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上清靈文的好處,粉十郎簡直入瞭魔。
不說上乘武學對武修的吸引力有多大。
單說,能夠得到曾經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就能理解粉十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雙手捧著金箔,頭也不抬耳也不聽,兩眼無神,發呆一般的頌讀著。
幸好穆豐兩人走的是荒道,很長很長時間裡都沒有一個人經過,再加上冬季,寒冷的氣候裡野禽野獸也少瞭許多。
所以粉十郎可以安靜的跟隨著穆豐前行,自顧自的陷入到靜謐修行之中。
修習,不僅僅是粉十郎,穆豐在這難得的天、地、人,三才皆靜的環境中,也悄然的開啟瞭修行。
他的修行與粉十郎全然不同。
畢竟無論是默誦經文還是招式演練,有夢境作為金手指,穆豐幾乎比常人要省下九成時間。
所以,穆豐現在對武學的需求主要都在參悟上。
魂海微漾,曾經開啟的那絲裂隙間一抹魂元撲出,水銀瀉地般以穆豐為中心向四周散開。
清風、微風、寒風。
雪花、雪地、冰雪。
大地、土壤、凍土。
還有天上的雲隨風而變,還有奔跑的獸踏雪而行,還有,道旁的樹。
冬雪覆蓋的木,穆豐心神萌動。
刷的一下,四散的魂元瞬間凝聚在一株枯木上。
枯木,經過蕭瑟的秋風洗禮,枝葉零落,又經殘酷的寒冬打擊,皮綻開裂,幾乎感覺不到生命的跡象。
可實際呢?
魂元,可是凝神境尊者特有的標志。
以神觀神,可至精微,有不可思議之奇妙。
魂元從枯木上一掃而過。
瞬間,穆豐就清晰的感受到,樹木從上到下的末梢,的確枯死。
可表皮之下,直至根部,卻隱藏著寂靜不動的龐大生機。
隻待春來生機湧動,整株樹木不但可以吐葉生枝,瞬間成活,甚至可以繼續增長,變大。
心神微動,魂元立刻如同退潮的大海般消退。
穆豐也瞬間清醒過來。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這是枯榮之意,更是生死輪回。”
穆豐一推一推的,從木之生存推衍到枯榮之意,然後又進一步推衍到生死之道、輪回之道。
不經意間,魂海裂隙竟然擴大瞭一絲。
這一絲,如果不特意關註根本感覺不到,可穆豐卻是心頭一喜。
要知道這可是魂海,是凝神境尊者才能擁有,才能調動的不可思議的能力。
穆豐小小一個天罡境強者,能夠開啟已經是種奇跡,此時能夠擴充,還有何求。
還好,穆豐的心境強大到不可思議地步,心頭一喜後就不再在意。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腳步的行進,穆豐重新將魂元散開,繼續感悟著冰、風、雪、地的變化。
穆豐的夢境十分神奇,他幾乎可以完美的復制他所見到的一切。
當然,隻能是穆豐見到的一切,感悟的一切。
沒有見過的,僅憑想象的東西是無法在夢中具現的。
可,有這些就已經瞭不得瞭,因為感悟本身就是件奇妙的事情。
劍意、刀意、拳意。
風之意境、雲之意境、冬之意境、木之意境。
這些想要突破太玄境就必須要參悟的意境,本身就說不清道不明。
參悟他們是沒有具體辦法的,隻能靠個人感悟。
而感悟,有的人是靠時間,有的人是靠積累。
更多的人則是積累到一定地步,靈感來瞭,就像捅破窗戶紙一般,幡然醒悟,就悟出來瞭。
能參悟出來的人,何其幸也,這是機緣。
可更多的人是何其不幸,因為機緣來瞭並非人人都能把握住。
機緣,很多時候就如白駒過隙一般,稍縱即逝。
沒能把握住的,任你如何都隻能悔恨莫及,再也無法尋回。
但是,到穆豐這裡就不是瞭,因為那點感悟即使被人打斷他也可以在夢中反復經歷,絲毫不差。
單是這點,就已經是天大的機遇,無人能比。
不過,金手指再如何厲害,本身如果不去努力的話,還是浪費。
幸好穆豐不是,相反他還是位武癡,無時無刻不再努力修行。
修行的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瞭老駝山腳下。
當穆豐伸手敲醒粉十郎的時候,粉十郎仰頭掃瞭眼前的高山,愣瞭。
“到瞭!”
“嗯,到瞭!”
“到瞭啊!”
粉十郎剛呆呆的回瞭一句,隨即臉色一變。伸手指著高山上鬱鬱蔥蔥一片綠意,回過頭,張大瞭嘴,看著穆豐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那個,那個...”
穆豐眨瞭眨眼,一攤手:“那個,好像我們走的有點慢。”
“是有點慢嗎?”粉十郎抽瞭兩口涼氣,有些無奈的看著穆豐:“這都從冬天走到春天瞭,是有點慢嗎?”
穆豐撓瞭撓頭,也有點不好意思。
本身他從桐城關闖出來為的就是求機緣,他和粉十郎這一路走來,數千裡之遙感悟良多,比他回九華別府尤要強。所以不知不覺間,他跟粉十郎一樣沉迷到修行的極境,不願意醒來。
結果,一走三個月,從冬季白雪皚皚走到瞭春季的鳥語花香。
“這點路走瞭三個月...”
粉十郎又吸瞭一口涼氣,感覺牙根直癢癢。
穆豐上前拍瞭一下粉十郎的肩頭,道:“放心,蝶戀峰應該還是安全的。”
粉十郎撩瞭撩眼皮,有些不解的看著穆豐。
穆豐笑道:“你想過嗎,為什麼炎殺門會滿天下灑人手追你。”
粉十郎先是皺眉思索,隨即點頭笑瞭:“是啊,如果炎殺門找到蝶戀峰秘谷的話,是不會死死釘住我的。”
不過,旋即他又眼帶狐疑的看著穆豐道:“可是,師叔,為什麼不知不覺我們走瞭三個月,卻不見一個炎殺門徒。”
穆豐笑瞭,伸手指點瞭點粉十郎。
粉十郎尷尬的一笑,目露怯意的躲著穆豐。
“你小子,學瞭三個月傢族傳承,竟然懷疑上我瞭。”
“不是,師叔!”
“行瞭行瞭,你若是不敢懷疑,我到要懷疑你小子是不是練武練傻瞭。”穆豐笑瞭,並不在意粉十郎對他的懷疑,反問一句道:“你真不知道我們這段時間走的是什麼路嗎?”
穆豐隻是一問,粉十郎眨瞭眨眼隨即醒悟過來。
這三個月裡,他雖然沉浸在上清道法學習和參悟中,卻還是對穆豐選擇的路有深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