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姨怎麼辦?阿姨能割舍的下嗎?”
雷恩煬出門前的最後一句話還在錢小沫耳畔回蕩,她收拾著廚房,回頭看向書房的方向。
神情哀傷。
她放不下,當然放不下,怎麼可能放得下呢?
錢小沫垂下眼眸,繼續清理著水槽裡的碗筷,直到她忽然聽見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她抬起頭,趕忙擦瞭擦手走出來,“給你留瞭早飯。”
雷銘沒理她,直接走向玄關。
錢小沫趕緊把早飯放進飯盒袋子裡,追上去,“帶著去公司吃吧。”
雷銘坐在玄關,換鞋。
“不吃早飯對你身體不好,你每天工作強度那麼大,會吃不消的。”
系著另外一隻鞋的鞋帶。
“這是陳媽專門做的,有你愛吃的藍莓三明治……”
不等錢小沫的話說完,風從門外吹來,她的發絲輕輕揚起又徐徐垂在臉側。
砰。大門關上,公寓裡隻剩下錢小沫一個人。
她站在玄關,手裡還捧著專門為雷銘留下的早餐,良久的,發呆地杵在那裡。
天地間的世界,已經和她,毫無關系瞭。
……
……
與此同時,市區某老式小區外,忽然停著好幾輛一看就挺昂貴的黑色轎車。
雨滴打在車身上,濺起雪白的水花,與黑色交相輝映,像是一排排的鋼琴琴鍵。
小區裡的男女老少都好奇地伸長脖子打量,眼珠子都要掉在薑慧的身上瞭。
她剛下車,雨傘嘭嘭嘭的響。
威廉立刻攔住瞭她,“媽,你這樣做,隻會讓菀菀更不願意回傢啊!”
“不管她願不願意,她現在都必須給我回傢!”薑慧沒好氣地瞪瞭眼威廉,“這些年頭,我以為她總該懂事瞭,在外面闖闖吃些苦頭知道不容易才會惦念傢裡的好。可是我想錯瞭,你看看她昨晚的表現,完全就是沒規沒矩的野丫頭!說出去,隻會丟我們的臉!”
“媽,有什麼話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說,別來硬的……”
“威廉,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薑慧遞瞭個眼色,周圍幾個人訓練有素地沖進瞭樓裡。
任由威廉如何苦口婆心地勸說,薑慧都不為所動。
沒一會兒,就有人來匯報,“傢裡沒人。”
薑慧面不改色,轉身上車,“把她東西都給我收拾帶走!”
“媽……”
威廉跟上瞭車,那幫人則留下來清理林菀白的東西。
薑慧在車上簡單地打瞭幾個電話,車子便穩穩當當地停在酒店外。
林菀白正從前廳的電梯出來,還沒看清怎麼回事,眼前幾個黑影閃過,她已經被老老實實制服。林菀白尖聲驚叫,可是酒店的人沒人敢理她。林菀白拼命地掙紮,最後還是被帶到瞭薑慧和威廉的面前。
林菀白瞠目結舌,威廉看著她滿心嘆息,薑慧直接走上去,揚手就是一巴掌。
“你以為躲到這裡,我就找不到你瞭嗎?給我帶上車!”
“你們不可以……放開我!你們放手……”
林菀白嚷嚷個不停,最終還是被塞進瞭薑慧的車裡。
酒店的經理陪在薑慧身邊,又是道歉又是獻殷勤,薑慧根本不在乎他,趾高氣揚地朝自己的車走去。威廉緊跟在後面上車。車裡的林菀白已經被五花大綁,嘴裡卻還罵個不停。薑慧一路皺眉,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得林菀白一頭撞在車窗上。
“菀菀!媽!你下手太重瞭!”前排的威廉心疼地緊皺眉頭。
薑慧輕蔑又譏誚地笑道:“不打她,她還不知道這個傢是誰做主!”
“媽,你倒不如和我斷絕母女關系!”林菀白嚎啕大哭著。
威廉趕緊遞眼色讓她不要胡說八道,可林菀白根本不理他。
薑慧惱羞成怒,林菀白這麼一說,她的心裡更是寒瞭大半節。
“好!你想要斷絕母女關系,我告訴你,沒門!”
“你不喜歡我,養著我又做什麼?當年,又何必把我生下來?”
“早知道你會是這樣,我當年肯定不會生你!”
薑慧說得斬釘截鐵,臉色嚴肅冷峻,好像林菀白真的和她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林菀白望著她的側臉,心碎瞭滿地的碎片,哭得撕心裂肺。
回到別墅,林菀白直接被押進房間關瞭起來。房間裡還有兩個傭人監視著她。
“放我走!放我走!”
“媽,這樣關著她也不是辦法啊!”
“林威廉,我警告你,如果我回來林菀白不在,你知道我會怎麼對你。”
薑慧兇狠惡煞地盯著威廉,如餓狼般兇殘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自傢親生的兒子。
威廉隻得望著薑慧的背影,耳邊,還是房間裡林菀白各種詛咒各種謾罵的聲音。
他心裡矛盾又掙紮,隻得大步流星離開,這件事隻有去找丹尼爾瞭。
薑慧離開別墅,重新坐上瞭自己的車。
“夫人,現在去什麼地方?”
薑慧犀利如刀的目光落在車窗外一排新開的鮮花之上,花枝搖曳,好像也畏懼薑慧的眼神而落下瞭滿地的落英。車輪飛快地碾壓而過,薑慧坐在車裡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
……
錢小沫收拾好傢裡之後,看瞭眼墻上的時間。
她昨天晚上沒有回療養院,今天不能再回去得晚瞭,錢爸錢媽的狀態讓錢小沫根本放心不下。可是,錢小沫更放不下的,還是雷銘啊!
她站在玄關前,看著自己放在門口的早餐飯盒,心裡又是一陣絞痛。
錢小沫正要將飯盒放回冰箱的時候,門鈴響瞭,這個時候,又有誰來?
她看瞭眼貓眼,心裡咯噔一跳,微微有些吃驚,但還是毫不猶豫地開瞭門。
“夫人?”
薑慧在門口莞爾一笑,戾氣盡散,“我不請自來,你不會生氣吧?”
“怎麼會?夫人快進來。如果你是來找雷銘的話,他已經去上班瞭。”
錢小沫迎薑慧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自己忙著端出瞭剛洗好的水果,和一杯果汁。
“我不是來找雷銘的,是來找你的。”薑慧招手,示意錢小沫挨著她坐下。
錢小沫不明白薑慧找自己做什麼,眉眼間都是疑惑。
薑慧指瞭指自己剛才拎進來放在茶幾上的幾樣東西,“這都是我自己經營的彩妝店和服裝店裡新出的今年春季新品,我挑瞭幾樣適合你的,給你送來,你回頭看看喜不喜歡。”
錢小沫趕緊擺手,“夫人不用這麼客氣的。在停車場發生的事情,是我們該做的。”
“在年會上我見著你,就覺得特別投緣,一直想要再約你,但害怕你不適應我們那種聚會,所以我今天單獨來陪你聊聊,隻希望你不要覺得我多事和囉嗦就好。”
錢小沫餘光瞥瞭眼時間,勉強笑道:“怎麼會?”
“哎,要是我的女兒能有你這麼聽話就好瞭。”薑慧直搖頭。
錢小沫沒想到薑慧還有個女兒,脫口問道:“上次在年會上,並未看見夫人的女兒呢?”
“她呀,脫韁的野馬,這不今天才回傢。一回來就和我說她新交的男朋友,怎麼怎麼帥氣,怎麼怎麼瀟灑,如何事業有成,如何對她百依百順,聽得我呀,都隻恨不得再年輕個幾十歲啊!”
薑慧笑得很開心,一直捧著錢小沫的手。
“夫人的女兒自然優秀,隻有這樣的白馬王子才配得上。”
“昨天,她才請她的男朋友來傢裡吃飯,我見瞭,你猜怎麼著?我簡直覺得是莫大的緣分啊!原來,這個男孩子,我早就見過瞭,而且我還相當滿意,喜歡的不行啊!”
錢小沫勾瞭勾唇角,瞥瞭眼時間,“這是好事,看來夫人傢裡很快就有喜事瞭。”
薑慧點瞭點頭,笑道:“到時候邀請你來,因為啊,這人你也認識。”
錢小沫一驚,她能認識什麼優秀的人能讓薑慧一傢人都如此滿意?
薑慧笑得濃烈,眉目之間是藏也藏不住的興奮與激動。
不知道為什麼,錢小沫的心驟然一涼,一個人漸漸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不會的不會的,怎麼會是雷銘?不會的。
錢小沫心裡自我安慰著,嘴唇抽搐,聲音有點顫抖,問道:“是……是誰?”
“就是雷銘啊,和你一起在停車場救瞭我的那位。”
轟鳴一聲,薑慧的回答猶如晴天霹靂,直接將錢小沫劈得一分為二。
她臉色瞬間煞白,瞪圓瞭眼睛難以置信,額頭間滲透出淅淅瀝瀝的冷汗。
雷銘……真的是他?
怎麼會是他呢?
“我傢菀菀啊,一個勁兒地誇他……”
菀菀?全天底下叫菀菀的人應該不少,不會這麼巧吧?
錢小沫不知道薑慧在說什麼,隻木訥地開口問道:“是林菀白嗎?”
薑慧一喜,“對啊,瞧我,你是雷銘的好朋友,怎麼會不認識菀菀呢?你知不知道他們在一起多久瞭?昨天我都不好意思問。”
是她!果然是林菀白!
林菀白什麼時候對雷銘表白的?雷銘又怎麼會接受?
錢小沫的腦子一下子湧出無數個問題,亂七八糟的堆在一起。
她驚目乍舌,恍惚又飄渺的樣子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不過我聽說雷銘有妻子,你知道他的妻子是誰嗎?”薑慧明知故問地看著錢小沫。
錢小沫依舊目瞪口呆,沒有回過神來。
薑慧又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其實呢,不管他的妻子是誰,這個時候都應該很明智的做出放棄。你想啊,雷銘肯在外面另結新歡,說明他對自己的妻子早已經沒有瞭感情,守著空殼的婚姻又有什麼意義呢?而且,我聽說雷銘的妻子出身並不好,一直拖累雷銘,像我們傢這種背景,雷銘一旦和我女兒結婚,我們能為雷銘提供的幫助那可是數不勝數,到時候凱盛集團如日中天的地位,將沒人可以撼動。你說,是不是啊,小沫?”
錢小沫呆若木雞地僵硬在沙發裡,腦子裡嗡嗡嗡作響,唯一浮現在她心裡的,卻隻有昨夜的一句話,現在,似乎都能說得通瞭,錢小沫也終於恍然大悟——
“你不愛我?”
“不愛。”
錢小沫心裡苦笑著,隱隱刺痛。隻怪自己知道的太遲,現在才明白。
昨晚,不正是林菀白帶雷銘回傢見傢長嗎?
昨晚,她竟然還厚臉無恥地向雷銘表白?
原來雷銘是真的不愛她瞭。
因為,已經有別的女人取代瞭她的位置。
錢小沫,你真的好傻!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