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瞭,小沫?”
廚房外傳來瞭雷銘著急的喊聲,但是廚房裡的錢小沫還根本沒有回過神來。
蘇蔚沒拿穩鐵鍋掉在瞭地上,哐當一下,鐵鍋裡“嘶嘶”竄著的火舌順勢逃竄瞭出來,跳躍著飛向錢小沫。錢小沫嚇得臉色蒼白,下意識地拼命縮緊身子後退著,咚的一下撞在瞭身後的琉璃臺上,撞翻瞭臺邊上的一個小碗和一個空盤子。
嘩啦啦的碎瞭一地,錢小沫驚恐地蜷縮著身子抱緊瞭頭。
“小沫!”雷銘神色匆忙地沖瞭進來,“有沒有燙傷?燒傷?”
雷銘上下打量著錢小沫,抓著她的手又仔仔細細檢查瞭一番。
錢小沫忍著淚搖著頭,“我沒事。”
雷銘這才安心,一把將錢小沫拉進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抱著她,安慰著,“沒事瞭,沒事瞭,有我在。”
錢小沫靠在雷銘的懷裡,顫抖著雙手緩緩環住瞭雷銘的腰身,忍不住的淚水最終還是浸濕瞭雷銘的胸膛。
蘇蔚站在廚房水槽前,默默地看著他們。雷銘關心的人永遠都是錢小沫啊!蘇蔚冷嘲熱諷著,抿瞭抿唇角,將自己被火苗燒著的手背在瞭身後。油鍋裡的火已經熄滅,不存在任何危險。蘇蔚垂下眼瞼,整個人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樣,隨著一陣風便出瞭廚房。
“沒受傷就好,乖。”
雷銘碎碎關心呵護錢小沫的話飄進瞭蘇蔚的耳朵,蘇蔚深呼吸一口氣,越發加快瞭步子。
她不屬於這裡,過去和現在不屬於,那麼未來更不屬於。
蘇蔚咬著牙不甘心的進瞭洗手間,關上門,擰開瞭水龍頭,嘩啦啦,雙手撐在大理石臺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凌亂的頭發,慌張的神色,鏡子裡的自己一如那日的自己狼狽不堪!蘇蔚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腦海裡的記憶畫面開始瘋狂閃現!
自己在商場洗手間裡清醒過來的畫面,被三個男人強行而上的記憶片段……
他們骯臟的手,他們邪惡的笑,他們渾濁的眼球,他們惡心的嗓音……
martini的身影無處不在,她的槍,她的長鞭,她的高跟鞋,她的笑……
全部交織在一起,就像迅速瘋長的藤蔓在剎那間出動擊穿瞭蘇蔚的心臟!
蘇蔚瞪著鏡子,齜牙咧嘴,雙手握成拳頭,渾身都在發抖!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蘇蔚恨得牙癢癢,每一個字都因為憤怒在顫抖,然後一拳砸在積瞭一池子的水中,濺起瞭無數的水花碎在池臺上。濕瞭蘇蔚的衣袖,也濕瞭她的發絲,可依舊熄滅不瞭她心裡的火。
可當水花落下,鏡子裡又莫名其妙的浮現出雷銘和錢小沫緊緊相擁的畫面來。
蘇蔚的瞳孔無助地閃爍著,迷茫的眼神裡似乎摻雜瞭許多的情感,卻隻有她一個人看得懂。蘇蔚猛地垂下眼瞼,關上瞭水龍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還沒等她理清自己煩躁的思緒,她衣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瞭起來。
是一封簡訊。
蘇蔚皺著眉,手背上被火苗燒到的地方現在火辣辣的疼,一離開水更是鉆心的疼!
所以她根本沒心思去看簡訊,又埋頭洗瞭洗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手機的震動的並沒有就這樣放過她,連續震動瞭三次。
蘇蔚不想管也耐不住,擦瞭手之後立刻掏出手機,總共四封短信。
——“就打算這樣放棄瞭?”
——“不看短信,小心錯過你這輩子唯一的機會!”
——“和鏡子發什麼仇呢?你不是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嗎?”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立刻下樓到花園的小廣場,隻給你五分鐘時間!”
蘇蔚一口氣看下來,愣是整個人都完全懵住瞭!
短信是未知號碼,沒有署名,根本不知道是誰發來的。而這個人,竟然能知道蘇蔚在洗手間裡對著鏡子發火?蘇蔚驚恐地盯著鏡子,滿臉蒼白又驚悚得像是見瞭鬼!她急忙轉過身來,掃視著四周,封閉的環境裡,找不出第二個人。
根本不會有人看見啊!
那個人是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的啊!
蘇蔚目瞪口呆地站在洗手間裡,環顧四周,都忘記瞭自己手背上的痛。
五分鐘後,蘇蔚按照短信內容的指示,匆忙地趕到瞭小廣場,一顆心咚咚咚的亂跳。
漆黑的夜幕下,小廣場上一個人都沒有。都這個點瞭,又黑又冷,是不會有小區的人的,所以小廣場裡面照明的燈全部都熄掉瞭,隻借著小路上一盞昏黃的路燈,蘇蔚勉強還能看清腳下的路和方向。
但是,這裡除瞭蘇蔚外,真的沒有別人瞭。
“喂,有人嗎?”蘇蔚扯著嗓子大喊著,但回應她的隻有陣陣寒風而已。
蘇蔚撇瞭撇嘴,她不想引起雷銘的懷疑,出門太急,也沒有穿外套,現在冷得她渾身發抖。蘇蔚隻能縮緊身子,雙手抱著自己的胳膊來回搓著,抬步緩緩朝前走去。
小廣場是孩子和少年鍛煉身體的地方,相對於大操場來說,這裡更像是個遊樂場。
范圍並不大,一排鐵質的秋千架在最遠處的沙坑上,正中央同樣是鐵質的、類似旋轉木馬的旋轉設備,各處角落散落著零星的玩樂設備,加上小廣場裡種瞭不少低矮的常青植物,黑壓壓的互相遮掩著,在夜幕下看得並不真切。平時白日裡熱鬧非凡的小廣場,此時就像是被人遺落的角落一樣冷清,甚至還有點陰森。
蘇蔚站在正中央,微瞇著眼,“我到瞭,你可以出來瞭!”
話音落地,蘇蔚身後的秋千突然傳來瞭吱呀聲,驚得她立刻轉過身來。一排的秋千架,距離蘇蔚最近的那架秋千座椅前後蕩來蕩去,其他的秋千都是紋絲不動,好像剛剛有人從這個秋千上下來似的。
一陣陰冷的風吹來,蘇蔚禁不住瑟瑟發抖。
她抿瞭抿已經發烏的雙唇,雙手抱著自己的胳膊朝秋千架走去。高跟鞋踩著砂礫上,咯吱窸窣的響。蘇蔚走得小心翼翼,十分謹慎,眼神依舊在四處打量著,漆黑一片,還是看不出有人在這裡的痕跡。
蘇蔚站在那架秋千上,仔細打量瞭一番,轉身,坐瞭上去。
她雙手攀著秋千的鏈子,腳尖輕輕踩地,秋千並沒有動,可蘇蔚也沒有看見自己要等的人。說不定,一切都隻是誰的惡作劇?或者是,martini又在試探自己,又想要對自己……
蘇蔚想到這裡,立馬驚慌失措的想要站起來離開。
可是,這個時候已經晚瞭。
就在蘇蔚剛要起身的那一刻,一雙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摁住瞭她的肩頭,沒有用力。
蘇蔚一驚,立馬回頭看去,卻被這雙手的主人壓著狠狠坐回瞭秋千上。
而蘇蔚的身子被迫失去瞭重心,險些沒坐穩,也根本沒看清身後的人是誰。
“我是你的話,就不要回頭。”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很空洞,很雜。
蘇蔚皺瞭皺眉,僵硬著後背,“你是誰?”
“等你死期到瞭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蘇蔚舔瞭舔嘴角,“你想要怎樣?”
站在她身後的人沒有說話,隻是遞給她一張照片。
蘇蔚從那人手裡接瞭過來,很想看出那人的破綻,但他的手套和衣服都黑得像墨,完全連在瞭一起,根本沒有露出一丁點的皮膚,在黑色的夜幕下更是什麼都分辨不出來。
蘇蔚隻能低頭去看照片,借著手機屏幕的亮光。
“這……什麼時候……”
蘇蔚看清照片後,頓時驚瞭,她和雷銘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照片?
“連你都驚慌失措,更何況是錢小沫呢?”
蘇蔚恍然大悟,“照片是假的,你是想要對付錢小沫?”
“她已經知道瞭這張照片,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明白瞭。”
蘇蔚握緊瞭手機,手機屏幕的亮光已經熄滅,她用瞭幾秒鐘才重新適應瞭黑暗的光線。
整個人也已經冷靜瞭下來。
“為什麼要給我看照片?為什麼我又應該知道要怎麼做?”
“你還有可以選擇的餘地嗎?”
身後的人依舊沒有任何語氣起伏地說著,蘇蔚的後腰卻明顯感受到瞭一股陰森的寒意,那把刀尖尖銳鋒利的匕首,已經抵在瞭蘇蔚的腰上。她隻有兩條路,要麼答應,要麼離開,永遠的離開。
蘇蔚咽瞭咽吼中的硬物,無奈地壓低著聲音低吼道:“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來做?你到底……你!”
蘇蔚話還沒說完,就明顯感覺到匕首的刀尖已經刺在瞭她的肌膚上,她立刻繃直瞭身子,一顆心慌亂中已經堵在瞭她的嗓子眼。除瞭那把匕首的寒意,蘇蔚什麼都感受不到。
“你要是乖……”身後那人微微俯下身來,黑色大兜帽完完全全遮住瞭臉,什麼都看不見,依舊平緩到如死水的語氣,波瀾不驚,“就有糖吃。你要是不乖……就讓我的刀,有血喝……”
風吹過,蘇蔚仿佛聽見瞭水滴落地的滴滴聲,鼻尖是一股腥味,恐慌得想要回頭。
肩膀上那隻手的力量又重瞭許多,機械的聲音呢喃著,“記住,不要——回頭。”
蘇蔚嚇得一顫,呼吸越來越急促,卻越發覺得自己要窒息瞭!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正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秋千下的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