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船隊排山倒海般壓迫而來,打頭的那艘船頭上,成錐形站瞭一排人,為首之人杵劍身前的招牌動作,熟悉的人一看便知。
商朝宗回頭,高聲下令,“擊鼓鳴號!”
數隻羅列的大鼓敲響,咚咚鼓聲在碼頭上隆隆。
一排牛角號一起吹響,嗚嗚號角聲回蕩不絕。
旌旗林立招展,碼頭上以盛大禮儀迎接船隊的到來。
眾人見到一個衣裳華麗的女子擠占在瞭牛有道的身邊,皆註目。
紅著眼眶的商淑清更是靜靜觀察那個女人。
站在船頭的牛有道回頭看瞭眼,看瞭眼剛剛才匆忙跑出船艙擠過來的管芳儀,發現化瞭精致妝容,也換上瞭華麗衣裳,又恢復瞭扶芳園那個齊京紅娘的艷麗打扮。
“躲瞭半天,就為化妝?”牛有道問瞭聲。
“幹嘛?不行嗎?老娘也是要臉面的人,總不能初來就邋裡邋遢讓你們這群鄉下人看輕瞭吧?”管芳儀撇瞭撇嘴,目光往前方岸上一掃,發現大片區域都有官兵把守,閑雜人等想不被發現而靠近碼頭不太可能,不由嚯瞭聲道:“好大的陣容!是來接咱們的?”
牛有道嗯瞭聲。
船減速靠岸,管芳儀註意到瞭岸上一個盯著自己看的女人,商淑清的長相想不讓人註意都難,低聲問瞭句,“那個臉上長斑的就是傳言中寧王商建伯的那個醜女兒吧?”
牛有道心中苦笑,商淑清還真是醜出瞭名,又嗯瞭聲,同時朝岸上拱手的眾人回禮。
管芳儀忍不住嘖嘖一聲,長成這樣得有多堅強的內心才敢公然露面,她也佩服商淑清的勇氣。
見岸上這麼多人看著,管芳儀慢慢端出瞭儀態。
岸邊跑出一群人,朝接連靠來的船隻打出手勢,指引靠位區段。
船上拋出繩索,岸上人接住,慢慢將船拉靠在岸邊,綁瞭纜繩將船隻進行固定。
跳板搭上,牛有道等人踩著跳板斜坡下瞭船。
“道爺,辛苦瞭!”商朝宗第一個過來拱手相迎,一臉感慨和激動。
牛有道拱手回禮,“總算不負王爺厚望,順利將戰馬從齊國運瞭回來。”
商朝宗連連點頭,“好好好!”
“道爺,辛苦辛苦。”藍若亭和輪椅推瞭過來的蒙山鳴亦紛紛問好歡迎。
“應該的。”牛有道客氣回應。
“道爺!”夏花過來,調侃著尊稱瞭一句,抿嘴笑,樂不可支。
費、鄭二人也過來笑著打招呼。
一旁的商淑清滿心期待著輪到她和牛有道搭話。
誰知牛有道跟眼前幾位客氣瞭一下,目光驟然盯向瞭天玉門那一群人,盯向瞭微笑看著自己的彭又在。
牛有道伸手示意瞭費長流等人讓瞭一下,不疾不徐地走向瞭天玉門眾人,令欲言又止被忽視瞭的商淑清微微咬唇。
牛有道和彭又在面對面站在瞭一起,四目相對。
“牛兄弟,辛苦瞭。”彭又在微笑著拱瞭拱手。
牛有道平靜道:“辛苦沒什麼,就怕有人做事讓人心寒吶。”
彭又在哦瞭聲,目光微閃,明知故問:“何出此言?”
牛有道:“我聽說天玉門要搞我,還把我的人給抓瞭,請問,是何道理?”
此話一出,現場喜慶的氣氛驟然下降,都沒想到牛有道會當場對彭又在發難,這是一點都不給彭又在面子。
彭又在身後左右的一群天玉門高層臉色一沉。
管芳儀搖著團扇漫不經心地站在瞭牛有道的邊上,陳伯、許老六以及趕來迎接的扶芳園數十號人也立刻站在瞭管芳儀的身後。
天玉門那邊有人打瞭個手勢,四周上百名天玉門弟子立刻飛掠而來,對峙,勢壓這邊!
商朝宗欲上前解圍,蒙山鳴卻伸手攔瞭一下,微微搖頭。
“公孫,有人跟咱們比誰人多!”牛有道略偏頭一聲。
公孫佈揚手打瞭個手勢,身後船上發出一聲長嘯,陸離君露面。
海面上的數百艘大船上,飛掠出一道道人影,至少上千人聚集瞭過來。
天玉門眾人瞳孔一縮,法眼察覺出這些人身上陰氣森森,立馬意識到瞭全部是鬼修,一時間不知牛有道從哪搞來這麼多鬼修!
牛有道又偏頭一聲,“費掌門、鄭掌門、夏掌門,你們三派什麼意思,是大傢走一條路,還是要分道揚鑣?”
費、鄭、夏三人相視一眼,都明白,這是要他們三派表態瞭,亦陸續揮手發出瞭號令。
剎那,三派上千弟子亦飛掠而來,直接將天玉門的數百人給圍瞭。
商朝宗和藍若亭交換瞭個眼色,都意識到瞭,雙方對比的勢力根本上其實沒什麼改變,之前面對天玉門還忍氣吞聲的三派,此時牛有道一回來立馬不一樣瞭,在牛有道的逼迫之下,三派不得不和天玉門對著幹瞭。
坐在輪椅上的蒙山鳴低頭慢慢整理著衣袖,事不關己冷眼旁觀的樣子。
整個碼頭上,頓時陷入瞭劍拔弩張的氣氛中。
面對眼前的包圍,彭又在巋然不動,冷眼掃過眾人,不屑道:“一群烏合之眾!”
管芳儀喲瞭聲,“這誰呀,老娘初來乍到,怎麼一開口就罵人?”
彭又在目光落在她臉上,微笑道:“齊京紅娘,久仰大名!天玉門彭又在。”
“原來是天玉門的彭掌門吶,久仰久仰,我說,我沒得罪你吧,幹嘛見面就罵我?”管芳儀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摸出瞭一張黝黑符篆,當扇子似的,夾在指間,朝自己臉上扇著風。
她看似淡定,心裡卻在罵娘,一來就要幹架,牛有道你混蛋!
彭又在盯著那張符篆上的目光一緊。
天劍符!天玉門眾人神情一緊,都陷入瞭高度戒備中。
牛有道也意識到瞭對面的反應不對,斜睨瞭眼管芳儀手上的符篆。
彭又在目光隨後又落在瞭牛有道的臉上,一字一句道:“不想找死,就別鬧事,這裡還輪不到你撒野!”
牛有道:“是誰在鬧事,大傢心知肚明!我不想鬧事,可我手下弟兄被人無緣無故給抓瞭,凡事杠不過一個理字,我討個說法不過分吧?彭掌門,你說我能看著自己手下弟兄去死而不吭聲嗎?真要這樣的話,我這邊人心就散瞭,所以我的人也由不得誰想抓就抓!”
封恩泰趕緊鉆瞭出來,做和事佬道:“老三,什麼死不死的,你誤會瞭,沒有的事。”
“退下!”彭又在喝瞭聲。
出力不討好,封恩泰一臉尷尬,也隻能是慢慢退瞭回去。
彭又在:“牛有道,我可以給你個說法,但今天這事,你也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不然道理怎麼講都是講不過去的,這裡是天玉門的地盤,容不得其他人撒野!”
他這話可不是嚇唬人,今天在自己的地盤上,天玉門一幹高層被人給圍瞭,沒個交代的話,讓他們臉面往哪放?
對方若是不給個交代的話,眼前也許可以放下,但回頭必然要調集天玉門的人來找這些人算賬。
牛有道:“凡事講不過一個理字,事情有先後,隻要彭掌門能給我一個說法,我回頭也必然會給彭掌門一個滿意的交代!”
彭又在徐徐道:“都是自己人,封師弟說的對,沒有什麼死不死的,是你誤會瞭。把你的人先控制起來,是因為你遲遲不回來,又沒有任何音訊,本座擔心青山郡會出變故,擔心某些人會起異心,你的人身陷重圍,本座若不先控制起來,怕是要被別人給虜走瞭。說白瞭,本座是在保護他們,所以他們好的很,好吃好喝招待著,一根手指頭都沒動他們。你既然回來瞭,自然會把他們放歸,保證他們絲毫無損!”
這就是他的解釋,然而聽在留仙宗三派的耳朵裡,卻是說不出的膩味,這分明是在說擔心他們三派會有異心。
牛有道點頭,“當著大傢的面,彭掌門既然這樣說瞭,我也相信彭掌門不會食言。我也給個保證,隻要我的人安然回來瞭,我也一定給彭掌門一個滿意的交代。”
“都圍在這裡幹嘛?都散瞭。”彭又在喝斥瞭一聲,雙手背負,踱步向前,與牛有道擦身而過,直接迎著眾人的面撞過去。
牛有道沒發話,也沒人敢對他怎麼樣,都情不自禁地給他讓出瞭一條路。
牛有道揮手示意瞭一下,示意自己這邊人散去。
“牛有道。”彭又在負手站在岸邊招呼瞭一聲。
牛有道走瞭過去,問:“彭掌門有何指教?”
彭又在朝這些密密麻麻雲集的大船抬瞭抬下巴,“多少戰馬?”
牛有道:“三萬匹…”
“三萬匹!”商朝宗已是一聲驚呼打斷,快步過來,“道爺,你是說你弄來瞭三萬匹?”
別說他,彭又在亦猛然回頭看來,吃驚不小道:“三萬匹?”
蒙山鳴、藍若亭也驚住瞭,之前還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多大船,感情這廝一次弄瞭三萬匹戰馬回來,這廝有點瘋狂啊!
現場能聽到的,皆震撼瞭一把,有點難以想象。
牛有道:“既然不遠萬裡跑瞭這一趟,能多弄點自然要多弄點,省得以後又要再麻煩。可惜,途中遇到風暴,風高浪急,翻瞭十幾條船,損失瞭一千多匹難以挽回,加上有些馬匹不適合海上長時間顛簸,又病死瞭幾十匹。不過還好,一千匹母馬全部好好的,好好善待,可用來繁殖。現在船上還有兩萬八千多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