啦啦的止不住。
她的心剎那間猛地被人一揪,近乎窒息似的被抽空。
錢小沫再也受不瞭瞭,搖晃著身子掙紮著走向電梯,撞掉瞭秘書辦公桌上的東西她也不在乎,一路跌跌倒倒地進瞭電梯。門關上,錢小沫後背靠上去,長長地深呼吸瞭一口氣,心裡卻更加煩悶。
眼淚沿著她的臉龐浸濕瞭她的圍巾,挨著脖子,一片冰涼。
錢小沫絞盡腦汁去想,這些畫面都是什麼,她當時抓著那個男人的胳膊究竟在說什麼,那個女人又是誰,她為什麼又會這麼心痛……想來想去,錢小沫依舊再也想不出其他的信息來。
如果她還記得當時的事情,那麼她就會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哪怕沒有辦法拋棄這顆心,至少也要將這些回憶拋掉啊。為什麼什麼都拋不掉。為什麼一步一步還要讓她越發記得這麼清楚。”
現在,她終於可以拋掉這些回憶瞭,可是她的心還是依舊烙印著當初的感覺。
哪怕沒有瞭記憶,心上曾經愛過恨過的感覺,是永遠不會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