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恒強點點頭表示贊同,同時也提出瞭一點不同的意見:“福磷集團自己的勘查公司在一礦段已經重新做瞭勘查工作,我讓他們發瞭一些資料給我。
昨天看瞭一眼資料,他們順著礦層傾向的遠處,打瞭一個一千米的深孔,陡山沱組地層都消失瞭。”
陡山沱組正是磷塊巖賦存層位。
“我也聽說瞭。”
“糧坪礦區這邊有兩個礦層,按照以前的資料,隻有上層的礦層有工業開采價值,下層磷塊巖品位並不高。
我們這次的找礦中心,放在查找下層礦層,你認為可行嗎?”
許恒強也提出瞭自己的想法。
王大勝一手端著茶杯,一手端著茶杯蓋,沉思片刻,“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個工作,總結以前的資料就可以瞭。”
“是啊。”許恒強微微嘆氣,“這個工作不好做。若是按照我的說法去做,甲方有可能就會說咱們敷衍人。
若是按照你的想法去開展工作,基本上也都是打深孔,見礦還好說,若是不見礦,要被指責浪費錢。”
王大勝又端起茶杯豪飲一口,爽朗的笑瞭一聲,“沒必要有壓力,找礦工作本就如此,大多時候都是空手而歸。
福磷集團就是有點不死心的意思,想要再找找,實在找不到繼續開采的礦層,也是意料之內的事。”
許恒強壓低瞭聲音,商談道:“這邊還有四個礦段沒有重新勘查,每一個礦段面積都很大,光是地表工作都夠嗆。
老哥,你心裡是怎麼想,對於勘查合同?”
“我們公司的人現在都挺閑,如果給個一兩百萬做一做地表工作,當然可以接。如果要安排深孔,時間跨度太長,我認為可以適當在鉆孔巖心編錄這一塊,增加一些技術費用。”
“跟我的想法一樣。”
許恒強微笑著點點頭,回頭過來看到許信在一旁撥弄指甲,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他幹咳瞭一聲,引起許信的註意之後,繼續開口道:“糧坪礦區有五個礦段,福磷集團自己的勘查公司已經把一礦段的勘查工作做瞭。
喊我們三傢勘查技術公司過來,就是要在另外四個礦段成立項目,給我們做項目。
一會兒大概是先去深孔的巖心,你多用點心看看這邊地層和巖性。”
老爸這是在上課。
許信懶散的應瞭一聲,歪著頭想瞭想,問道:“這個礦區是不是有色礦業負責管理?”
“為什麼說起有色礦業?”許恒強好奇道。
“十年前跟你簽合同的那傢,不就是福磷集團旗下的有色礦業麼!”許信的話似有所指。
一聽這話,許恒強沉默許久,輕輕呼出一口氣,“不要斤斤計較過去的事情,向前看。”
能不計較嗎?
許信能夠清晰的記得當年傢裡前後的生活變化,就像晴天突然下起瞭雨一樣,讓人沮喪。
正說著,外面響起瞭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很快走進來幾個人。
當先走進來的是個青年。
“望山礦產技術公司的總工沈節。”
許恒強低聲跟許信說瞭一句,站起來跟沈節的手握在一起。
“大傢來得都挺早,積極性很高啊。”沈節客套瞭一句,坐到瞭沙發上。
三傢勘查公司都到齊瞭,羅啟發也從隔壁的辦公室走出來,來到瞭接待室。
他環看一周,笑呵呵道:“大傢都到齊瞭。今天召集大傢過來,就是要集思廣益,給我們的礦山把把脈。按照既定的程序,咱們先去看現場。”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糧坪礦區的一礦段。
走出礦山指揮部,順著被貨車壓實的寬闊泥石路,很快就看到瞭整個礦山的全貌。
整片山坡都被削掉瞭一半,露出一大片新鮮的凌亂的巖石面。
他們一邊走著,一邊討論著出露地層的巖性。
在路邊,能夠看到散落的黑色的磷塊巖。
許信走在人群的邊緣,地層分析視界已經運轉起來。
他設置瞭單一項的P2O5含量測量。
眼睛看向地面,視線一路向下,穿透瞭一個個地層,看到瞭每一個地層的巖性。
直至五百米的深度。
一張清晰地剖面圖,也隨著腳步的移動,自動繪制生成。
矽質白雲巖……
磷塊巖……
白雲巖……
粉砂巖……
灰質砂巖……
……
在視線穿透地表不到十米之後,就出現瞭磷礦的蹤影。
這一點並不難以理解。
從剛才老爸的話裡,許信已經知道,這邊的礦層有兩層。
上層的礦層具有工業開采價值,在刨去上面的巖層之後,他們已經挖走瞭值得開采的礦層。
下面沒有工業開采的磷礦層,依然完好的躺在瞭淺淺的地表。
第二層礦層P2O5含量不高不低,大多維持在1%到10%之間。
跟以前勘查資料顯示的磷礦見礦情況,差別不大。
他們順著地層走向,一路走瞭將近三公裡,來到瞭一個高大塔架下面,千米深孔的鉆機依然立在地上。
在分析瞭半個小時的巖心之後,他們又馬不停蹄的趕往二礦段。
這裡的環境、地質情況,跟一礦段幾乎沒有區別。
整個礦區五個礦段,因為成礦時候的古地理等原因的差別,造成瞭礦層並不連續。
就像一條綢緞,被切成瞭五塊,散落到不同的地方。
當然,五個礦段的礦層,幾乎都處在同一個走向上。
每個礦段之間,有的距離二三十公裡,有的甚至隻有四五公裡的距離。
幾乎快要天黑的時候,他們才把車子開到瞭五礦段上。
本著敬業的精神,也沒誰不耐煩,沒人提出不看瞭之類的話。
剛走下車子,一眼望過去,就看到瞭凹陷進去一個大坑的山坡。
從高清衛星圖上,礦山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跡就像是一個大傷疤,又像頭頂的一塊斑禿。
“看起來這裡的巖性,跟前面四個礦段沒有區別。”沈節看著礦山出露的大片巖石說道。
在他們的面前,一張碩大的地質圖鋪在瞭地上。
太陽已經落山,光亮逐漸暗淡。
他們勉強能夠看清地圖上的內容。
“這個礦段的東南方向,有一條自西南往東北走的大斷層。”王大勝指著地質圖代表著斷層的一條紅線。
“斷層距離五礦段有十幾公裡遠,影響不大。”沈節說道。
許恒強點點頭,“是影響不大,不過大斷層周邊,衍生出瞭幾條小斷層,就連這個礦段的地層,也受到瞭擠壓。”
他拿起一張剖面圖,仔細的看著,“前面四個礦段地層非常連續,產狀清晰。這邊有很多褶皺發育,地表地質情況要復雜許多。”
聽瞭幾個專傢的話,背著手一副老板模樣的羅啟發,點頭道:“確實是這樣,因為褶皺太多,礦層高低起伏,非常難以辨別準確的深度,這一點給我們開采作業造成瞭非常大的麻煩。”
“除瞭褶皺發育,諸位還有沒有其他發現?”沈節問道。
王大勝從路邊一個出露的新鮮巖石面摳下一塊石頭,仔細看瞭看,搖頭道:“這裡是礦層的頂板矽質白雲巖,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
羅啟發一看天色也不早瞭,幾位專傢也都沒有想要看的點,笑呵呵道:“今天各位專傢都辛苦瞭,我們備瞭一桌薄酒,咱們到市裡吃個便飯。”
幾個技術員連忙收起鋪在地上的圖紙,收拾散落的地質錘和羅盤。
走瞭一天,終於要結束瞭。
每個人都累壞瞭,走瞭一天,腿腳酸麻。
許恒強轉瞭一圈,兒子哪兒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