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薑榆這邊回到傢沒多久,鐵牛就拎著三隻鴨子上門瞭。
“六子去給周大媽傢送瞭,讓我先過來。”
這三隻鴨子可打眼瞭,一進門就被人盯上。
尤其是薑麗,忙不迭跑到南房。
她也不敢進去,就站在院子外面看,怕黑蛋又對著她發瘋。
“薑榆,哪兒來的這麼多鴨子?”
薑榆淡聲道:“是我托人去鄉下換的,傢裡孩子多,都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營養。”
薑麗摳著手心,“你傢天天吃肉,也不怕影響不好。”
“吃肉能有什麼不好的影響?我又沒幹壞事,吃肉還不行瞭。”薑榆渾不在意。
她吃她的,跟別人有什麼關系。
薑榆讓賀正東去裡面把熱水壺拿出來,指揮著鐵牛到一旁殺鴨子。
“既然吃瞭,就得吃飽,殺兩隻吧,把鴨血也留著,到時候一起燉瞭。”
一次吃兩隻鴨子,連鐵牛都驚瞭。
“嫂子,還是殺一隻吧,夠吃瞭。”
薑榆嗔瞭一眼,“說瞭請你們吃飯,總得讓你們吃飽吃夠,這鴨子還得虧你和六子,我傢還能有機會打打牙祭。”
雖說這是賴六子還賀庭嶽的人情,可畢竟是白拿人傢東西,拿人手短,若請人吃個飯還摳摳搜搜,可就失禮瞭。
見薑榆堅持,鐵牛才把兩隻鴨子都給殺瞭,鴨血有不少,薑榆拿去蒸瞭,火候剛好,特別嫩。
也不止鴨肉能吃,那些內臟什麼的都留著,放在一起整整兩大盤。
這些肉還沒做成一道菜,薑麗就開始嘴饞瞭。
可她顧忌著黑蛋不敢進去,隻能在院子外嘴饞。
不多時,孫母走瞭過來。
她也是看中瞭薑榆的鴨子,想著上回要柿餅薑榆都給瞭,這回要幾塊肉,看在趙晴懷孕的份上,她肯定也會答應。
“薑榆,我傢趙晴饞肉瞭,你看能不能……”
薑榆笑道:“可以呀阮大媽,這活鴨子是九毛錢一斤,這殺好的鴨子我就吃虧一些,一塊一斤吧,你看你要多少?”
孫母笑容僵在臉上,“怎麼要錢啊?”
“你這話說的,我本來就是拿錢換來的啊,我自己都不白吃,怎麼你想吃白食啊?”
薑榆臉上依舊掛著笑,卻多瞭幾分諷刺。
孫母訕訕,“薑榆,你怎麼這麼狠心呢,趙晴懷孕瞭,你總得讓讓她吧?”
薑榆一聽就覺得她這話荒唐,反問:“怎麼就要我讓呢?她懷的也不是我傢孩子吧,誰傢的媳婦兒誰體諒好嗎,怎麼還賴我頭上瞭。”
這一番話叫徐麗華發出一聲爆笑,看見孫母踢鐵板,她別提有多高興。
就連一旁的薑麗也是發出嗤笑:“阮大媽,薑榆也沒說錯啊,懷孕的女人千千萬,都過來討肉吃,薑榆把自己賣瞭都不夠。”
孫母羞憤道:“你們也太沒同情心瞭!”
說完便跑回瞭屋。
薑麗翻瞭個白眼,一把年紀還扮小姑娘的姿態。
她轉而繼續盯著薑榆那兒的肉,別說,還真饞人。
薑麗咕嚕一聲咽瞭下口水,忍不住厚著臉皮開口:“薑榆,你傢肉這麼多肯定吃不完,要不我和老曾今天也來你傢打牙祭?”
薑榆瞥瞭她一眼,“怎麼麗姐傢裡沒肉吃嗎?”
薑麗忍不住和她倒苦水:“沒有,上次回門倒是帶瞭半斤肉,可我媽根本沒做,說是要留著給我大哥吃。”
從她出嫁,楊翠蘭對她就不如以前好瞭,連肉也舍不得給她吃。
薑榆狐疑道:“可我剛才看到曾叔拿著一塊肉去瞭孫傢呢,是不是看趙晴懷孕,要給她補補身子?曾叔可真好啊,那麼大一塊肉都舍得。”
薑麗一聽,果然大怒,轉頭就去找孫母算賬去瞭。
薑榆腳步一頓,眼珠子轉瞭兩圈,往外面看去。
薑麗轉眼就到瞭孫傢傢門口,二話不說闖進去。
不多時,便傳來孫母的一聲大喝:“薑麗,你這是要做什麼,想當強盜不成?”
“我呸!究竟是誰在當強盜?以前曾常如何我管不著,那時我也不是他媳婦兒,但現在我已經嫁給他,你還想著法兒從他這裡要東西,我反頭一個不答應!”
說著,薑麗就抱著一塊肉出來。
瞧這分量,約莫有一斤瞭。
徐麗華最愛看孫母的熱鬧,連忙在一旁附和:“阮秀玉,這就是你不對瞭,曾常都結婚瞭,你怎麼還和他要東西?”
這話一出,曾常可就坐不住瞭,立馬從屋裡跑出來。
“徐麗華,不準你污蔑秀玉,那是我主動送給她的,和秀玉有什麼關系?”
聽到這些話,薑麗差點沒被氣得翻白眼。
“曾常!究竟誰是你媳婦兒?你這麼喜歡她,當初娶她去啊,幹嘛招惹我!我一個黃花閨女嫁給你已經夠委屈瞭,你連塊肉都沒給我吃,倒是上趕著送她傢去!”
薑麗一口氣罵完,就捂著臉嚶嚶哭瞭起來。
“我可真是命苦啊,原以為男人老點沒關系,會疼人,可你這樣子,疼的都是外人!”
曾常一看她掉眼淚,怒火便消瞭一半,試著和她講道理:“秀玉傢裡有孕婦,我這不是看在趙晴懷孕的份上……”
“趙晴懷孕跟你有什麼關系,我才是你正經媳婦兒,我跟你睡瞭這些天,說不準過倆月我也懷上瞭呢!你不關心我的肚子,反倒去關心別的女人,你是冤大頭啊?”
曾常一驚,他雖然年紀大,但和薑麗卻是每晚都弄,說不準薑麗還真就揣上他的種瞭。
如此想來,他倒是真做錯瞭。
他避開瞭孫母幽怨的眼神,想息事寧人:“好瞭好瞭,這肉不是被你拿回來瞭嘛,就算瞭吧。”
薑麗不依,非要他承諾以後都不送肉給孫傢瞭。
孫母掩面啜泣,“老曾,薑麗說的對,我們雖然多年的交情,是再純潔不過的友情,但也應該保持距離。”
這話聽得薑麗犯惡心,口水差點噴她臉上。
“真是小刀拉屁股,讓我開眼瞭。大傢夥評評理,這年頭誰傢不是糧食緊張吃肉困難,哪個朋友會成天伸手管人要東西?這種朋友,還是趁早遠離瞭好!”
說著,薑麗又伸手去擰曾常的耳朵。
“你往她傢裡送去這麼多東西,她可曾讓你睡過一次?你怕是連個小手都沒摸過吧?哼,人傢這是故意吊著你,讓你心甘情願討錢呢!”
孫母羞憤難當,臉皮都要被人揭下來瞭。
“你……你怎麼能這樣污蔑我!”
薑麗嗤瞭聲,“既然是污蔑,那你往前算算你拿瞭他多少東西,都還回來。”
曾常忙道:“薑麗,送出去的東西哪裡有拿回來的道理,還是算瞭。”
但這話卻坐實瞭孫母確實收過他許多東西。
孫母臉上火辣的疼,捂著臉跑進瞭屋。
薑麗這才沒有的窮追猛打,抱著肉準備回屋。
卻聽見李嫂子的聲音:“曾叔,你上回還欠我們佟方半斤肉,忘記啦?”
薑麗警鈴大作,“什麼時候的事兒瞭?”
“哎喲怎麼就忘記瞭,你回門那天,肉還是跟我們借的呢。真是的,有瞭肉不想著第一時間還瞭,還送給孫傢。”
李嫂子本身長得黑,顴骨高吊梢眼,添瞭幾分刻薄。
尤其是她撇著嘴的時候,眼刀子能割人。
曾常不耐煩糾纏,讓薑麗回傢割瞭半斤肉給她。
李嫂子拿瞭肉,才滿意一笑。
小小的佟元瞧見瞭肉,立馬蹦瞭起來。
“今天可以吃肉嗎?”
李嫂子臉垮瞭下來,“哪裡呢。”
等佟方回來,她對著佟方又是一陣哭窮。
“我那鄉下的兩個孩子一年到頭都吃不上一回肉,這塊肉就給他們留著吧?”
佟方遲疑道:“上回不是剛給瞭嗎?”
“就那點肉,老的小的都要吃,一人還不夠幾口的的。”李嫂子埋怨著。
佟方隻好點下瞭頭,“那就送過去吧。”
佟元年紀雖小,卻不是全然不懂事。
他老大不高興嘟著嘴,不明白為什麼爸爸情願把肉送給別人,都不留著給他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