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車轔轔,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四府四位大公子甩下客人和無數遞上帖子身份尊貴的客人,駕著華麗的馬車跑向啟聖書院。
如果是一位,或是兩位這樣,還隻是件小事,可當四位公子,尤其還有兩位新晉太玄都這樣,那絕對不是件小事。
要知道,楚湘竹、秦煌兩位是新晉太玄,能與他們會客的身份絕對低不瞭。
就這樣,突兀的來瞭一男一女,僅僅報上一個人名。
不是求見他們,而是讓他們去見他。
他倆就樂顛顛的拋下尊貴的客人,毫無怨言的跑掉瞭。
誰這麼大牌,能讓他們完全不顧任何人的臉面,說拋就拋掉,甚至聽說這四位同一時間把孝傢南傢兩位公子為他們準備的公子宴都給推瞭。
他是誰?
不消片刻,一個名叫穆豐的人名浮出水面。
有的人聽而不知,可有的人卻驚得跳瞭起來。
穆豐,這不就是桐城關一役聞名天下的背嵬軍統領嗎?
原來是他...
瞬間,所有被推掉的人心中的怨氣全部消散。
可以這麼說,如果叫走他們的人不是凝魂尊者,刨除穆豐任何人都將承受他們的怒火。
但這個人若是穆豐就不一樣瞭,絕對不一樣。
因為,這四位公子還有另外一個鮮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背嵬軍兵馬使。
楚湘竹是破敵軍兵馬使,容歡是勝捷軍兵馬使,秦煌是摧鋒軍兵馬使,高陽博是選鋒軍副兵馬使。
兵馬使並非都知兵馬使,大至領兵不過百人至高千人為止,可他們呢,每一人領兵都在萬人以上。
所以天下九州現在提到兵馬使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分為背嵬軍兵馬使和非背嵬軍兵馬使。
這種感覺跟穆豐的那個統領之位一樣,好像就不是一個職位。
別人的統領之職,統兵不過千人,至高能達到五千。
而穆豐呢?
他統領的背嵬軍下設十軍,最高十萬人。
要知道,都統領也不過統軍五千多人,統制或指揮統軍堪堪兩萬,都統制和指揮使才能統兵十萬。
穆豐這位統領越多少級,所有知道的人都感覺有些暈頭。
現在,統領有令,兵馬使接令,責無旁貸,誰能挑出毛病。
就在四位公子奢華馬車還沒進入啟聖書院時,穆統領入京的消息已然開始向整個帝都傳播過去。
激流在這一刻開始騷動。
層疊民居深處一間道觀內,香煙裊裊,一個瘦弱道人輕輕叩拜著,在他身旁一位高大道者低聲說著什麼。
良久,道者從蒲團上站起身來,望著面目猙獰的神像低聲道:“穆統領嗎?明天讓青鋒試探一下,看看他是否像道君說的那麼不可力敵。”
“是,道主...”
道者俯下身去,緩緩退出。
又一個層疊民居深處,看似尋常的小院地下,奢華地宮內一個赤裸上身的壯漢從滾熱的池水中走出,古銅色的肌肉賁張暴露,條條大筋仿佛丘蛇一樣匍匐滾動。
壯漢隨手扯過一條汗巾胡亂搽瞭搽,轉身抓起一尊大肚蛙觥,也不拿杯,就著大嘴直接狂飲起來。
瞬間,酒水順著口鼻灌瞭下去,眨眼間淋瞭他一身。
“大人...”
酒水如雨般迸射,地面上匍匐跪倒的仆從一動不動,任由星星點點濺瞭他一臉。
壯漢粗大的眉頭如臥蠶般扭動一下,似乎有些沖動,最後又被他壓抑下去。
冷芒在眼眸中一閃而過,最後蛙觥在桌上用力一蹲,人頹然而坐:“穆統領,傳喚虎鳧入京。”
皇城西苑,太液池西南岸,上林苑高崗上,兩百餘間房舍燈火通明,一千餘羽林軍兵甲齊備的侍立在那裡。
在刀槍輝映下,兩條豹子亮著鋒利的爪牙,正在那裡拼死肉搏。
不遠處十條餓狼,垂著口涎,又些膽怯又有些兇殘的看著,似乎隨時都要沖過去撕咬。
“好,好,上,咬他後頸,咬斷他...”
東陵大帝一把扯下鶴氅,向後一甩,噗的一下套在一個小黃門頭上。然後雙手抓著欄柵用力的晃著,看著眼前的血色,激動得幾乎不能自己。
不遠處,一個小黃門跑到高楓身旁和他低低稟報。
高楓默默點著頭,不一會兒走到曾臻身旁,兩人淺淺談瞭兩句,對視一眼後同時看向激動的東陵大帝,旋即散開。
一個走到東陵大帝身旁,隨手從小黃門手裡接過鶴氅給東陵大帝披上。
“陛下,天涼,小心受瞭頭風!”
東陵大帝剛要發怒,回頭正看到高楓,微微頷首:“還是阿父心疼我。”
曾臻走過南壁,跨過趨朝路,繞過大慶殿,步入次都堂。這裡是宰相退朝治事之所,每日都有重臣再此辦公。
“曾公!”
副宰蕭沖、禮部尚書冷晗同時站起。
曾臻擺瞭下拂塵,走上前低低說瞭兩句。
蕭沖臉上一抹哀色回頭看瞭眼禮部尚書冷晗。
冷晗張瞭張嘴,半晌,有些無奈的又一閉眼坐瞭下去。
“蠻族,唉...”
曾臻臉色略冷,低頭頷首後,又一回頭望向上林苑方向。
“高公嗎?”
蕭沖和冷晗對視一眼後,也冷笑一聲。
“帝都絕不能亂!”
曾臻突然低低吐瞭一聲。
蕭沖和冷晗同時頷首。
“帝都不能亂...”
這五個字不知何時從皇宮內流出,一夜之間便遍整個帝都世傢,然後又悄然傳進宗門。
可是,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隨著這個聲音傳出後一個宗門又一個宗門從帝都撤出。
再然後,在天亮之前,又有無數世傢子準備好行囊,在城門大開之時走瞭出去。
許多豪門這個時候才三三兩兩的接到穆統領入京的消息,還不知所以的樂顛顛的準備看熱鬧。
“他們準備做什麼?”
神侯府四大神侯不知什麼時候聚集在瞭一起,擺動著條條信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四目相對盡是茫然。
許久,夏侯站瞭起來,手指叩動著桌面:“也許,六扇門能知道?”
向侯一拍桌子,大踏步走瞭出去:“還等什麼,去問問不就知道瞭!”
王侯和李侯對視一眼,苦笑道:“多大歲數瞭,還這麼毛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