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為人傑，死亦鬼雄。
這些燭龍部落的先驅者，悍不畏死，縱然僅剩下殘魂，縱然戰力已大不如前。
可他們依舊戰意高昂，如多年前，他們以肉身堵魔眼那般。
周圍，其他部落的那些殘魂，這一刻一個個紅著眼睛，看著燭龍部落的眾人，他們忍不住微微顫抖，似乎在他們的身上看到瞭自己的過去，也看到瞭他們的將來。
對於他們這些殘魂，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復活這個念頭他們從未想過。
至於那個虛無縹緲的轉生，怕是更沒有什麼念頭瞭。
這一生，活的何其艱苦。
若有來生，當作何選擇？
這或許是個很讓人頭疼的問題，很多人不敢去想，若為人族，依舊做那無名英雄。
若為異族，如何面對曾經的族人……
恩恩怨怨，已無法圈攬。
“少年，心意已領，我們這些老傢夥已經沒有什麼能力瞭，臨走之前就先替族人償還你一些吧。”
“至於剩下的，就等那個虛無縹緲的來生吧。”
那個從未報過自己姓名的老族長，重重的踏出一步，虛幻的身形在這一刻似乎凝實瞭一分。
在他的身後，數百名燭龍部落的先驅者亦是緊跟著踏出瞭一步。
“拜謝！”
眾人看著萬歸元，緩緩彎下身去，直至身體彎成瞭一個直角。
三百二十一人。
三百二十一聲拜謝。
“送行！”
其他的部落那些人，看著已經踏出必死一步的時候，全都挺直瞭身體，雙目凌厲，目送燭龍部落。
李傾城也是少有的露出瞭一抹傷感，與青牛站在一起，一句話都沒有說，也跟著眾人相送。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那個已經許久不曾開口的少年，突然間聳瞭聳肩，嘴角露出瞭一抹笑意。
萬歸元緩緩的轉過身，面對著燭龍部落的眾人，一字一頓的道：“我答應過的事，與你們無關。”
這句話不冷不熱，聽在眾人耳畔，如同驚雷。
尤其是燭龍部落的人，對萬歸元這句話有些震驚。
這個白衣如雪的少年，突然間冷若冰霜。
“我萬歸元，什麼時候淪落到要你們這些殘魂來為我出頭瞭？”
他淡淡的笑瞭笑，兩隻手攤開，略顯無奈的嘆瞭口氣。
萬歸元從始至終都沒有打斷這些殘魂的話語，不過他可從來沒有指望這些人為他去堵那個魔眼。
他答應的事，自然會自己辦到。
更何況，他不想喃喃長大後知道今天的一切，會記恨他一輩子。
隻是他一生行事，從來不會去跟別人解釋什麼，對也好，錯也罷，不論善惡，都不會與別人多言。
他對燭龍部落是恩情也好，孽緣也罷，都不願多說。
咚。
萬歸元輕輕踏出一步，一步已經走出瞭數十米之外瞭。
“不要試圖跟著我，我的實力不是你們可以想象的。”
猛然間，他頓足，卻沒有轉頭，隻是留下瞭一道不容抗拒的話語。
“老祖，我，我們等著你歸來。”
遠處，李傾城緊緊的咬著紅唇，話到瞭嘴邊，最後隻變成瞭這句無力的等待。
熒惑古地的都知道，歸來意味著什麼，因為這麼多年來，他們每一次送行都是這樣的話語，可是到頭來卻連一個人都沒有歸來過。
歸來，何嘗不是不歸。
拜。
這一刻，燭龍部落的那些殘魂唯有行大禮，跪倒在地。
此等恩情，縱死難忘。
不單單是他們，那些其他部落的人，這一刻也將萬歸元這個名字深深的烙印在瞭心中。
哪怕六道輪回，也要記住今天有一個叫萬歸元的外來人，僅僅為瞭燭龍部落百餘口的生命，獨自一人遠赴北海。
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暉渡在暗黑色的沙土上，如點綴的一抹紅暈。
冷風清涼，徐徐吹動，竟無力的連一粒塵沙都沒能吹起來。
暗黑色的沙土上，落日餘暉，清風飄動，不見任何聲響，唯有一名白衣少年漸行漸遠。
與此同時，熒惑古地最深處，那個被人尊為皇族的李傢內，已經有消息將這裡的一切傳遞瞭回去。
“傾城這次看來是成長瞭不少，她也該經歷經歷瞭，這方天地，終究是需要他們年輕人來頂住瞭。”
李擎天，雖然一直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可是為瞭傢族，為瞭熒惑古地，甚至人族的未來，他不得不做出取舍。
對於那個唯一的希望，他何嘗不知那將會是一個無形的枷鎖，甚至會困擾自己女兒的一生。
可他終究還是沒有隱瞞祖上的預言，身為他李擎天的女兒，身為李傢的後人，這責任是斷然無法推脫的。
無法逃避，皇族給他們帶來瞭高貴的身份，同樣也肩負著沉重的責任。
熒惑古地是李傢的心血，他們何嘗不是熒惑古地的一具殘魂呢？
在這個苦寒的不毛之地，誰又真正的比誰過得好呢？
無非最大的差距僅僅是多吃幾頓紅薯罷瞭。
“這次對她的觸動應該不小，不知道丫頭會不會有些承受不住。”
李若虛嘆瞭口氣，他擔心的不是那些殘魂帶給李傾城多大的觸動，而是那個憑空出現的男子。
若是真的一去不復返，天知道這個丫頭以後會不會一直悶悶不樂。
因為那個暗中貼身的護衛對李傾城與萬歸元之間的關系，僅僅傳遞回來瞭四個字。
一見鐘情。
四個字清晰刺眼，對於他們這些過來人而言，太明白一個花季少女會為此付出什麼。
而是李擎天早已經看出那個密信上，一見鐘情後面分明還有四個字，隻不過被那個貼身護衛覺得不合適，又刻意抹去瞭。
不過饒是如此，他也能看出個大概。
無歸無歸。
李擎天緩緩的放下瞭那個模糊的信箋，他眸光深邃的站瞭起來。
他知道這第一個無歸是說的萬歸元深入魔眼，極有可能一去不歸。
而第二個無歸說的便是李傾城，若是萬歸元真的一去不回，李傾城的性子極有可能闖入魔眼，追他而去。
“傳令，取五行之精。”
“族長？”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