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庭嶽掃瞭一眼地上裝死的兩人,沉聲道:“是你們自己走,還是我折瞭你們兩條腿,叫人來拖你們?”
寸頭渾身抖瞭一下,手反折在身後,已經錯位,疼得厲害。
他毫不懷疑賀庭嶽會折瞭他的腿。
但真要去瞭派出所,這輩子就完瞭!
流氓罪,勞改都是輕的,重一點要抓去遊街,回去吃花生米。
兩人幹脆不出聲,趴著裝死。
賀庭嶽輕笑,抬腳踩上寸頭的手,慢慢碾壓著。
寸頭臉都扭曲瞭,發出殺豬般的痛呼。
“疼!疼死我瞭!我走,我自己走!”
賀庭嶽一松開,寸頭忙不迭爬瞭起來。
另一個壯漢悶頭不吭聲,緊隨其後。
薑榆情緒平復下來,緊緊揪著他背上的衣服。
“自行車怎麼辦?”
賀庭嶽微微側過頭,“等會兒叫人來拿。”
薑榆扁著嘴,“都壞瞭,我給你賠。”
賀庭嶽:“不用,修一修還能用。”
薑榆盯著他後腦勺看,“賀同志,你怎麼會走這條路?”
她心裡說瞭一絲想法,是特地過來送她的嗎?
明明他一開始都說瞭不順路。
賀庭嶽沉默一瞬,道:“湊巧。”
薑榆悶悶地哦瞭一聲,是她自作多情瞭。
賀庭嶽沒再說話,一聲不吭往前。
隻有他自己知道,哪裡有什麼湊巧。
看著薑榆離開,他原本就應該騎著自行車走人,卻魔怔瞭一般,停在原地徘徊許久。
最終決定,追上薑榆的步伐,送她一程。
來時,一遍又一遍在心裡催眠自己
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而現在他的想法是,幸好他來瞭。
來到派出所門口,賀庭嶽蹲下,將她放下。
“進去。”
杜傢這兩人不肯進去,杵在門口不動。
尤其是那寸頭,眼神猙獰得恨不得撕瞭賀庭嶽。
“多管閑事,她是我們杜傢的媳婦,這樁婚事是她爸媽同意的!”
薑榆冷冷一笑,“這些話你跟我說沒用,等會兒和公安說去,看他們聽不聽。”
賀庭嶽銳利的雙眸掃瞭過去,帶著沉沉的壓迫感。
“進去,別讓我說第三遍!”
寸頭狠狠咬著牙,“別給老子出來的機會,老子弄死你!”
賀庭嶽嗤笑,“賀庭嶽,國棉二廠保衛科科長,盡管來。”
那壯漢杜四仿佛聽過這個名字,猛然轉過來,眼神復雜,死死盯著賀庭嶽。
這個名字,他先前聽說過。
進瞭派出所,薑榆與杜傢這倆人分開做筆錄。
她被一位女公安領著去瞭另一間辦公室。
她看向賀庭嶽,神色無助。
賀庭嶽頓瞭頓,出言安撫:“沒事,去吧。”
女公安看薑榆眼睛腫成核桃,便知道她嚇得不輕,給她端瞭一杯水過來。
“別擔心,喝口茶。”
薑榆道瞭謝,喝瞭一口水,才緩緩交代事情經過。
從薑婷騙她,到她去肉聯廠找人核實,再到她回傢,都是薑傢和杜傢聯合起來,隻會把她賣瞭。
“他們口口聲聲喊著這樁婚事是我爸媽同意的,但我沒有同意!”薑榆厲聲反駁,死死掐著手心。
“我爸媽想讓我換親,上回就騙我回傢,見過我弟對象的二伯,我當場就拒絕瞭!可這一次,他們竟然無視法律,想直接把我綁回傢,還想……還想強暴我!他們不僅沒有人性,視法律於無物,更沒有把我們當人!”
薑榆捂著臉哭瞭起來,她心裡是真的覺得冷。
明明那些是她的傢人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女公安義憤填膺,怒聲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這件事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話音剛落,辦公室門被人打瞭開來。
女公安站起身,“王哥。”
被喊王哥的人點點頭,朝著女公安招招手。
女公安起身走出去,順勢帶上門。
“王哥?”
王哥皺著眉頭,“什麼秉公處理,你能給她什麼交代?”
女公安一愣,“那兩個人強暴未遂,光天化日敢綁人,難道不用處理嗎?”
王哥嘖瞭聲,“你知不知道那兩個人是誰?”
“是誰都不能做這種事吧!”女公安聲音抬高瞭幾分。
王哥笑她天真,“刑警隊長杜天雄傢裡的人,你得罪得起嗎?”
女公安心一沉,“難道就這樣算瞭?”
“必須算瞭,你先把人安撫好,回頭就把那兩個人放瞭。”王哥直接做瞭決定,轉身走瞭。
女公安沉默著在門口站瞭許久,心中天人交戰。
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她得罪不起杜天雄。
可薑榆……
她咬瞭咬牙,走瞭進去。
“筆錄做完,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薑榆一愣,“這件事不止和他們有關系,我傢裡人也參與瞭,他們不用過來配合調查嗎?”
女公安咬瞭咬牙,“要的,這是我們公安的事,你先回去,等結果。”
薑榆有些不安,追問道:“那結果什麼時候能出來?”
“公安辦案有自己的流程,有結果會通知你。”
“什麼時候通知我?我要等多久呢,總得給個期限。”
她的態度轉變太快,讓薑榆心裡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件事難道就這樣算瞭?
“沒有期限,讓你等通知,你回去等著就是瞭。”
薑榆眼眶含淚,紅彤彤的跟兔子眼一般看著她。
女公安避開她的目光,心虛又愧疚。
可她有什麼辦法,她也隻是一名小幹事罷瞭。
薑榆愁眉耷眼,低著頭從裡面走出來。
賀庭嶽看著她,“怎麼瞭?”
薑榆做筆錄的功夫,他已經把自行車拿回來瞭。
薑榆咬著唇,“他們會被放出來嗎?”
“不會。”毫不猶豫的回答。
她抬眼看著他,眼淚跟不要錢似的,說來就來。
“可是他們讓我回去等結果,等什麼結果呢?薑婷和杜傢人裡應外合,為什麼不把她也抓起來。”
賀庭嶽忍住想揉她頭發的沖動,別過臉,下頜收緊。
“會的,參與這件事的人,都會被抓起來。”
“真的嗎?”薑榆眼巴巴看著他。
賀庭嶽還沒回答,薑榆餘光瞥見兩道一瘸一拐的身影,從裡面大搖大擺走瞭出來。
寸頭獰笑著,徑直從派出所門口走瞭出來,如入無人之境,囂張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