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順著地質剖面的方向,又走瞭五六公裡,到瞭高地,前方道路急轉直下,變成瞭陡峭的山坡,已經不適合人行走。
“地質剖面就到這裡瞭,往前面走已經沒有出露的蛇綠巖,沒有繼續拉剖面的必要。”
紮西站在陡峭山坡邊緣,指著前方,“我們的項目區也隻是到這裡,按照地表產狀情況,我們所在的位置,地下的蛇綠巖,深度已經超過六七百米,不在我們目前工作的目標內。”
大傢站在高地上,站在紮西的身後,根本不敢站的太靠外,看著陡峭的山坡,頭暈。
不過,抬眼望向前方,目光越過幽深的山谷,前方不遠處,就是巍峨的雪山,高聳入雲。
雪山底部是潺潺流淌的溪流,溪水就是山頂冰雪融化而成。
從小溪往上,鋪著一層綠油油的草皮,一直蔓延到半山坡,往上則因為氣候逐漸寒冷,沒有植被覆蓋,露出光禿禿的巖層,再往上,接近山頂位置,全都被白雪覆蓋。
霧靄在山巔舒展翻卷,給雪山罩上瞭一頂白色的帽子。
“哇——”
鄭高懿望著眼前的景色,頓時覺得心曠神怡,靈魂仿佛都得到瞭洗滌。
“來到這裡,我們才能真正領略咱們祖國的大好山河景色,才能真正明白咱們國傢的廣闊!”馬羨林張開懷抱,閉著眼睛,大口呼吸,感受著天地蒼茫。
“看你們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錢多多嫌棄似的撇瞭撇嘴。
可是,在他的眼裡,分明寫著震撼倆字。
他已經被眼前的景象給深深地震撼住瞭。
“來來,咱們在這裡拍個合照,這個背景實在美絕瞭!”錢多多提議道。
“可以,把雪山作為背景?拍照片?發到群裡,羨慕死同學們。”鄭高懿認為錢多多這個提議非常妙?朝許信招呼道:“別發愣瞭?大傢站在這邊突起的石頭上,來張合影。”
許信把目光從腳底收回來?結束瞭地層分析視界對地下的窺探。
抬起頭,看到一個個都在欣賞眼前的美景。
“來瞭。”他連忙靠過去。
許信、鄭高懿、馬羨林和錢多多四人?把白亦非圍在中央。
謝陽暉拿著手機?替他們拍照。
連續咔嚓幾聲,他們的笑臉,記錄在瞭畫面裡面,在他們的背後是巍峨的大山和藍天白雲。
他們興高采烈?拍照的興致很高。
在紮西等人看來?眼前的景色,已經是司空見慣,並沒有太多感覺。
若不是這幾位年輕的外來者如此興奮,他們都快忘瞭每天見到的景色有多麼驚艷他人。
白亦非倒是比較平靜,配合四位同學拍瞭幾張照片之後?很快收斂心神,沉著道:“時間不早瞭?咱們往回走吧。”
其實一路上他們見過許多次雪山,不過這次是最接近的一次?所以難免有些激動。
收拾瞭一下心情,大傢開始往回走。
他們回到十公裡之遙的縣城?住瞭一晚之後?第二天一早?又駕車來到項目區。
按照之前定下來的計劃,連著三天,跑瞭三條剖面,把地表工程和鉆探工程挑著代表性的,看瞭一些。
第四天的時候,許信、鄭高懿等人,都有些疲憊瞭。
在酒店的會議室,他們坐下來,決定休息一下,順便看看項目資料。
鄭高懿和馬羨林看資料很細致。
其實項目進行到現在,除瞭一些鉆孔信息,很多數據並沒有歸納統計,看著資料,並不能夠有什麼收獲。
錢多多坐在椅子上發呆,因為他看書就會頭暈。
許信和白亦非一樣,隨手翻看瞭幾個見礦潛孔的數據,然後就對這些資料沒什麼興趣瞭。
一個鉆孔大體什麼情況,他們看幾眼就能夠瞭解大致的情況。
“怎麼樣,有什麼感想?”白亦非抬頭,朝許信問瞭一句,“你結合前幾天跑野外的情況,說說你的感受。”
“我的感受?”
許信在這幾天跑野外的時間,基本上摸清瞭項目區地下六百米的地質情況。
尤其是蛇綠巖層內,鉻鐵礦含量的情況,也已經瞭然於胸。
甚至可以拍著胸脯說,他現在對於項目區的瞭解,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瞭解的更加透徹。
因為項目進行到現在,他們僅僅進行瞭四百米以內的淺孔打鉆,對於中深部的地質情況,他們目前為止還是一無所知。
“我想聽聽紮西老哥對於項目的計劃。”許信不知道紮西到底姓什麼,不過挺白亦非一直喊紮西為老哥,他們也跟著喊習慣瞭。
紮西那張黑臉上露出淳樸的笑容,用獨特的口音開口道:“我們目前佈置的淺孔,發現瞭三處礦體,其中一處品位較高,另外兩處不太好。淺部見礦情況不好,隻能向中深部去看看,唯一一個辦法就是打鉆,打深孔,隻能這樣。”
白亦非聽瞭這話,沒有發表評論,不過平靜的表情就能夠說明,他猜得到紮西的決定。“在這邊打深孔,比在咱們黑金省成本要高許多。”謝陽暉皺著眉頭,“白總,許老板,你們看瞭野外,也看瞭資料,你們認為這個項目,有必要進行下去嗎?”
要是項目終止,那麼值錢的所有投入,可以說是一筆失敗的投資瞭。
可要是繼續投入,往中深部去找礦,要是找不到礦,損失更加巨大,到時候在集團董事長那裡,更加說不清楚。
白亦非心態很好,作為一個旁觀者,反正說話不用負責任,按照自己的本心,確實需要講幾句話,畢竟這幾天在這邊的吃住,全都是有色礦業在承擔。
“挑一兩個最有希望的探索孔,打下去,試試看咯。淺部的找礦結果來看,這個地方,肯定是有成礦條件的,淺部沒有形成礦群,就看中深部能不能有所發現瞭。
對瞭,中深部的物探測量上瞭沒?如果上瞭,圈出找礦靶區,最終還是隻能通過打鉆來驗證。”
他這個點評,中規中矩,在紮西等人的意料之中。
事實卻是是這樣,找礦技術方法就那麼多,能夠選擇的選項大傢都清楚。
他說完,頗為期待的朝許信問道:“許信,這幾天我看你跑野外的時候,一直都是低頭思索,好像真發現瞭什麼。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想到什麼說什麼,大傢一起探討。”
紮西手裡一直拿著筆記本和筆,剛才聽白亦非說話的時候,本想記錄什麼,卻發現其實對方說的自己也明白。
看到許信抬起頭,他腰板挺直,把筆記本放在桌面上,豎耳傾聽。
畢竟外面關於許信找礦的傳聞神乎其神,他倒是很好奇,這個年輕人能夠有什麼不同的思路。
許信手裡拿著幾張紙,上面潦草的繪制者幾條簡略的剖面圖。
這是他通過地層分析視界,根據這幾天跑野外的路線,畫出來的幾張地質剖面圖。
剖面圖上出瞭剛才紮西談到的三個礦體之外,在四百米到六百米的中深部,還畫出瞭四個別人不知道的礦體。
當然,這四個新發現的礦體,金礦情況都不錯,但是礦體規模都很小,而且間距很大,並不能夠連成一個礦帶。
他抬起頭,迎著紮西、謝陽暉等人的目光,輕輕呼出瞭一口氣,開口道:“我的建議很直接,也很簡單。當然,我所說的話,僅僅是一傢之言,大傢權當參考。”
“請說。”紮西很客氣,露出瞭一絲淳樸的笑容。
“我認為這個項目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
許信說完,就把手裡的草稿紙收瞭起來。
大傢等瞭好一會兒,發現就一句話,沒有下文瞭。
“就這樣?”白亦非的表情有些古怪,你好歹說多一點,哪怕說幾點做出這個決定的理由。
“對,就這樣。”許信並不想多說。
這項目並不是自己公司投資的項目,謝陽暉請他們過來看看項目,他說出瞭自己的看法,就這麼簡單。
而且他給出的意見,已經非常簡單直接瞭,隻要是個正常人都能夠聽懂。
至於別人怎麼決定,那是別人的事情,他管不著。
萬一有色礦業錢多,非要繼續投入,他站出來阻止,那才是多管閑事。
紮西吧手裡的筆記本合瞭起來,看來什麼可記錄的。
“沒有那個地方,值得我們加大投入的?”謝陽暉不願意就此放棄,心存僥幸,“我聽說你跟紅辰集團合作的時候,你還給他們的汞礦山找到瞭一個新礦體。你在咱們這邊,就沒什麼特別的發現?許老板,您在看看這些圖,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
謝陽暉遞過來的圖紙,恰好是一張航磁測量圖。
許信看著上面染著不同顏色的不同磁場強度,忽然想起白亦非之前說過的話,有些好奇的問道:“白老師,你之前不是說過,你研究數據寫論文的時候,不是說分析出來一些地方有很大的找礦潛力嘛,咱看完瞭這邊的項目,要不改天也去那邊跑跑?”
白亦非本來想著開完這個會議,就計劃著回幸福市瞭。
畢竟公司裡還有一大堆事,他離開時間太長,有些放心不下。
聽瞭許信的建議,他想瞭想,搖頭道:“沒有必要。”
“怎麼會沒有必要呢!”許信卻是很心動。
最近許你永恒珠寶公司在大肆擴張,每個月的新投資,都會給系統帶來大量的能量值。
他認為這些能量值,沒到月底都要清空,倒不如用到實處。
而且,他也是非常信任白亦非的,既然白亦非都說瞭,當時他研究物探數據的時候,認為有很大的鉻鐵礦找礦潛力,那他的話就有一定的道理。
白亦非無奈的笑瞭笑,“我在西部金屬的時候,其實就根據我的論文研究,成立瞭不少勘查項目。事實證明,我的那些數據模型研究,並不太準確。那些年,西部金屬礦業在鉻鐵礦勘查方面的投入,並不小,但並沒有找到什麼值得開采的礦床。”
“當時西部金屬礦業成立的項目,都往中深部去找礦瞭嗎?”許信問道。
白亦非搖頭,“那倒沒有,基本都是在兩三百米以內的淺部,畢竟資金有限。不過,當時鉆孔數量可不少,該找的地方,我們都沒錯過的。”
許信卻是依然很有興趣,“白老師,那你說說看,你進行的數據模型研究,隻是針對淺部找礦?”
“不。”
白亦非堅定地搖頭,“恰恰相反,我當時主要進行的是中深部和深部的重磁場的研究,淺部,其實大傢已經做瞭很多工作,我不認為會有太多的遺漏。我當時的想法,就是想在深部找礦方面發力,有所發現,有所突破。”
“那太好瞭,咱正好去看看。”
許信有些急不可耐,“這邊的項目,咱該看的都看瞭,咱們正好去其他地方看看。”
說完,他朝錢多多問道:“你玩夠瞭沒?是不是想回幸福市當你傢礦山的保安瞭?”
“鬼才想回去。”錢多多難得出來輕松幾天,是真心不想回去一天天從早忙到晚。
“我們假期還長,我跟著你們走。”鄭高懿也是一臉期待的看著白亦非。
“我也一樣。”馬羨林這幾天到這邊來參與勘查項目,可以說是獲益匪淺,思想高度提升不少,不僅僅局限於書本上的理論知識瞭。
看到自己的四位學生,滿臉期待的望著自己。
白亦非微微一笑,這幾個年輕人,明顯是玩高興瞭,還想繼續在這片充滿神秘的土地上繼續探險下去。
“我以前進行工作的區域,可不是在高山省南部這邊,而是更靠近西北方向,那裡的條件更加惡劣!”他這話,真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事求是,“有色礦業的野外項目區,距離我們現在所在的酒店,直線距離不過十公裡左右。可往高山省西北方向那邊走,有可能方圓上百裡都找不到村莊!”
“會不會有危險?”錢多多有些驚恐道。
“有,而且有可能會出人命!”
白亦非說的很認真,“在那種無人區,發生危險得概率太大瞭,每年都會有人在茫茫大山裡面迷路。我們真要去那種地方,不可能當天去當天回,一去那就是好幾天,晚上住在山上,曾經有人就是晚上出瞭帳篷撒泡尿,轉身就找不到帳篷的位置,越走越遠,最後出事瞭。這種危險的事例,太多瞭。”
“你們怕嗎?”許信朝鄭高懿、馬羨林、錢多多三人問道。
“怕個球啊,白老師不說還好,他這麼說,我想想就刺激。”馬羨林居然隱隱有些興奮,已經感受到那種行走在孤寂黑夜當中的刺激感。
鄭高懿也是個膽大的人,“咱請當地向導,沒問題的。”
“就算到瞭野外現場,僅僅通過眼睛,也看不出什麼的。”
白亦非看到瞭幾個學生期待的眼神,妥協瞭,微微嘆瞭口氣,“行吧,到時候我請一個專業的團隊,帶我們去看看,走安全的地方,危險系數倒是不大。”
說著,他朝紮西無奈道:“老哥,這邊的工作,我們是幫不上什麼忙瞭。”
“咱兄弟倆,不說這種話。”紮西很是看開找礦這種工作,“咱們晚上好好喝幾盅,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常來這邊找我聚一聚!”
“行,一定!”
白亦非朝謝陽暉點瞭點頭,然後朝許信等人板著臉道:“既然你們這麼想吃苦,那我就帶你們去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