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薑榆沒再去展銷會,而是直接往友誼賓館去。
艾瑞克不知從哪裡弄來一輛車,除瞭薑榆,還有另外一位叫麗莎的外國友人。
麗莎膚白貌美,金色的頭發紮成辮子,垂落在胸前。
薑榆卻沒註意到,她上車的這一幕,盡數落到瞭段玉珍的眼底。
段玉珍驚愕不已,揉瞭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瞭。
“鄧大哥,那是薑榆嗎?”
鄧弘毅瞇著眼眸看瞭過去,點點頭。
“是賀科長的媳婦兒,沒錯。”
段玉珍不可置信,“怎麼可能!她去哪裡認識這麼一個有錢人,竟然開著小汽車?”
她沒看清艾瑞克的臉龐,依稀認得出是個男人。
薑榆跟著男人出來,賀庭嶽知道嗎?
鄧弘毅淡聲道:“誰知道呢,興許是為瞭工作上的事。”
段玉珍撇撇嘴,工作有什麼瞭不起。
“鄧大哥,我之前就覺得薑榆長得妖妖嬈嬈,肯定不安分,現在你瞧見瞭,果然如此吧。”
鄧弘毅並不贊同她的話,道:“我隱約看著那個男人是個外國人,興許真是為瞭談工作,你不要胡說。”
他的話,段玉珍聽著刺耳,覺得他是在刻意維護薑榆。
“你不會也看上薑榆瞭吧?”
鄧弘毅有些無奈,“我和薑同志都沒說過幾句話,她還是已婚,更是賀科長的媳婦兒,你說哪裡去瞭?段玉珍同志,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不然會給別人帶去困擾。”
他有些後悔瞭,起初通過林悅介紹,他覺得能和段玉珍處處也不錯。
隨著相處越深,他發現段玉珍的性格自己難以消受。
“你要是沒看上她,幹嘛要維護她?”段玉珍兇巴巴質問他。
鄧弘毅覺得心累,轉頭就走,不想搭理她。
段玉珍咬著唇,用力跺著腳。
“你要是走瞭,咱倆就完蛋!”
“那就到此為止吧。”
鄧弘毅依舊沒有回頭,本來就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
現在分開,隻是及時止損。
另一邊,薑榆可不知道因為自己,間接導致段玉珍失去瞭一個對象。
有她帶著,艾瑞克和麗莎玩得很盡興。
吃晚飯的時候還舍不得薑榆離開,非要拉著她在賓館的中餐廳吃飯。
友誼賓館大多是接待外國友人,這還是薑榆頭一回進來。
這裡的裝潢,比外頭的招待所高瞭不知多少檔次。
做的飯菜精致可口,價格不菲。
離開的時候,艾瑞克給瞭她一個信封,說裡面是今天的報酬。
薑榆還想推辭,麗莎卻說:“我們今天很高興,這是你應得的。”
她隻好把信封收下,笑著道瞭謝,並且和他們約定好瞭明天出門的時間。
外面雖然好玩,卻也累得慌。
薑榆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傢,還沒來得及進屋,便被徐麗華攔著瞭。
“薑榆,你今天去幹什麼瞭?”
薑榆道:“參加廠裡的展銷會啊。”
徐麗華的神色有些古怪,卻沒多說什麼。
想著薑榆最聽不得那些風言風語,怕說多瞭她得生氣。
薑榆實在累得慌,也沒多想,直接走進屋。
她把信封掏出來,“外國友人給的報酬。”
賀飛燕雙眼發光,伸手去拿信封,打開一看。
“哇!嫂子,竟然是外匯券!”
她把信封裡面的外匯券抽出來,面值是一百塊錢。
薑榆有些驚訝,“他說的一百塊錢,竟然是一百外匯券?”
黑市那邊也有不少人會倒賣外匯券,兩塊錢左右能兌換一塊錢的外匯券。
有瞭外匯券,就能去友誼商店買東西。
在友誼商店,商品不需要票,直接用外匯券購買。
賀飛燕眼珠子都快粘在外匯券上面,道:“嫂子,等休息日的時候,咱們去逛友誼商店吧?”
薑榆笑著點頭,“好呀,我還沒去過呢!我明天還要再陪他們一天,估摸著還有酬勞。”
她笑容突然頓住,懊惱地看向賀庭嶽。
“我今天都沒去老師那裡,也沒和她說一聲,她不會等著急瞭吧!”
正說著,她便要起身去找馬婆婆。
賀庭嶽無奈一笑,拉住她的手。
“中午你回來那會兒,我已經和馬婆婆說過瞭。她聽到你做出瞭成績,很為你高興。”
薑榆呼出一口氣,“那就好,等過兩天我忙完,我再去找老師吧。”
展銷會實在太忙瞭,她分身乏術。
賀庭嶽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累,給她備好瞭洗澡水,讓她先洗澡。
等自己洗完澡出來一看,薑榆已經沉沉睡去。
一連三天,薑榆都在外面奔波。
饒是她身強體健,也有些遭不住。
好在艾瑞克馬上要離開北城,前往滬市,和薑榆提出瞭告別。
三天時間,薑榆一共賺瞭三百外匯券。
她卻連出去逛友誼商店的心情都沒有,休息好幾天才緩過來。
吳金順看著她那被抽去精氣神的模樣,忍俊不禁。
“旁人是盼著有出外勤的機會,你倒好,還嫌累。”
出外勤還有補貼,事情不多的話還能提前下班,這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
薑榆嘆息一聲,“還是坐辦公室輕松。”
蔡曉樂剛廣播完,從外面走瞭進來,看瞭看薑榆。
她這模樣,薑榆一看就知道有話說。
“有話就說唄,我又不罵人。”
蔡曉樂挪瞭挪椅子,往她身邊靠。
“這兩天廠裡傳瞭一些關於你的謠言。”
薑榆揚瞭揚眉,“你怎麼知道是謠言?”
“肯定是謠言啊!好像是有人看到你和外國友人坐同一輛車,竟然傳你在外面有男人瞭。”
起初蔡曉樂聽見這種話,還義憤填膺地呵斥回去。
結果這兩天,謠言愈演愈烈,已經到瞭無法控制的地步。
蔡曉樂想瞭想,還是得和薑榆說一聲。
“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壞,你要是真和艾瑞克有什麼,還能跟著他招搖過市?有沒有點腦子啊。”
薑榆臉色微冷,不由得想到徐麗華那晚欲言又止的表情,想來是那時候就有人開始傳瞭。
“什麼時候開始傳的?”
蔡曉樂想瞭想,“反正我最先聽到,是前天的時候。”
薑榆思索片刻,大約是從傢屬院開始傳的。
想查清楚這件事,找徐麗華一準沒錯。
“薑榆,你說這要怎麼辦呀?這些人可真是嘴碎,閑的!”
薑榆思來想去,覺得光靠自己難以澄清。
自己是為瞭廠裡才遭受無妄之災,當然應該廠子給自己解決。
“我去找金科長。”
有問題,找領導總沒錯。
金科長聽瞭這件事後,怒不可遏。
“簡直豈有此理!都什麼年代瞭,婦女同志早就解放瞭,還有人在背後道這種是非!薑榆,你別著急,廠裡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薑榆點點頭,“金科長,我認為這件事是從傢屬院傳出來的,如果要查的話,優先查我們大院兒的人。”
金科長神色愈發嚴肅,“我知道瞭,你先回去吧。”