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梨落眼尖地發現瞭二舅手腳截肢處有恙,詢問二舅這些年如何處理的,得到的回答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三塊錢,就買那種低劣的止痛膏,不劃算不說,還久治未愈,被坑瞭!
“落落,你有辦法可以治好你二舅嗎?”
蘇宏軍顫聲道,他跟老二的傷不一樣,他運氣好點,當年是直接炸斷瞭手腳,不似老二,是被炮彈片紮入皮肉,局部感染。
那個時候,戰場上敵人的手段層出不窮,炸彈裡裹挾的臟東西,是能要人命的!
老二手腳感染瞭,隻能截肢。
截肢後,創口不像他這樣,愈合。
而是時不時潰爛,化膿,反反復復。
也不是沒想過去醫院去治,但老二媳婦把老二的退伍補貼給卷跑瞭,傢裡實在沒條件。
後來老大找瞭關系,從鎮裡的醫務所,給老二尋到止痛膏,預防感染的藥片。
至此,每個月三塊錢的藥錢雷打不動.......
“爹,別為難落落,她才多大,怎麼會——”
蘇大河搖頭,示意他爹不要為難外甥女。
在他看來,外甥女才多大,除瞭力氣大瞭點,性子大大咧咧的瞭點,哪裡會治病啊。
“外公,二舅的傷我能治愈,不過需要時間。
正好長青跟蔓蔓放假,都跟我去後山采藥吧。”
蘇梨落點頭,老祖宗們的中醫傳承在她腦子裡呢。
略微思索,就有藥方出現在腦海裡,不僅有藥方,還有配圖,還有熬藥步驟。
嘖嘖,老祖宗售後服務也不錯!
“真的?”
蘇宏軍樂瞭,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望著外孫女。
“比珍珠還真,好瞭外公,不耽擱時間瞭,我帶長青跟蔓蔓進山瞭,要是有人問,就說我去打獵。”
蘇梨落給外婆一個眼色,後者秒懂。
在蘇宏軍爺倆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三姐弟已經離開瞭。
“大河,你去地裡上工,落落這孩子不會說大話,你就放寬心吧。”
王錦繡從容不迫靠在搖椅上,一搖一晃地,手上拿著把嶄新的芭蕉扇。
莫名地,蘇大河看到娘的從容,心裡燃起瞭希望的火苗。
或許,外甥女真的能治好他的傷,這樣每個月就可以省下3塊錢,再也不用......
後山在村民眼裡,是個危險,又有著傳奇色彩的地方。
據說當年赤軍長征時,途經此地,與占山為王的山匪交火過。
後來山匪拒降,在山裡埋瞭許多土疙瘩,人一踩上去啊,就會炸的粉身碎骨!
赤軍離開時,特地叮囑瞭村民,不要進山,山裡很危險~
於是乎,膽小怕死的村民自然不敢再進山瞭,山裡有土疙瘩的事,一代代流傳下來。
經過幾十年的鬥轉星移,山裡的野物越來越多,也曾有村民不信邪進山,然後要麼是被野豬踩死瞭,要麼是被土疙瘩炸死瞭。
所以當蘇梨落安然無恙地從後山打死一隻野豬,生擒一隻野豬後,才會在村裡引起這麼大的轟動。
“蘇丫頭,長青蔓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呀?”
蘇梨落嘴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津津有味地聽著弟弟妹妹說故事。
剛走到山腳,路上就遇見瞭打豬草的老人傢,蘇梨落不認識,蘇長青兩兄妹認識啊。
這時候,蘇長青的作用就發揮出來瞭——
“六姨婆,傢裡沒吃的瞭,落落姐說帶我們去山裡打野兔呢。”
“那你姐弟三個要當心點啊,雖然蘇丫頭本事大,但山裡野獸多,當心些啊。”
老人傢佝僂著腰,不大放心地叮囑瞭幾句,然後習慣性地從兜裡掏出洗的發白的手帕,裡面是幾塊手心大小的餅子。
“吃~”
遞給蘇長青兄妹,很是熟練,隻是眼尾餘光,卻是在看蘇梨落。
像,太像瞭。
“六姨婆,我們吃飽瞭,不餓,餅子你留著吃。”
蘇長青搖頭,還拍瞭拍鼓鼓的肚皮,以示自己沒有說謊。
“謝謝六姨婆,我也吃飽瞭。”
蘇蔓蔓從兜裡拿出一顆奶糖,剝開後飛快地塞到姨婆嘴巴裡。
“吃糖,甜。”
“嚯嚯嚯~”
老人傢笑瞭笑,感受舌尖傳來的奶香甜膩,收起手帕,揣回兜裡。
沒再多停留,慢吞吞的地拄著拐杖,背著豬草去村支部喂豬。
喂豬好啊,等野豬生瞭崽,村裡又可以多幾頭豬。
到年底分肉吃,她也能分著肉。
這日子,有盼頭啊。
“長青,這位六姨婆以前是不是挺照顧你們啊。”
蘇梨落多看瞭幾眼老人傢的背影,心想這人似乎透過她,在看別人。
是在看,她親媽嗎?
“落落姐,六姨婆是個好人,就是命苦的很,我聽別人說的,以前六姨婆是奶奶的丫鬟,後來不興封建那一套,奶奶傢倒瞭,解散瞭傢裡丫鬟長工,後來六姨婆嫁給瞭村裡一戶人傢,結果那個人沒兩年就死瞭。”
“後來六姨婆的婆傢趕走瞭六姨婆,罵六姨婆是掃把星,克死瞭丈夫。”
“那時候六姨婆無傢可歸,是奶奶接回傢,當做妹子看待。
然後陸續幾年,奶奶生瞭大伯,我爹,還有小姑姑.......”
說到這裡,蘇長青瞄瞭一眼落落表姐的臉色,看不出難過傷心,這才繼續說:
“六姨婆幫奶奶帶孩子,日子也安穩瞭幾年,後來,後來發生瞭一件事,大伯跟傢裡決裂,帶著紅衛兵直接沖進奶奶傢砸瞭一通,還將爺爺奶奶拉去村口批鬥。”
“六姨婆不想連累奶奶一傢,就自己搬瞭出來,這些年,住在一個牛棚裡,艱難度日。”
蘇蔓蔓吸瞭吸鼻子,補充:
“落落姐,六姨婆可好瞭,我跟哥哥有時候餓肚子,六姨婆看到瞭,就給我們餅子吃。”
野菜配上細糠做的餅子,不好吃,但果腹。
蘇梨落麻瞭,在她沒回來之前,蘇傢除瞭大伯一傢,這都過的是啥日子?
哦不,準確來說,因為王傢的秘藏,蘇傢被有心之人盯瞭多久,就過瞭多久糟心日子!
“咱村有多少人傢養豬?”
“沒有人養得起,就是村支部以前也養不起,現在村支部養的豬,就是落落姐你打的野豬。”
“怪不得。”
怪不得這六姨婆打豬草,原來是喂豬。
“走,打野豬,再逮兩頭野豬回村,讓姨婆有個鐵飯碗。”
“啊?”
兩兄妹沒聽懂,但不妨礙他們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